惜月命手下的将士疏散了当场的群众，但很多百姓见灵玄公主率领了饕餮军过来刚刚的恐慌完全没有了，虽是退了，但很多都没离开，而是凑在不远处看热闹。
长明自从祈渊为国师以后已经明令禁止将人充作药人，触犯国法便以死罪论处，长明自此后也很少出现过拿人试药的事。
灵玄却在这北境邺城看到了。
她以前从未见过药人，小时候在学宫只是在藏书阁中的典籍中看到过，药人与行尸走肉无异被当做试药的工具，他们早已失去了神志，只剩下一具躯壳，因为体质特殊至到身体彻底腐烂都可以被循环使用。
灵玄一步步走向那个药人。
打量着。
惜月跟在灵玄身后，小心提醒道：“公主小心，不要靠近他。”
惜月担心这药人身上被有心人下了什么巫蛊用来操纵刺杀。
只见公主抬起了手，惜月会意噤了声，突然她看到那具行尸走肉般的药人墨色瞳孔像是有了意识般头僵硬地转向了公主，朝公主慢吞吞地走了过去。
“公主！”
早年被权贵当做药人的都是南疆的那些至阴体，那些南疆男子和女子血液本来就特殊，至阴之体罕见且是先天的试药制蛊容器，但在百姓眼中，那些南疆的至阴体同时也是灾祸的源头，衍生邪念和罪孽，所以那些被权贵当做药人的南疆人会被奉行天地伦理的百姓视为邪祟异类。
惜月没想到这个药人还有类似于人的反应，公主的存在对他好像有某种吸引力！
灵玄看着他朝自己走过来，心里起疑。
惜月上前有意隔开那药人和公主。
民间传言，邪祟相吸，惜月担心公主会因此找人非议！
“将这药人带回去，让顾青衣过来。”灵玄道。
“捂好这里百姓的嘴，今日邺城药人之事不得外传。”
惜月应命。
一路上那药人都跟在灵玄的身后，安静乖顺。
惜月看了也惊奇，她打量着药人，衣服比之一般平民干净华贵，这模样，真正死去的时候也不过十五六岁的年纪，真是可惜了。
顾青衣到灵玄军帐的时候，只见灵玄坐在条凳上一只脚踩在条凳上，一只脚踩在地上，歪着脑袋与端坐她对面的药人大眼瞪小眼，只不过那药人一双眸子里面没有白仁，黑夜般深沉，但又很澄澈干净，像是冰水冲洗过的黑玉。
他会根据灵玄的手指指示坐、起立、左转、右转，还有低头。
刚刚灵玄已经玩过了，也没什么意思。
“按理来说，这世上不会再有南疆人，可他确实是南疆的人，至阴体。”
顾青衣检查完少年全身之后，看向了灵玄。
“南疆多蛊毒秘术，非南疆本族之人不能修炼，因为南疆种族血脉特殊，女子多为至阴之体，男子体内少阳刚之气，也是阴气极重，而体内真气阴阳平衡容貌上雌雄莫辩的南疆男子是天生的养蛊师，用他们的身体可用来培养出各种蛊虫。
蛊虫作用玄妙，其中就控人心神这一个就足以使得江湖中人对南疆蛊术趋之若鹜，并且传说有些蛊虫可活死人肉白骨，所以一百年前中洲各国皇室不遗余力地侵略南疆，南疆国破，中洲各国大肆入侵，将南疆之人不论男女老少当做药人般瓜分了个干净，并曾因为争夺体内真气阴阳平衡容貌上雌雄莫辩的南疆男子几个皇室禁卫军在南疆冲突不断。”
顾青衣所说的这些灵玄早年也从皇宫的藏书阁的典籍中看到过。
一百年前南疆也不过是一个从不出世的小国，若不是因为其大祭司不尊律条私自离开南疆，后引外族进入暴露了山门入口，南疆到现在也该是一片只存在传说中的桃花源，而如今却早已经沦为一片废墟。
南疆族人被中洲各国瓜分后无一例外都成为了药人，并且因为他们体质特殊阴气极重又以女子居多，繁衍后代的几率天生偏低，就只适合做那些权贵家的药人，最后下场大都是暴毙身亡。
已经过去了百年，南疆早已经不在了，且还是断子绝孙，几乎无后代存于这世上，除非是有悖人伦拿南疆药人制成了人偶，那也不过只是一具行尸走肉的躯壳罢了。
“你能看出来他死多少年了吗？”
灵玄扬起下巴点了点端坐在对面的药人。
顾青衣两根手指摩挲在自己的下巴上，他还在打量着下面的药人。
“根据南疆灭国的时间还有他体内那些累积的毒素，少说一百年了。”
“不过这少年........”
顾青衣心中只是猜测并不确定，见少女清冽明亮的目光朝自己看了过来，他心跳之后便将自己的猜测直接脱口而出。
“这少年身体累积了这么多毒素和试药伤口还不腐烂，可见体质非常特殊，即便在百年前的南疆也极为难得有可以一直延续用到一百多年不腐烂的药人，所以属下是怀疑这少年的身份在一百年多年前的南疆并不一般。”
灵玄听完这个冰颜倒很平静。
“南疆都已经灭亡了百年，王宫都化为了一片废墟，身份在他身上早就没了任何意义。”
少女的话很冷血，但顾青衣并不否认事实也是如此。
百年前的南疆如今也只活在那些古老的典籍之中。
“本公主曾在南疆秘卷中看到过，相传南疆有一种古老的巫蛊之术，名叫生死蛊。”
灵玄说着只见顾青衣的脸上表情有些变了。
“生死蛊是先由南疆药人的至阴之体凝结而成，宿主要用自己的心头血当做养料，养个百天，生死蛊便会认主，之后这种生死蛊可被宿主操纵植入要控制的人体内，即为寄主。”
顾青衣看着少女清艳昳丽的脸，听着她清灵悦耳的声音只觉得有些诡异的恐惧。
“宿主可通过生死蛊控制寄主，因为生死蛊以宿主心头血为生，一旦没有宿主心头血的喂养便会反噬寄主，在寄主体内啃噬寄主四肢百骸让其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即便是功力高深之人会慢慢失去神志，走火入魔，最后爆体而亡。”
灵玄起身用手挑起药人少年冷白流畅的下颌，药人少年墨瞳呆滞，但极为乖巧，不反抗很安静，顾青衣皱起了眉头，只见灵玄侧过脸又看向他，清艳昳丽的冰颜上眉眼邪肆，因为兴奋清冽明亮的凤眸挑起的些许笑意近乎妖冶，可是顾青衣看着这样的灵玄只觉得有些可怕。
“用这个药人帮本公主凝结出来生死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