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皎儿,他跟你说了什么?”
江皎回到了马车上,裴明玦仍旧站在那座山坡,一动未动,仿佛一座石雕。
秦疏词有些担忧,生怕江皎和他说的话,触碰了某个禁忌的点,会让裴明玦暴怒起来。
“没什么。”江皎回答道,扬起着唇瓣轻笑道,“只是告诉他,有些事情不是他愿意就成的。”
裴明玦想要真心待她,也得看她同不同意啊。
虽然他在自己的气运名单上排行第二,也算是一个气运值大户,可江皎却没有将他收入囊中的打算。
这辈子,她有谢逾就够了。
“继续启程,我们回上京城。”江皎朗声说道,心情似是在这一刻变得愉悦起来。
回了上京城她就可以见到祖母,谢逾,还有灵雨、孟初微她们了……
裴明玦的视线终于在马车离远后,缓慢的转动了起来。
他本就高大的身形,如同被什么击中一般,晃动了几下。
原来,竟是这般决绝吗?
————
塔北。
秦疏风在镇上四处打听,几乎没有人知道望城这个地方,也不知道该往哪边走,再加上他如今受的伤还未曾好,暂时也无法回去。
他询问过老汉夫妻是在什么地方捡到他的,得知在距离塔北很远的沙漠上后,也几乎是无迹可寻了,他猜想着应当是一次沙暴将他卷到了那处。
听老汉说捡到他时,他性命垂危,胸口中了一箭,且伤到了心脉。但塔北镇有个德高望重的巫医医术高明,治好了他。
他亦是千辛万苦才找回了一条命,而老汉夫妻则是他的救命恩人。
“小伙子,还没有打听到吗?”
“没有。”秦疏风摇了摇头。
“小伙子,不如在我们镇上住下,我和老伴无儿无女,和你又有缘。”老汉亲切的道,虽然汉语仍旧说的不太好,可不妨碍秦疏风听懂他的意思。
“谢谢您的好意。”秦疏风回答道,他自然打从心底里的感激老汉夫妻,可他不能留在这里。
“你是怕你的家人担心你吗?”
“嗯。”秦疏风点了点头,想起某个身影,眼眸便温润了下来。
“我有个未过门的妻子,她在等我回家。”
“你来这都快三个月了,怕是你那未过门的妻子,也以为你死了。”老汉有些唏嘘,唉声叹气的道,“万一她因此想不开……”
“不会的。”秦疏风坚定的道,“红玉绝对不会做傻事,她会留在望城,等着我回来。”
不知为何,秦疏风就是坚信,楚红玉会等着他。
即使所有人都认为他已死,但她一定不会轻易就放弃他。
也许这便是两个有情人之间的心灵感应,可以跨过山川湖泊,坚定不移。
“小伙子,不然你去问问巫医大人,巫医大人在我们镇上什么都知道。”老汉提议道,随后便跟秦疏风指了巫医所在的地方。
秦疏风谢过老汉后,便去了巫医所在的地方。
无论付出什么样的代价,他都要回去望城。
面前一座独立的小屋,屋外一个少年正在煎药。
秦疏风一瘸一拐的走了过去,朝着少年问道,“请问巫医大人在这里吗?”
“你找师傅?看病吗?”少年的目光落在秦疏风的腿上,微微的紧了紧。
“不是看病,有些事情想要问一问他。”秦疏风如实回答道,他现今所有的希望都在这位巫医的身上了。
“那你等一下。”
少年进了屋子里,过了好半晌后才走出来,“师傅让你进去。”
“谢谢。”
坐在书案前的老人,鹤发童颜,看起来五六十岁的模样,他没有抬头,只是声音薄淡的道,“库勒说你有事找我,是有什么事?”
秦疏风一听这巫医的语调,就知道他不是塔北本地的人,甚至于,他很有可能是汉人。
“巴特大叔说,当时我伤重,是您救了我,还未曾来感谢巫医大人的救治。”秦疏风躬身抱拳,朝着巫医行了一礼。
“既然身为医者,救死扶伤是本能,勿须多礼。”巫医又回答道,很显然并没有将这事放在心上。
顿了顿,巫医又说道,“不过也算不得我救了你,是你自己命大,不想死,这才从鬼门关里活了过来。”
秦疏风抿了抿唇瓣,才继续问道,“巫医大人,我想问一问您可知望城这个地方?”
听到望城这两个字时,巫医写药方的手明显的颤抖了一下,一滴墨汁就这么将白纸浸透。
他抬起眼眸,这才打量起了眼前的人。
秦疏风面对着他的目光,神情平淡。
“你去望城做什么?”巫医问道。
“我的家在望城。”秦疏风继续回答着,语调恭敬,朝着巫医抱拳行礼,“若是巫医大人知晓,烦请告诉在下,在下的家人还在等着我。”
“望城啊……”语调拖长了一些,巫医的视线停在半空之中,不知道想到了什么,表情微微的凝滞。
秦疏风没有继续开口,而是等待着巫医的回话。
过了一会,巫医才问道,“如今的望城是谁当家?”
“镇北大将军。”
“镇北大将军……那个时候可没有这个称呼……”巫医说道,语调有些沉沉的。
“是我祖父秦善封。”秦疏词只好再道。
“秦善封?你是他的孙子?”巫医不可置信的望着他。
“是。”
“华陵郡主是你的祖母了?”
“正是在下的祖母。”秦疏风微微的皱起着眉头,看来这巫医认识他祖父祖母。
“她怎么样了?”巫医一下子站了起来,激动的问道,“她还好吗?如今,如今也在望城?”
“祖母早些年便已经过世了,那时候我还是个稚童。”
他祖母过世的早,秦疏风对她的印象并不多深,可他知晓,自己的祖父很爱祖母,且这一辈子都只有祖母一人,哪怕是她死了,他也未曾想过续弦。
大抵是受此影响,他父亲也只娶了母亲一人。
“死了吗?”巫医慢慢的坐了下来,神情萧瑟,而后又开始大笑了起来,“我早就说过那地方不利于她养病,可她偏要……留在那!秦善封啊秦善封,到头来,那么多人中她偏偏只看中了你,又是为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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