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东湘同样心痛的简直无法呼吸,牢牢的抱着她,仿佛一撒手,怀里的小人儿就会跑了。
“阿九,做我的妻吧,三媒九聘,风风光光的把你娶进门。”
林轩久捂了眼睛,“然后呢?被你关在后院里,天天数着时辰等你回来,被你临幸?”
对古代女人来说,这样富贵清闲的一生或许是梦寐以求的好事,可对林轩久来说不是。
她不甘愿如此虚度一生,更做不到把自己的未来完全寄托在旁人身上。
抛却信任的问题,而是现实如此。
放弃了医术的林轩久,有价值的便只剩下一张好看的皮囊。
可这副皮囊终究会褪色,甚至长久的后宅光阴会消磨掉她吸引谢东湘的灵魂。
什么都不剩下的林轩久,她哪里来的价值,依旧让一个男人不计回报的为她付出?
再退一万步来说,林轩久也确实不信任谢东湘能护住她。
谢副将谢漠南,靠着自己军功挣下的平远侯,依旧护不住他的妻子。
林轩久比之秦氏还不如,秦氏她还有个秦国公做后盾呢。
她又怎么能苛刻的要求谢东湘必须能护她周全?
林轩久一字一顿的说,“东湘,我不愿意!”
她想要的,她自己会争取,不要谢东湘背负巨大的负担,闹的他们彼此都痛苦。
爱情不是这么消磨的!
谢东湘应该暴怒的。
他爱上了一只疏冷不亲人的猫,不要他的好,宁可辛辛苦苦去跟别的小动物打架弄的一身伤,都不肯待在他铺好的窝里。
谢东湘闭了闭眼,终究还是松开了手。
从看到林轩久眼泪的时候,他就知道自己到底还是舍不得。
看她哭眼泪扑簌簌的掉着,乌七八糟的念头就统统都被击溃了,只剩下满满的心疼。
“阿九,你要让我怎么办?”
他像是询问,也像是呢喃,不知道是问她呢还是问自己呢。
林轩久抹掉了眼泪,“东湘,你就不能多给我一点信任吗?”
“这不是信任的问题。”谢东湘感到深深的疲惫。
“怎么不是?”林轩久有些泄气,“若是这场赌约是治疗风寒,东湘,你还会这么急躁的来阻止我吗?”
谢东湘重新睁开眼,张了张口,林轩久抢先道,“你不会!”
她本职工作就是治病,陆老夫人这次也是谢东湘吩咐下,她才去的。
只是变成了开颅手术,谢东湘就反应如此激烈。
可不就是觉得她做不到么。
“赌约……”谢东湘沉默半晌,终于冷静下来了,想到了令他瞬间失控的根本问题。
问道,“给周尚开颅,你有几分把握?”
“六分。”
谢东湘眉头又皱了起来。
只有六分把握吗?
“六分保证术后没有任何后遗症。”林轩久补充了一句。
治病也讲究个治疗效果,
优秀的医者,解除疾病痛苦,了绝后患。
这并不容易。
谢东湘表情松动,“如果只是保住性命呢?”
“不会有这个假设,开颅而已,死不了人的。”林轩久没好气的说,“最多今后会有点反应迟钝,老年痴呆提早些罢了。”
谢东湘怔怔的瞧着她,似是有点动容。
他的担忧,他的愤怒,源自于要失去林轩久的恐慌。
可若是这份恐慌压根不存在,林轩久会好好的,做着自己有把握的事情,他又何必惊怒。
谢东湘慢慢的透出了一口气,半晌道了一声“对不起”。
确实如林轩久所说,他也该对她多些信任。
只是关心则乱,越是珍爱,越忍受不了任何的风险。
谢东湘生怕小丫头逞强,怕她做不到还去勉强自己,怕他来不及去救她。
他不想放手,更不想让林轩久难过。
这份矛盾感几乎要把他逼疯。
“东湘,你看着我。”
林轩久敏锐的感觉到了他的情绪变化,伸手托着他的脸颊,让他跟自己对视。
“东湘,你有你要做的事,我同样也有我要做的事。
可如今我们利益相通,是站在同一阵营的。
作为你的盟友,我在努力展现出自己的价值,希望你能够认可我的价值。
——抛却我女性身份以外的价值。”
这次的赌约看着唬人,但其实并不危险,主要是舆论带节奏,闹的好似是个不能完成的任务一样。
若真的太过荒唐,冯清风早就阻止了。
林轩久要稳赢赌约,她只需要做到两点
开颅证明周尚确实有瘤子。
开颅后保住周尚的命。
切不切除瘤子甚至都是次要的,看术中具体情况而论。
以林轩久的本事,做到这两点,不会有多大的压力。
她闹这一出,不过是顺势而为的炒作罢了。
利用周尚质疑陆老夫人病情,她便借机放出不利于她的谣言,引导舆论,给自己增加热议度。
别管这份议论是正面还是负面,林轩久的要求是让丑医之名人尽皆知。
之后再利用更劲爆的赌约,将丑医的话题推上一个高峰。
等到林轩久赢下赌约,这份议论就都将变成正面的评价。
不仅完美的抹消了周尚对她的污蔑,还利用这次机会,赢得了寻常郎中数年都未必能获得的巨大声望。
林轩久低声说,“这次也是我不对,我也应该给你多些信任的。
我不该因为你会阻止,就瞒着你。”
结果没瞒住,下场更严重。
林轩久有点自暴自弃的想着,她根本没有自己表现的那么理智绝情。
谢东湘对她的执念,比她想象的还要强烈。
林轩久预想中,两人分开了就能冷静下来,根本就是她一厢情愿。
他们再这般装绝情,就只剩下单纯的互相折磨了。
何必呢。
林轩久不是很坦率的人,自尊心也强。
可是方才她感觉到了谢东湘浓得化不开的痛苦,仿佛窒息般的无力感,将她那些什么自尊统统都冲散了。
去她的形势、大局观!
她动情了,她爱的人也恰好爱她。
这份感情来之不易,更断不干净。
再闹就是作死了。
林轩久想,如果她早些领悟这点,想通了,就跟谢东湘开诚布公的谈谈,是不是就连那波分手都不必了。
“东湘,对不起。是我太着急了,我太想证明自己的价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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