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墨卿是宋轶修明媒正娶上了宗族玉牒的王妃,她就已经是宋轶修的人了,同房是丈夫对妻子理所当然的需求。
除了林轩久,这事搁谁哪儿,都是支持宋轶修的。
沈墨卿选择了于自己而言,最委屈也是最安稳的道路,林轩久无话可说。
一时间,空气陷入凝重的静默。
半晌,林轩久忽然岔开了话题,“阿卿,你就没有给自己规划过吗?
待你解决了沈家的危机,你今后要怎么活?”
沈墨卿眼神茫然,“我还能怎么活呢?
就算有想法,我说了也不算的,还不都是走一步见一步罢了。”
“阿卿!”林轩久这回真有些气到了。
“沈家要灭门的大案,你敢去扭转。
天家的阴私,你也敢插手。
怎么轮到了自己的未来幸福,你却不敢去追求了?
你真的没有希望,甘心就一辈子当一个任人玩弄的玩偶吗?”
沈墨卿眸光终于活络了几分。
内心深处,腾升起了一股莫名的热气。
原来,在阿九眼里,自己还是一个这般有心气的厉害人吗。
“我想开女学。”沈墨卿突然轻声说。
林轩久好奇的追问,“念书?还是学琴棋书画?”
“不不,不是教导女子琴棋书画的那些,而是教导女子学习绣坊、扎染、纺织、养桑等等。
啊,还可以开设些教导厨艺的课程,特邀讲师,就请阿九你来做好不好?
束脩不用很高,最好贫民女子就能够上的起。”
她空洞的目光一点点透彻起来,迷茫散去,重新降临的是她那股子不服输的迷人气质。
林轩久也跟着轻笑了起来,由衷的说着,“阿卿你很伟大,你竟然有这么厉害的想法!”
这样的女学若是落成,学成回家的女子,就能够撑起一家的经济,相对应的,在家庭里的话语权也会增加几分。
沈墨卿这么早已经有如此敏感的觉醒意识,反抗这个固有的社会构成,确实很难得。
林轩久自己就是这个固有社会构成的反抗者。
只是光打破女子不得为医的固有观念,她就已经快竭尽自己所能了。
相比之下,沈墨卿的抱负更加长远,且伟大!
沈墨卿微微摇头,“我也只是想想,开设这样的女学,定然困难重重。
是不是能够开的起来,都另说呢。”
“我会支持你的,阿卿!”林轩久为她打气,“这是个好的目标,我们一起来努力可好?”
沈墨卿怔怔的看着她,半晌点了点头。
“好!咱们一起努力。”
是啊,她的人生才刚开始,今后还有很长很长的路要走。
女子一辈子又不是只剩下婚姻与爱情,她不过是一时陷在了宋轶修手中,这等绝望遭遇亦不是第一次感受了,没什么大不了的。
上辈子她都低贱到尘埃里去,不都也熬下来。
如今有沈家、有父兄,还有她的救赎阿九,哪里还能比上辈子的境况更差。
“阿九,谢谢你这么关心我,我会好起来的!”
明明沈墨卿笑着,林轩久却觉得她在哭,心酸的厉害。
伸出双臂,给了她一个拥抱,“阿卿,你要是难受就哭出来吧。
你所遭受的,不是什么你理应去承受的。
你若不愿意,便是那宋轶修是个大混蛋!
你明白吗?
是他的错,不是你的错!”
那句“不是你的错”砸在了沈墨卿耳中,瞬间击溃了她长久以来的坚强。
她一直安慰自己,既然成了亲,她享受了琅王妃的便利,便合该付出身体作为代价。
可她真的不愿意啊!
同房于她,不是享受二人的亲密,而是一种折磨。
对临安帝的畏惧,就像是深植于灵魂深处的恐惧,是她心中怎么都迈不过去的坎。
宋轶修不会在意她的想法。
别人也只会觉得她矫情。
唯有林轩久理解她的恐惧与抵触,对她说“不是你的错”,深深的戳中了沈墨卿最脆弱的心防。
沈墨卿再也无法维持自己的平和面具,崩溃的哭了出来。
“我不喜欢他,每一次跟他接触,都让我打心底感到恶心想吐。
我也不想生他的孩子!
除了他自己,没有任何人希望我跟他的孩子诞生。
一个不受祝福的孩子,为什么要来到这个世界上。
这对孩子不公平,对我也不公平!”
林轩久轻轻拍着她的后背,为她纾解郁气。
压抑过度的情绪,偶尔得到释放,对她也好,省的憋的太久了,憋出毛病来。
沈墨卿真的是太难了。
她不像林轩久有颗来自未来的灵魂。
在当今固有观念下,沈墨卿做不到林轩久对婚姻那么洒脱。
实际上就算是林轩久自己,面对自己的感情,也经常会踌躇迷茫,不知如何是好。
身为局中人的,往往都看不清真实情况。
可偏还只有本人,才有权力,对自己的人生做出最终的决定。
林轩久现在恨不得提刀宰了宋轶修,好给沈墨卿报仇,但是她并没有权力代替沈墨卿这么做。
之前选择自己吞咽苦果息事宁人,便代表了沈墨卿并不准备走那条玉石俱焚的路。
林轩久又怎么能代替她,逼她去赔上自己一切去报仇。
左右这事,还是得沈墨卿自己想通了,做出决断。
沈墨卿哭了一通,好了不少。
要了清水,重新净面上妆,沈墨卿还有空打趣,“都怪你把我弄哭了。
眼睛肿成这样,可让我怎么去见人?”
林轩久也净了手,用帕子擦干净,用手指蘸取了一点自己随身带的香膏,打着转儿的涂在了沈墨卿的眼睛周围。
“好凉,好舒服。”沈墨卿舒服的眯上了眼,享受起了按摩。
今儿林轩久带的香膏,好巧不巧的又是薄荷味儿的,疏风散热、清利头目。
林轩久按摩完毕,沈墨卿睁开眼,对着镜子照了照,惊奇不已。
“居然就消肿了啊?好神奇!阿九真不愧是神医,这一手让人刮目相看。”
林轩久从容笑笑,“小技巧罢了,我会的多着呢。”
正要收起香膏,被一双手给抢了先。
沈墨卿捏着那瓶还剩下大半的香膏,放在鼻子底下闻了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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