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逾的话,让江皎吃了一颗定心丸。
从听到赐婚圣旨那一刻起,到现在为之,她紧悬着的心脏,终于落回了原位。
两个人在月色之下倾诉了一会,谢逾就让江皎先回去休息了。
看着男人疲倦的神色,她乖巧的点了点头,“你也早点休息。”
“嗯。”
谢逾回了谢府别院,从卧室里的通道走向了另一个院落。
封伯得知谢逾过来了,在假山洞口迎接了他。
“小主人,您帮狗皇帝去求长生不老药,倘若他知道您中途折返,恐怕……”封伯的面色不无担忧。
谢逾停了下脚步,眼底眉梢很快的溢出一层阴霾,“左右不过就是普通的药丸,到时候随便呈上去一粒就行了,我现在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是。”
封伯不再多言,带着谢逾便往前厅走去。
里面已然站了许多人,在看到谢逾过来后,纷纷下跪道,“主子。”
谢逾在上首的位置坐了下来,便言简意赅的道,“我等不了那么久了,也不想再徐徐图之。”
“主子的意思是……”秦显允轻蹙着眉头,询问道。
蓄着络腮胡的大汉突然振奋了精神,大喊着,“我老夏早就等不及了,只要主子一声令下,我第一个冲上去,砍了狗皇帝的人头,替殿下报仇雪恨。”
“狗皇帝早已经掏空了身体,而且也无心朝事,不足为惧,我现在要对付的人是——赵璮。”
最后两个字从谢逾的口中说出来,那内敛着的矜贵和温和在瞬间变得戾气逼人了起来。
他眯了眯眸子,脸上覆着的阴霾一层又一层,几乎不容置喙,“一个月内,我要赵璮的脑袋。”
“主子,赵璮的身后是郑国公府,再加上他现如今和崔仲业那狗贼联合了,恐怕不好对付。”有人开腔说道,表情很显然的忧虑,“希望主子三思。”
谢逾的视线朝着他看过去,冷漠而讥诮,“三思?”
“主子与江府那位四小姐的事情尤某也听闻过,未知主子是否被冲昏了头脑,这才下了这个决定?”
“主子,属下觉得应当从长计议。”
“请主子三思。”
除却了封伯、秦显允和那位夏将军以外,其他的人都跪在地上,一同说道。
谢逾勾了勾唇,凉凉的看着他们,俊脸十分的阴郁,“那母子俩当初最大的靠山便是郑国公府,你们让我三思?还是你们觉得这些都不足以让我取了他们的脑袋,以祭奠我太子府和谢氏满门?”
“主子,大家定然不是那个意思。”秦显允立刻开口道,朝着谢逾跪了下去,“只是想要撼动赵璮绝非一时之功,况且只有一个月,时间上……”
“我知道你们顾虑什么,可我已经等不及了。”谢逾闭了闭眼睛,攥紧的手指咯吱咯吱的响着,其间迸发出的青筋格外的可怖,“若是有人不愿意,可自行退去,念在这十三年的相护,我不会追究。”
这十三年来,他每一日都在告诫自己他活着的目标只有报仇。
脑海里陡然浮现了那小姑娘的倩影,她对着他笑,告诉他,她很想他,也会同他撒娇。
她不想嫁给赵檀,会为了这事彻夜难眠。
等着他的时候,心里既不安又有些甜蜜,因为她觉得他一定会回来,阻止这门婚事。
“主子!”跪在地上的那些人俱是有些不敢置信,谢逾却未发一言。
封伯站在他身侧,眼眸里含着淡淡的担忧,劝说道,“小主人,尤将军他们跟了您多年,绝无二心。”
“我知道,所以我说,我不会追究。”谢逾睁开了眼眸。
他从未想过自己有朝一日会失了心,因为一个小姑娘轻易的改变了决定,可他却突然觉得这并不是一时的冲动。
那杯毒酒滚落在他的脚边,那泼天的大火下,悬挂在房梁上的人,全都是他的噩梦……
每次想起,便觉得有一把刀子在切割着他的神经,每一下都尖锐到极致,仿佛要将他生生的撕裂开。
这样也好,就让他早日结束这份荒唐的盛世,将其握在手中,然后狠狠的捏碎。
“属下生是太子府的人,死是太子府的鬼,愿誓死追随主子。”一瞬间的思索,尤将军开口说道。
紧接着那些属下,也通通表决着自己的决心。
“愿誓死追随主子。”
谢逾望向着他们,下颌紧绷,身上却流露出睥睨天下的气势。
这一切,也早该到尽头了。
————
江皎一晚上睡得很好,因为谢逾回来了,并承诺了她会解决婚事。
她相信用不了多久,她就能摆脱未来齐王侧妃的身份。
只是她不知道的是,某人却因为这件事,暗地里准备开始积蓄了大招。
“小姐,我今日给十五拿了饭,但是他一直没出现。”灵溪进了屋子,气愤的道。
“嗯,十五已经走了。”江皎回答,眸中流露出一丝忧郁。
“好啊,他走了都不跟我们说一声,害我还给他送饭,等他回来我一定要好好的骂他一顿。”
“十五他,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回来。”江皎又道,屋子里一下子静了下来。
灵溪原本是想要借机哄江皎开心,可好像把事情弄得更遭了。
“小姐……”
“没事,难过肯定会有,可我总觉得他一定会回来的。”江皎说道,指着妆匣里的绢花,“今天给我带这个,颜色鲜艳,瞧着就好看。”
见江皎主动要求装扮自己,几个丫鬟自然十分的开心,屋子里总算不是愁云惨淡的境况了。
谢逾密谋的事情已经开始布网。
一个月的时间,说快不快,说慢也不慢……可在一派默默的安宁与祥和之下,涌动着莫名的情绪。
众人都不知晓,整个上京即将迎来什么?
也许有些被时光掩埋已久的秘密终将被剥开,露出里面满目疮痍的一面,叫人无法相信和想象。
夜色浓郁,谢逾抬眸望着窗外的圆月,低沉的声线传出来清晰而沉缓,“昭昭,很快很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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