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个丫鬟见自家小姐面色凝重,也知道今日许老夫人摔伤之事对于她而言很受打击。
红参上前,出口宽慰道,“小姐,老夫人必定不会怪您,您也不要太过于自责。”
“是啊小姐,老夫人也不想看见您为了她这样伤神。”白芷跟着说道。
“嗯,我明白。”
江皎一只手撑着额头,斜倚在桌子上,她的语气很淡,声调如飘在了云端,空灵而缥缈。
明眸微动,视线便凝在了面前的三个丫鬟身上,“有件事需要你们配合我。”
丫鬟们相视了一眼,便听到她继续说道,“我不想再累的祖母为我的事情伤神了,便告诉她西河郡主已经答应为我的婚事做主,所以你们谁都不可以说漏嘴,明白了吗?”
“奴婢们晓得了。”红参她们答道。
“小姐,那婚事该怎么办?您真的要嫁给冯表公子吗?”灵溪觉得不甘,她那么好的小姐,难不成真嫁给那样的人。
江皎的眸子从灵溪的身上扫过,一阵苦笑。
她又何尝想嫁给那样的人。
可西河郡主这边暂且不方便帮忙,她也不想许老夫人再为她设法出去走动。
她现今就真的是孤立无援了吧!
“我不会就此认命的。”她不带任何语气的话,透着一股冷淡的味道,叫三个丫鬟面面相觑。
可即使是孤立无援,她也不会轻易的放弃。
“小姐,倘若仲秋宴会那日,您装病不去参加宫宴呢?”灵溪提议道,往年参加各类宫宴本也没有江皎的份,所以此次也不去的话,冯昭仪岂不是没法请皇上赐婚了。
灵溪想的简单,江皎却不以为然。
她摇了摇头,唇瓣勾勒出一阵飘忽,“这仲秋宴会是必然要去的。”
冯氏想要让冯昭仪在仲秋宴会上当众请皇上赐婚,无非就是抬一抬她冯家和永宁侯府的脸,顺势也给她一个下马威。
去了宫宴说不准还有别的际遇,她若是不去应着,那圣旨下到府里,可真的连一点余地也没有了。
“我没事,你们大可以放心,天无绝人之路。”
江皎随后便说自己累了,让三个丫鬟先行退下。
她一直坐在椅子上,维持着用手撑着头的姿势,低眸不知道在思索些什么。
脖子里的玉坠随着她倾身的动作垂下,落在她的眼瞳下方。
她拾起玉坠,触手温凉。
随即那个名字就不停的在她的脑海里反复。
谢逾。
如今,能救她的便只有他了吧!
大邺东厂督主兼司礼监掌印太监,位高权重,谁人不恐他三分。
倘若他肯出手搅了这局面,就是冯昭仪再受宣德帝宠爱又怎么样?
可……他会管自己吗?
乌云堆积,暗色越来越深重。
江皎不知道过了多久,屋子里早就黑了,她也没有吩咐人掌灯,只任凭着黑暗将她侵蚀。
丫鬟们知道近来她心情不虞,也不敢轻易去打扰。
过了子时,夜深人静的时刻。
江皎才从椅子上起身,无论如何,她都要去赌一赌。
为了自己的将来,她不能坐以待毙下去。
即使谢逾不愿意帮她,那她应该也可以从他身上蹭一点气运值,好改变这样的局面。
江皎翻上了院墙,那墙根下再也没有了等候的木椅。
她咽了咽喉咙,随即直接从墙上跳了下来。
江皎这段时日心神不定,加上晚上也睡不好,因此身体本就虚弱,这一下直接跳崴了脚。
忍着剧痛,她蹲在地上缓了好久才起身。
雾绪看到江皎过来了,便下意识的害怕起来。
“疾影,我对这位江四小姐有阴影。”他说道,蹙起了剑眉,他已经连续在江皎的手里栽了两个跟头了,“现下该怎么办?”
“你去让她离开,我和主子说一声。”疾影说完,便闪身离开了。
“哎!”雾绪都来不及回话,伸出去的手只能收了回来。
他走向着江皎,拦下了她,“江四小姐,很抱歉,您不能来这里。”
江皎的玉容漾起着笑意,一双秋水般的瞳眸里带出几分祈求,“我只是想要跟你们家大人说说话,说完我就走,不会耽误他很长时间的。”
“江四小姐,请别让我为难。”雾绪也很难办,谁让他家主子吩咐过不能让江皎靠近呢!
“真的不可以吗?”江皎垂下眼眸,淡抿着唇瓣,丝丝缕缕淌出几分落寞。
雾绪总觉得今晚的江皎与平时不太一样,周身好似流露出一股哀怨的气息,像是要被什么吞没了一般。
江皎咬着唇,瞳眸一阵紧缩。
若是今晚她连谢逾的面都见不上,那还谈什么求救和增加气运值?
从头上拔下了利簪,江皎抵上了自己的喉咙,语气坚决的道,“我只是想要见一见他。”
“江四小姐!”
雾绪惊恐的喊道,“您可千万不能做傻事啊!”
“所以,你肯让我去见他吗?”江皎岂会做傻事,不过是为了吓一吓雾绪罢了。
今晚无论如何,她都要见到谢逾。
雾绪想了想,江四小姐的命和她去见了谢逾,怎么样都是后者的惩罚轻一些。
他赶紧退到了一边,不再言语。
江皎本就认识谢逾的屋子,因此直接走了过去,一路畅通无阻。
谢逾此刻就站在门廊的阴影下,长身玉立,疾影正垂首不安的等着他的答复。
倏而,有脚步声响起。
谢逾朝着来人望去,缓步朝着他走来的小姑娘眉目轻蹙,一双琉璃目中含着淡淡的忧愁。
她穿着粉白色的琵琶衿上裳,下罩散花百褶裙,腰间用金丝软烟罗盈盈一束,犹如海棠花绽放,娇俏动人。
然而,她的腿脚似是不太灵活,走动时一瘸一拐的,为这份美也添了几分遗憾,似是将她从天上拉入了地下。
可谢逾是谁?他身处地狱,注定和她不是同一类人。
江皎虽看不清阴影下的面容,但她就是知道,谢逾就在那,且那人的眉眼皆是冷的。
“江四小姐。”疾影喊道,伸手拦住了她,“您不能过去。”
谢逾没同意让江皎过来,那疾影只能行驶着自己的职责。
“我只是想同他说几句话。”压了压心神,江皎努力保持着平静。
谢逾从阴影里走出来,维持着冰冷的神情,他薄唇抿成直直的线,沉峻而肃杀。
视线相及,那股子冷漠叫江皎的身子不由的震颤了一下。
这人,自来都是令人畏惧的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