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清风归程沉默的厉害,快马加鞭的赶着,期间在驿站换了四次马,连晚上都没休息,连夜赶路。
加班加点的态度,林轩久虽然疑惑,但是没去细问,只当是闲鹤院有事。
原本该跑足两天的路,在第二天清晨,太阳刚升起来的时候,就赶到了。
林轩久坐了一天的马车,骨头都散架了,眼看到了响水县,她跟冯清风商量。
“都到县里了,冯大哥你有急事就先去忙吧,我在这儿下车,自个儿走回去就成。”
冯清风这才告诉她,“你家出事了。”
林轩久脸色骤变,失声道,“什么?”
“具体情况我还不清楚,只知道罗青云把你爹抓了。”
看小丫头急上火的样子,冯清风连忙说,“我也是不久前才得了准信儿,你爹在县衙牢里没吃苦头,有我们的人看着呢。”
林轩久脸色这才好点,她漆黑的眸子里,早已布满了阴沉的风暴。
“先回家。”
林福下狱,家里只怕都翻了天,赵氏那性子,估计早就急上火了。
“嗳!”冯清风马鞭甩在马屁股上,马匹吃痛,奔跑速度又提快了不少。
马车一路颠簸,进了清水村。
村里空荡荡的,按理说这时候乡亲们都该出门干活了,可田间地头都没几个人。
林轩久心陡然沉了下去。
远远的看到了一名妇人的背影,很像朱有贵的一个儿媳妇。
林轩久只见过几面,还记不得人家的名字,只能大喊,“里正家的!”
妇人回头,还真是朱有贵的大儿媳妇毛桂香。
毛桂香看到林轩久,顿时急切的说,“阿九哟,你终于回来了!你快去清河边上,你娘要被沉河了!”
赵氏?沉河?
“我娘?为什么啊?”
林轩久把毛桂香拉上了马车,冯清风连忙驭马掉头往清河方向奔去。
路上毛桂香捡要紧的把来龙去脉给林轩久说了下。
“你爹下狱了你知道吧?你娘昨晚上被你大伯娘捉奸在床,说你娘趁你爹不在,勾上了穆赖三。”
林轩久气的额头血管突突跳,这都是什么跟什么啊?
她娘会勾搭别人?
笑死人了!
她爹码头做工快八年,都没见她娘出轨。
现在她爹回来了,会赚钱会顾家,还疼爱媳妇。她娘脑子有毛病,才会这时候勾搭汉子。
而且时间还真巧啊,她前脚走了,她爹就下狱,她娘还就被大伯娘捉奸。
要说其中没猫腻,只怕傻子都不相信。
冯清风的马车很快,转眼就到了清河边上,老远就看到一大伙儿人站在河岸边上,吵吵嚷嚷的声音传来。
“赵氏德道败坏,这样的女人我们老林家不能要!”
“她恬不知耻,丈夫下狱,她还跟别的男人快活。”
“谁知道是不是第一次呢,二叔老不在家,弄不好二婶早就勾上人了,这次才给我们家抓了现行。我们家的脸都给她丢光了,必须沉河。”
阿迁尖锐嘶厉的声音响起,“不许碰我娘,走开!”
谩骂的声音安静了一瞬,才又开始了,“林迁,你还是不是我们林家人,把镰刀放下,拿着刀向着自家人像什么话?”
“林迁,你娘做错事,就该受到惩罚,你快让开,别碍事。”
“我娘没错,我娘没有找野男人,她是被你们陷害的!谁敢动我娘一下,我跟谁拼命!”
阿迁捏着镰刀,像一只受伤的困兽,大有以命相搏的狠戾,把一群大人都给镇住了。
林强冷漠的看着他挣扎,他身后林林总总站了不少人,有老有少,有王二丫的亲兄弟们,还有特别从宗祠老家请来的林家族老。
加上林田也在身边,这么多成年人对付阿迁一个不到十岁的小娃娃,他底气足足的。
“别跟他废话,把他拉开。”
王二丫催促,看着后面被装在竹篓里的赵氏,眼里闪着兴奋的光。
石头也绑好了,等推进河里,保准能把竹篓跟赵氏一起拉到水底下去。到时候就算天王老子,也救不了她了。
王二丫恶意的想着,林轩久那小贱人不是会医术吗?
不知道她回来了,能不能治好一个死人?
林田也跟着出主意,“先拿石头丢他,砸掉阿迁手里的镰刀,咱们再捉住他。”
林强一听,顿时大喜,“不愧是我儿子,还是你脑子活络。”
当即捡起了石头掂量着,准备丢林迁。
“我看谁敢砸我弟弟?”一道清丽且响亮,还带了几分稚嫩的声音传来。
林强打了个激灵,感觉浑身血液都被抽光了,脖子跟生了锈似的,机械的转了回去。
“阿、阿九?!”
该死的,她不是在府城回不来了吗?
林轩久冷冽的视线扫过林强等人,转向阿迁。
阿迁站在河边,水没过了他的小腿,浑身都打湿了,可他一步不肯退的守着身后的巨大竹篓。
从竹篓的缝隙里,可以看到憔悴的赵氏的脸。
林迁凄楚的叫了一声“阿姐!”眼泪唰的下来了。
林轩久不在的时候,他像匹小狼似的,敢一个人站在所有人对面,不漏一点怯。
可林轩久回来了,他好似顿时找到了依靠。
强压在他肩膀上的重担卸下,一直以来的恐惧、委屈与疲惫尽数宣泄而出,哭的上气不接下气。
林轩久只觉得胸口有滔天怒意在肆虐。
她才走了几天?赵氏跟阿迁就给人欺负的这样惨。
顾不得找林强等人的麻烦,她喊冯清风帮忙,“帮我把我娘捞出来。”
一位须发皆白的老者在林田的示意下站出来,清了清嗓子。
“阿九,你娘犯了与人苟合的大罪,在咱们林家族老商量过之后,决定将她沉塘,洗刷她的罪孽。”
另有几位年龄不小的老头跟着附和,“林阿九你要还当自己是林家人,就让开。”
“你娘罪该万死,她不死,你们姐弟俩面上都无光。你难道想一辈子都不能抬头做人吗?”
林轩久充耳不闻,在冯清风的帮助下,吃力的捞出了竹篓,把赵氏救了出来。
赵氏浑身湿透,双手双脚被反捆着,嘴里还被塞了布团。
这是不给她一丁点儿逃生的余地,这么对赵氏的人,其心可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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