婕蓝离开王城之后,便日夜思念母亲,更担心她因为自己而伤心。婕蓝点了点头,便上了擎战的天马,而擎战则牵着马,徐徐走着。
婕蓝看着为自己牵马的擎战,心里面觉得很是安稳,她忍不住问道:“你怎的知道我今日会回王城,又怎的一个人在此等候?”
擎战淡然一笑,道:“那是自然,我昨日去见占卜师,他便告诉我星斗移转,正朝平都方向移来,我便知定是你要回来,至于我为何独自出城来见你的话…”说到此处擎战不由自主地笑了起来,笑容中带着自傲感,“那自然是不想让旁人打扰到你我重聚。”
婕蓝为擎战这点小心思感到很可笑,她不由自主地笑出声来,随后嗔怪道:“你也不怕你一个人在城外会出事么?裂勃和潭棋那该有多担心啊!”
“他们两人每日里跟着本君,倒让本君有些烦了,偶尔避开他们一下,也并没什么,更何况,这两个人都啰嗦得很,一见到你那还有得你我说话的机会吗?”擎战此刻久未见婕蓝,言语间就变得温柔许多,婕蓝听着,心里面也觉得很是舒服,不过就算和擎战重逢开心,她也只是暂时的心情,毕竟走回王城,就是走回了另一个斗争之地。
城门打了开,当开城门的士兵见到等候在门口的少君时,都吓得忙跪倒在地,擎战让他们起来,这些士兵才惶恐地起了来,擎战对其中一位士兵道:“迅速通报王上,就说婕蓝公主回廷了。”
那士兵得令后立刻快步朝王廷奔去,传递这消息,而看守城门的将军则派士兵跟着擎战和公主,护送他们到宫廷。
到得宫廷门口时,却见王上和朝中大臣已经站在那里迎接,婕蓝见到母亲,忙从天马上下了来,快步朝她母亲走过去。而她母亲见到自己女儿,心情激动得双手都有些颤抖,她实在不敢相信,自己左盼右盼的女儿终于安地回来了。
婕蓝走到了她母亲面前,见到已经憔悴不已的母亲,婕蓝的泪水再难忍住,她伸出双手抓住她母亲的双手,随后单膝跪在了她的面前,道:“儿臣不孝,让母亲为我担心了。”
萧王再难忍住泪水,她看着眼前这个瘦削而布满风霜的女儿,心中怎不疼惜,她将她扶了起来,道:“你若要请罪,当是朝这些大臣们请罪,只有他们原谅你,本王才能原谅你,你知道吗?”
婕蓝知道此次回来,面临的会是一场动荡风雨,她走到宰辅大人面前,深深鞠了一躬,然后又朝其他大臣鞠了一躬,道:“我任性妄为,未告出宫,虽为要事,但未想各位大臣们提前通报,也实乃我的过错,但请各位大臣见谅本女之过,稍后我会向各位大臣细细道来我此番外出之因。”
宰辅大人因为事前少君已经将她前往黑穆郡查探叛乱的事说于他知晓了,所以他内心里不但不怪罪婕蓝公主,反而对他甚为敬重钦佩,只是其他很多官员都不知道婕蓝公主为何会突然消失这许多日,所以多多少少会对她心存偏见,其中那贝隆王最是犹胜,他走上前来怒道:“堂堂公主,私逃出廷,当罪应该受刑处斩,但念你初到王城,其罪倒可以稍作减轻,但是始终逃避不了受刑之苦,王上宰辅,应当按律令行事,然尔等今日却齐相在此处迎候于她,却真实荒唐之极,自古以来,有哪位犯罪的王族还受此厚待,这实在是有乱国法。”
婕蓝听到贝隆王的叫嚣,心中就很是气恼,她转过身来直面面对着贝隆王,毅然坚决地道:“贝隆王如此肯定我是私逃出廷吗?这么多大臣在场,他们都想听本公主道明这几日去往何处,所办何事,然只有贝隆王却只是一心想将我先行收押刑罚,不知贝隆王却是何般心思?古往今来,凡事掌权者或者王族之人,皆有微服私房之例,所谓微服私访本公主想不用再向贝隆王多做解释了吧,本公主既然是私访,又怎的会让人知道我的去处,所以何来私逃一说,莫非贝隆王要无端地向本公主扣上这一顶大罪的帽子,如此想置我于死地吗?”
未见几日,贝隆王却未想到,当初那个连话都不敢怎么说的女子今日却变得如此的巧舌如簧,竟说得他哑口无言,他过了许久,才反应过来,回道:“本王岂会有这般心思,只是公主说自己是微服私访,也只是你的片面之词,不然当初出宫时为何要选择走水渠这种见不得光彩的方式逃出王宫,而当白秉尚书去劝你回廷时,你却打伤他的侍卫逃走,这又作何解释。”
婕蓝见他步步紧逼,简直是铁了心要让她今日入狱受审,不过在外经历了多少生死的婕蓝如今又怎会再惧怕这贝隆王的淫威,更何况婕蓝已经知道这贝隆王为帮助自己女儿夺得王位,不择手段,而跟黑穆郡勾结的人很有可能便是他们,因此婕蓝如何会对他们客气,只道:“不知道贝隆王知不知道一代君王为了统治天下是要付出多少代价,而我作为这血瀛国的王者候选者,就更要为了这血瀛天下着想,我所要去调查之事,极为严密,不可对外泄露半分,因此即便是白秉大人来拦阻本公主,本公主也绝不能因此而忘了大事,所以才会跟白尚书动手,成大事者,不拘小节,为人臣者,誓死效忠,相信本公主就算是对白尚书不敬过,但是白尚书知道本公主所要查的事后,定不会再见怪于我,你说是吗?白尚书!”婕蓝转向站在母亲身后左方向的白秉,冷冷地问道,白秉听到婕蓝公主这一番话,顿时被她那气魄和胆识给震惊住了,过了片刻才反应回来,回道:“倘若公主离开王廷果真是有关乎国家的大事,那微臣自不会计较之前之事,反而会为妨碍公主要事而感到惭愧。”其实白秉这么回答,是在帮婕蓝,因为他也不知道婕蓝出王廷究竟是私逃还是真如她所说是查重要的事,不过不管哪一样,白秉都想保她一命,这也算是还了王上的求恳之情。
“既然白大人都这么说了,不知道王爷却还有什么可反对的?”现在变成婕蓝对他步步紧逼了,这让那贝隆王气得面色通红,气不打一处来。
而一直站在王上右侧的南容公主见势头都转向了婕蓝,好像一瞬之间这个叫婕蓝的就从罪人的身份变成了功人的身份,这让她憎恨无比,但是她面上却也是和颜悦色,她忙得走过来,拉着婕蓝的手,亲切道:“姐姐这般明事理,时时刻刻都考虑到家国大事真是令妹妹好生敬仰,以后妹妹定要向姐姐般学习,当然,不仅仅是在治理国家的事来,还有孝敬父母都要跟姐姐好生学习,要是妹妹我也能做到为了母亲去寻找自己失散多年的父亲的话,那才是大孝至善。”
这南容公主所说的这一番话看似没有什么,但是却正好刺中了婕蓝的软助,而那些大臣一听到说婕蓝私自出廷原来是去寻找她父亲都感到很是失望,开始纷纷议论起来,有的还开始不断谴责。
婕蓝将南容公主的手推了开,她冷冷一笑,这一笑是对南容的挑衅,也是对她的不屑,婕蓝只道:“妹妹记性真是糟糕,怕是妹妹记错了,是妹妹说要替本公主寻找到我父亲,还说你这十几年来都在派人寻找他的下落,姐姐和母亲都好是感激妹妹这份心意,不过我与母亲都不存在这份心念,倒是让妹妹上心了,如果妹妹还有这份心思,不妨为姐姐我再寻找下我那父亲,虽然他遗弃了我,但终归是我父亲,只是希望妹妹找到我那父亲后定要告诉姐姐我。”
南容气得脸色顿时煞白起来,照理说当年龙柯将军带着萧王私逃,追捕他们是刑部的事,而其他人都不可私自行动,而方才婕蓝那番话便道出了贝隆王这些年来都在私下寻找龙柯将军他们,这算是犯了国法,当律是要被问罪的。
南容一时之间竟不知道该如何以对,她只讪讪地笑着道:“姐姐说笑了,我哪有做那般事。”
婕蓝也不再理会她,径直走到她母亲身边,拉着她母亲的手,道:“一切事等回到王廷上再说。”
萧王点了点头,便对众大臣道:“先行回廷,既然公主这番回来是为要事,那边在朝会上与众大臣商议。”
众臣听后,都齐相跪下,迎接公主和萧王回廷。萧王拉着婕蓝的手,上了轿子,便由宫人抬着进了王廷,而萧王一直挽着婕蓝的手,害怕自己一放开,自己女儿就会消失了一般。
而在萧王的心里却也是高兴不已,因为她刚才听到婕蓝和贝隆王还有南容公主之间的巧辩之言,顿时便知道自己女儿已经变得成熟睿智多了,再不像以前那个只靠武力解决事情的任性小女孩了,作为这一点,她这个做母亲的想必是所有人中最为高兴的。
然而婕蓝奇迹般的转变却是让贝隆王势力的人感到气恼不已,也越来越觉得这个叫婕蓝的女人真不是那么好对付,从一开始到现在想了这么多的法子都无法将她杀死,这个女人莫不成有天神护佑,还是说她真的是命中注定的那个王者。
南容不敢这么想,也不容许自己这么想,她的轿子跟在后面,看着前面轿上婕蓝的背影,她都恨不得飞身过去,将婕蓝一剑刺死,这样才能解除刚才的怨恨。
回到王廷之后,婕蓝先行去沐浴更衣,毕竟自己这许久都未洗过澡了,身上又满是血腥的味道,闻起来当真让人无法想到她是堂堂的公主,而当婕蓝洗浴过后,换上干净的衣衫时,疲惫的身体变得轻松了许多,这几日的劳顿困乏也都消除了。
婕蓝简单梳妆打扮之后,便等待内官前来通报上朝,而在这段空闲时间里,宫女们都不断地上了些饭菜,婕蓝已经很久都没有吃过饱饭了,不过再饿她也不能再像以前那样狼吞虎咽了,她优雅地吃了些饭菜,等到肚子稍微饱后,她也就让宫女撤了。
而在内侍官还未来传达上朝的消息时,婕蓝便回到自己的玉案之前,她展开宣纸,拿起毛笔,努力回忆着黑穆郡的地图,便将黑穆郡画成地图,然后将重要的地方进行标注,准备在朝会上使用,她弄好之后,刚好内侍官便来通报于她,婕蓝起身便在内侍官的带领下前往大殿,商议黑穆郡叛乱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