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如大家所说,如今这个营地的“丑医”根本就不是大营里那个医术精湛的神医,而是个伪装的假冒货。
“你这个丧尽天良的,连丑医都冒充,你知道你害死了多少人吗?”
伤兵嘶声力竭的指责,还挣扎着要打她。
林轩久微微退了一步,避开了他,“我接手后,这处营地总共死亡六人。
有五人是伤口恶化发生了并发性感染。
还有一名是颅骨被击穿。”
这两类在没有足够器械跟药物的情况下,就算林轩久也无能为力。
林轩久冷淡的看着他,“所以我不知道你所谓的害死人,是哪里来结论。”
“你胡说!”伤兵目呲欲裂,仇恨几乎化作实质,“这里已经死了五六十人了,可你都偷偷让人把尸体运出去处理掉了!”
要不是时机不对,林轩久都想搬个板凳嗑着瓜子,听听他还能胡扯到什么地步。
打散大营的最初计划中,临时营地承载人员只有一百**十人。
后来大同军偷袭,全面开战,又有六个营加入。
战后,在林轩久的要求下,这些来援的军士统统都原地留下,分别进行隔离。
这样能限制参战人员活动范围,尽量减少交叉感染。
营地因此被迫扩张,但全营地顶了天也只有小一千人。
若真的死了五十人,那将是个非常可怕的比例。
也亏的这伤兵敢说。
林轩久不能允许这人继续胡说下去了。
伤兵的污蔑会造成其他无知军士都恐慌,更会损害她的威信名誉。
名声这玩意,积累起来很困难,可被摧毁崩坍却又只是一瞬间的事情。
林轩久沉声道,“那你告诉我死的都是哪个营的人?
又都是什么原因致死?”
“我怎么知道!
还、还不就是时疫、或者重伤,反正都是被你治死了。”
伤兵被她的气势所迫,瑟缩了一下,可心慌也只有那么一瞬。
他努力压着恐惧说,“别以为你能买通所有人闭嘴,除非你杀了我,不然我一定要揭露你伪装下的真面目,让你的恶行公之于众!”
林轩久淡漠的看着他,“我拿什么买通人闭嘴?
我伪装丑医治死人又有什么好处?”
伤兵顿时语塞。
林轩久转头问莫忧生。
“他叫什么名字,哪个营地的?
直属长官是哪个?
什么时候进来的?说是什么病?”
莫忧生早在伤兵出言污蔑时候,就去拿了登记记录,翻到了这人的信息。
“他叫马信,是曾贡康的手下。
说是之前那场战斗被打中了肚子,可到昨天晚上才说腹痛难耐,被同队的队友给强行送了进来。”
“马信是吧?为什么几天前受的伤,现在才来就医?”
中间做什么去了?
而且在伤兵营到处散步恐怖谣言。
林轩久有理由怀疑他的动机。
“你要干什么?我告诉你,我不会屈服的!”
马信警惕不已,明明剧烈的腹痛让他汗流不止,他仍是目露凶光,像一条受伤的困兽般。
“算了。”林轩久不想再逼迫他,给他施加压力。
看马信的神色,他腹痛应当不似作伪,极有可能如莫忧生所说是内出血。
情绪太过激动,会导致伤势恶化。
林轩久再是愤怒,也不能拿病患的性命来赌气。
到底是一条人命。
林轩久再是觉得自己不是好人,也还有点底线,职业道德就是她不会触动的底线。
不能从马信身上下手,就只能找找他的上司问问了。
“去找人看看曾贡康在不在,让他若是有闲的话,带了口罩到伤兵营走一趟。”
马信表情十分纠结,似乎为牵扯到了自己的长官感到愧疚,可又有点小欣喜,因为他的发声,肯定会有越来越多的人知道这个假冒丑医的恶毒行径。
没一会儿,一名四十多岁身材发福的中年男性一路小跑的赶了过来。
这人就是曾贡康,但他不是一人来的,身后还跟着五人。
林轩久不动声色,原来是在这里等着她呢!
大营打散分割之后,拆出了约莫三十多个临时小营。
每个营地都安排了一名主事的小统领,负责紧急情况下的及时应对。
曾贡康连同他身后的五人,都是其他临时营的统领。
他们就是是如今这个整合的营地最有话语权的六个人。
当时他们得到讯号,连夜赶来救援,战后俱都被留在此处,强行隔离。
虽说表面上这六人还算配合,但心里头未必就没有丝毫怨言。
曾贡康跑的一头的汗,面上还笑呵呵的,像是不会生气的弥勒佛一样。
来到林轩久面前,开口就先是道歉,“对不起丑医先生,瞧我这御下不严,出了这种没脑子的手下。
他这上下嘴皮子一碰,啥话都往外说,实在是不好意思。”
林轩久眸子冷清,如同浸染了冰霜。
这话乍一听似乎没什么问题,可细细品味就发现不对了。
只说马信愚蠢,管不住嘴。
却不评价他污蔑林轩久的那些话,摆明了留着下套呢。
林轩久不给他糊弄的机会,“曾大人,您说错话了,不是你的手下没脑子,是他听信了不知哪里来的流言。”
曾贡康笑容都没变,“说的是,别人说什么他就信什么,可不就是没脑子嘛!
瞧瞧,连点明辨是非的能力都没有。”
有个二十六七岁的青年将领,盯着林轩久,缓缓开口,“可都说苍蝇不叮无缝的蛋,丑医先生是怎么被诋毁的,是否事出有因?
不如让这人说说来龙去脉。”
尽管这人在极力掩饰,可仍是克制不住自己的敌意。
曾贡康飞快的瞥了林轩久一眼,似乎生怕他生气似的,连忙补救的说道。
“话可不是这么说的,丑医先生深受陈总兵器重,自然是德高望重,品性高洁,怎么会有缺点呢?”
方杜容说,“只要是人,就都有七情六欲,丑医先生便是医术高超,那也是个人,不是神仙。
你说是不是丑医先生。”
这两个人一个唱红脸一个唱白脸,却统统都不怀好意。
相比他们两个跳的厉害,剩下四个人倒是显得有些沉默,见过礼之后,就没再出声,静候事态发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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