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
一个白色的小身影从窗外蹿了进来,围着花盆里的猫薄荷草直打转。
江皎等的就是这个时机。
她手上有很多猫薄荷草的味道,所以抱起狮猫它也不反抗,反而很亲昵的蹭着她的手。
“呵呵——”
江皎被它蹭的有一点痒,笑呵呵了起来。
“对不起了小猫咪,我也是迫不得已,只有这样才能引起你主子的注意。”江皎歉疚的道,也不忘在狮猫身上撸上几把。
用猫薄荷草吸引狮猫并非长久之计。
一来,猫薄荷草的确容易引起狮猫的兴趣,但也极易让它长期处于亢奋刺激的状态。
二来,若是被谢逾发现了她的企图,恐怕她长十个脑袋也不够掉的。
江皎只让狮猫闻了一小会猫薄荷草,随即就将小花盆收了起来。
她又将从狮猫身上撸下来的长毛放在一个木盒子里,等待以后毛多了起来,可以戳成一个小玩偶。
到时候,她就用狮猫的毛吸引它过来。
“小姐,哪里来的狮猫啊,好漂亮啊!”
一早,灵雨推开门就看到了窝在床沿上的狮猫。
通身雪白的长毛狮猫,耳朵尖尖的,一双一蓝一黄的鸳鸯眼看起来格外高贵。
它轻蔑的看了一眼灵雨,随即扭过头去,阖上了眸子。
江皎此刻才醒来,望着狮猫,还没有回过神。
她昨晚等了大半夜也没有等到谢逾过来。
实在困得不行,只好睡了过去。
敢情谢逾是不知道他的猫丢了吗?
竟然不翻墙过来找。
“你是不是失宠了?”江皎看着狮猫,满含怨念的问道。
“小姐,您说什么呢?”灵雨有些琢磨不透江皎的话。
“没事,快给我梳洗。”江皎起身,撑了个懒腰,“今日要去给祖母请安。”
好好的蹭一下气运。
“小姐,那这狮猫……”
“随它吧!”
同一时刻,谢府别院。
“不见了?”谢逾这幅画还没有画完,闻言动作滞了一下。
“督主,需要属下将那狮猫找回来吗?”
谢逾略掀动着眼眸,不知道想到了什么,一张俊美非凡的脸上竟带上了几分笑意。
手下第一次见他笑的温润,心头突突的跳着。
就又听到他说,“无妨,野是野了点,但这样驯服起来才有意思不是吗?”
“不好了督主,宫中出事了,皇上召你觐见。”
书房的门被打开,谢逾朝着来人望去,迟疑不过一秒就停了笔,匆匆离去。
手下大着胆子往书桌上看去,瞳眸赫然一震。
原本画着山水画的纸上,突兀的写了一个字——
江!
“嗯?”许老夫人跪在佛堂里,闭着双眸,手里还拿着念珠。
听了常嬷嬷的禀告,她停下了动作,起身。
“皎儿这几日大好,要来给我请安?”
“是的,老夫人。四小姐真乃孝顺之人,身子才利索了,就要给您请安。”
常嬷嬷喜笑颜开的道,“之前也是怕过了病气给老夫人,才一直没来,现下已经在外面候着了。”
“我去换身衣裳,你喊文姑过来。”
“是。”
“不知道老夫人叫奴婢过来,是有何事?”文姑年约四十,穿着打扮不同于一般的奴仆。
“细辛根如人参须,控制药量在几何,方能无恙?”
文姑不太明白许老夫人的意思,但如实回答着,“多则二十克。”
“那副药的用量,你可查看了?”
“恰好二十克。”
“糊涂。”许老夫人一拍桌子,语气不由的厉了几分,“是谁教她的,竟用自己的命去赌。”
江皎站在外面等了一会,就被常嬷嬷请进了正堂。
踏进屋子,里面摆设的很简单,一张黄花梨平头案,下摆着八仙桌并几张椅子,墙壁悬挂几副字画,俨然构成四时之景,屋角则放了瓷瓶插了几只文竹。
许老夫人穿着靛蓝仙鹤纹褙子坐在上首,手里拿着念珠。
江皎施施然的跪了下来,给许老夫人行了个大礼,“孙女给祖母请安,愿祖母身体安康福寿绵长!”
“起来吧!”许老夫人语气平淡的回了一句。
这个孙女她见得不多,因着自己不是侯爷的亲娘,她也免了底下人的问安事宜,也落了个清净。
要不是江皎之前日日送一些吃食过来,许老夫人不定都想不起这个孙女,更别说从冯氏的手里救下她了。
“祖母,听常嬷嬷说您近日胃口不好,我给您带了一些好克化的糕点。”
江皎说着便让灵雨将糕点奉上。
常嬷嬷接过,发现样式精巧,夸赞了一句,“四小姐真是心灵手巧,瞧着糕点做的竟比宫中膳房也不差。”
“你有心了。”许老夫人看了一眼,面容平静。
江皎有些吃不准她的态度,只好垂首立在一侧。
难道才积攒到的气运值已经无效了?
许老夫人这才朝着江皎仔细看去。
小姑娘才十四岁的年纪,但看着比同龄人要小很多,她身形瘦弱,面色饥黄,一副憔悴的模样。
身上的衣服有些旧,看起来已经穿了好些年头了。
许老夫人心中连连叹息,真是作孽啊!
她挥了挥手,“你们都先下去,留皎儿陪我说两句。”
江皎的心有些七上八下的,总觉得许老夫人的态度很怪。
等人都走后,屋子里一瞬间静了下来。
“你可知道,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不敢毁伤,孝之始也?”许老夫人开腔,声线缓慢又隐约带着责备之意。
江皎咬了咬自己的唇瓣,一双杏眸迅速的红了。
“孙女知道。”
“既然知道,为何要犯下这等大错?”
许老夫人的话刚说完,江皎就知道,是那碗药的事情东窗事发了。
她重重的跪在地上,“祖母教训的是,是孙女不对,但孙女别无选择。”
“赵氏虽是我的乳母,可一来不曾为我着想,二来总是仗势欺人,而她最不该的就是动我娘亲留下的东西。”江皎眼中已经蓄满了清泪,说话间,就这么扑朔着落了下来,“祖母,这样的人难道还要留着她吗?”
许老夫人半晌没有回话。
“皎儿自知犯了错,不敢奢求祖母原宥,但皎儿其实抱着必死的信念,宁愿和那赵氏同归于尽,也不想他日死后黄泉下无颜面对娘亲。”
“胡闹!”许老夫人话虽这么说,但到底心软了一半。
她上前将江皎扶了起来,“怎么好端端的就扯上死不死的?”
“祖母……”江皎喊道,声音软糯糯的。
许老夫人另一半心也顺势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