他爹从未骗过他,即说了不会偷偷走,自然会遵守承诺。
待听得叶修远道出他的想法,关名伟哭笑不得。
“大年节底下,官衙已封印休假,哪还有人办公务?”
他顿了顿又道,“平民百姓的书信本就不能走官家途径,又是年休之际,哪个敢擅作主张启用驿站的人马传私信?爹若开口,岂不是叫旭升为难吗?”
关修远默了片刻,方道“是爹想的不周全。”
确实是他想当然了。
关名伟见状连连宽慰。
他爹向来沉稳,持重端方,又是个心思细腻性情温和的,在待人接物方面可谓是八面圆通、面面俱到。
现下如此心浮气躁,皆是因为关心则乱。
爹的心情,他能理解。
他又何尝不是纠结矛盾着。
这一夜,父子二人伴着嘶吼的风声秉烛长谈,彻夜未眠。
关修远靠着靠枕半躺在炕头,目光柔和的听儿子说话。
是的,基本都有是关名伟在说。
他说年关时节,外面的世道乱不宜远行;
他说边境苦寒,气候恶劣,千里奔赴而去必定会受不住病倒,此时不是前往的好时节;
他说要相信张叔,他高义薄云、品行高洁,定会照顾好娘和妹妹;
自然,张叔的这份天大人情,他们关家,他关名伟都会谨记在心,没齿难忘。
然后,他又道是要全力以赴参加科举,争取早日考得功名,光耀关家门楣。
并用自己的能力保护家人,保护叶家众人,保护他们辛辛苦苦赚下的家业,更要报答张叔父子……
这还是关名伟头回与他倾诉内心想法。
一个平日里他们各自忙忙碌碌的没机会坐下来说说心理话,再个父子两人皆是性情内敛的,若不是饮了酒的原故,他绝无可能这般坦露心声。
怪难为情的。
关修远欣慰不已。
最后他暂时放下了寻妻的心思。
儿子科举也是人生大事,这个时候他若也不在,怕是会影响他的心境。
再者他也不是不听劝的。
细想想那些道理,也知道冰天雪的季节不宜远行,一个不慎生病倒下了,可就不划算了。
“放心吧,爹想通了,在家里陪着你安安静静的读书备考,等转了年再跟旭升商议下,能否给张大哥去信问问神医的事可有了着落。”
他轻叹了口气道,“你说的没错,张大哥高义,人品更是没得说,当初若不是遇到他,你娘和芝儿就要……,他怕咱们担心,只是轻描淡写的一笔带过,更是只字不提寻找神医的事,真真是施恩不图报。”
“张叔心胸宽广非常人所能及。”
父子两人对张铁牛皆是感激不尽,发自肺腑的夸赞他良久,所知的词慧全部加诸到他身上,仍觉不能表达万一。
因为这份情实在比天还高,比地还厚,他们关家怕是穷其一生也还不完。
“张大哥父子在村里多年一向低调,特别是张家小子深居简出,几乎不露面,若不是旭升得他青眼成为挚交,咱们关家也攀不上张家父子,更别提受此恩惠。”
关修远感概万千。
“叶家对咱们的好,儿子也始终记得。”
脑海中浮现出贺馨儿娇俏灵动的笑容,关名伟心境微漾。
她的好,他更是紧记心头。
“正该如此。”
随即,关修远话头一转,夸起了叶旭升。
其他也想夸贺馨儿的,不过怕触了儿子的心事,惹他伤心,就没提及。
心里却是百转千回,默默合计起来。
他们暂时挪不出银钱在县城买宅子,家境上实难与贺家匹配。
不过儿子若是能以举子身份向贺家提亲,应该还是有希望的。
只是这科举的事难说啊~
他怕关名伟有压力,是以这些话憋在心底一个字也没敢吐露。
而关名伟正是因着没有把握,也只能把心里话闷在心底。
父子两人俱都小心的绕开贺馨儿的话题,更是非常谨慎的谈及科考,倒是出奇的默契。
如此一来,先前沉重到呼吸都压抑的气氛竟是不知不觉的消散了,随着两人心境渐渐轻松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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