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年代人均寿命又短,除非保养得当,能活到四五十岁都挺难。
物证就更别指望了,便是昂贵最能够储存的澄心纸,使用年限最多也就二十多年。
像是赵儒亭留下关于太子旧事的手札,都属于被贺老精心保管下的结果。
可那珍贵的手札,如今都脆弱的林轩久不敢去碰,生怕翻多了直接散架。
这事儿估计就是去问沈墨卿也没啥好结果,沈墨卿也只是重生,又不是包打听,时间线跨度太大了,她也没可能知道。
意识到八卦的难度,两个人面对面无语了一把。
“随缘吧。”谢东湘诚恳地建议。
林轩久也叹了口气,“别管祖父祖母跟爷爷想隐瞒的是什么事,应当都不会害我爹娘的。
就等他们什么时候觉得合适,想告诉我了再说吧。”
要是实在不想说,那……就只能算了。
都过去那么久了,再是天大的事,也该落幕了。
谢东湘木着脸,“阿九说得对。”
事后林轩久也在老侯爷面前缠着问东问西,奈何一提到三十多年前的淮宁城之乱,老侯爷就瞬间警惕起来。
“阿九问这些做什么?”
瞧他这般如临大敌,林轩久就知道啥都问不出来了。
打了个哈哈,随便带过去了这话题。
别管林福遗失的全部真相如何,他实实在在的是宋毓朗的亲子,这点是没跑了。
老王妃与宋毓朗对林福的感情,也不作伪,于林轩久目前而言,就足够了。
既然他归来了,自然是要给他正名,录入到皇室宗谱里头。
宋毓朗亲自进宫跑了几趟,跟清平帝还有几名宗族长辈商议过后,决定在重阳节的祭天大典上,开宗族祠堂,将这事一并儿办了。
重阳节一向有祭天大典的。
大前年,便是在祭天大典上,狠狠坑了一把雅岚公主,方才有了林轩久如今的舒坦日子。
不久前才送走大同来求和使节团,清平帝似乎过分膨胀,觉得自己功绩不输于开国先祖,今次的重阳节便准备大办。
风风光光的祭告祖先,炫耀一把。
林轩久对他的心态不予置评,只是刚巧这个盛大的场合,也涉及到她。
为林福正身,自然也给了林轩久他们三姐弟的新身份。
林轩久因着“有孕”,得到了无比的优待,祭天大典前期,都没要她出面,直到祭告祖先时候,方才露了脸。
林福正式改名为宋福,被立为平昌王府世子。
林迁不仅改了姓氏,还在清平帝的旨意下,按照族谱加了与太子他们一样的中间名,改名为宋轶迁。
阿源也定了了大名,宋轶源。
林轩久登在族谱的名字,改成了宋轩久,从县主升级为了郡主,封号乐安。
但是她觉得怪怪的。
两辈子都叫林轩久这个名儿,叫了几十年,突然改姓,好生不习惯。
私底下,还是觉得自己就是林轩久。
一朝从人人瞧不起的穷挫农女,顶着个空头县主名号,变成了实打实有身份有背景的尊贵郡主,林轩久这段经历,叫人别提多么眼红了。
又是平昌王府的嫡长孙女,医术备受清平帝看重,还得丈夫的疼爱。
怕是世上不会有第二个女子,能有她这般有福气了。
祭天落幕之后还有盛大的宴会,开宴还有阵子,各家官眷贵胄们一簇簇的陆续前往宴会场地。
林轩久走在人群中,便明显的感受到了颇多若有似无的恶意目光。
谢东湘意识之后,立即将她护在了身后,挡去了那些过分的视线。
林轩久抬头无辜的眨眨眼。
挡什么吖,她又不怕被看。
相比之前经历过的,这点小针对算得了什么。
谢东湘对她轻笑着,极尽宠溺,“阿九别怕。”
那腔调比平日里的还温柔了好几分,直叫林轩久都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演起来了!
谢大公子好演技啊!
该配合的演出,她也不能视而不见。
林轩久露出了恰到好处的受宠若惊的笑容,幸福的说,“嗯,都听东湘的,我不怕。”
一波狗粮撒的是又狠又稳,强行塞了人一嘴。
就连林轩久自己都给恶心到了。
这么秀,难免会让人心生不满。
不知道哪里传来阴阳怪气的声音,不低不高的,刚好能落到林轩久二人耳中。
“真是好福气,娶了个农女摇身一变能当郡主了。”
“哟,这福气可不好要哦,好端端的丢了兵权,还降了品阶。
没瞧见,哪里像结亲,倒像是结了仇!
哪家娶个媳妇能娶成这样啊?”
林轩久飞速地往宋毓朗跟谢东湘方向瞟了一眼。
自己刚正了身份,难免会被人看轻,是急需要能杀鸡儆猴的时候。
这出头的鸡,就自己送上门了。
不好好用上都对不起自己呢。
那开口的妇人发觉林轩久他们留意到这边,有些退缩了。
“你可小声些吧,不知道平昌王妃最疼爱这个刚认回来的孙女嘛?
就不怕她再去御前告你一状,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同她说话的是个面孔狭长的中年妇人,黑红色的正二品诰命服,让她即便是刻薄人,都显得底气十足。
“呵!怕她呀?不守妇道的老太婆,生了个同样没教养的孙女罢了。
女孩子家家抛头露面的在外头,听说在余宛县还跟得病的贱民同吃同睡的,多伤风败俗!
简直笑话也就给永宁侯府当个宝……啊!!
你干什么呀?我……”
那不知谁家的夫人还在长舌念叨,被老王妃上去甩了两个大耳光。
照着老王妃那手劲儿,指定是留了情面的,不然头都能给她打飞咯。
结果老王妃的手下留情,并没有让那长舌夫人收敛。
她捂着脸高声哭起来,“亲王妃了不得啊!我也是二品命妇,你凭什么打我?”
老王妃远离众人视野已有三十多年了,除了跟她一辈儿的老人家,已经没人会记得老王妃当年叱咤京城时候的威风了,以及老王妃是多么的威武、霸道、不讲理了!
“打的就是你这不积口德的长舌妇!
二品命妇又如何?不过是靠男人得来的诰命夫人,有什么资格评价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