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个月后,灵玄公主‘平定''了岭南匪寇,尽数俘虏了涂灵山寨中的匪寇,传至帝都的战报中提到郡守陈霖是能力不济畏罪自杀,而涂灵山山寨匪寇之首死于饕餮军乱箭下。
岭南郡守府,陈霖的尸体连带着那间书房被一把火烧了干净,化成了一片焦土,前去验尸的仵作连陈霖的尸体都找不到,更不会发现陈霖头颅已经被灵玄割下来过当成见面礼送了出去。
祸不及家人,灵玄只帮颜尘要了陈霖的命。
但陈霖身死,郡守府必然没落。
还有那些富人相护的关系网,灵玄已经吩咐了惜月去清理干净。
至于涂灵山山寨里面的那些匪寇,灵玄传至帝都的战报中提到,他们都是些流民,在涂灵山落草为寇打劫的也都只是鱼肉百姓的官员和富人,并没有对岭南普通百姓烧杀掠夺,希望皇帝可以免去他们的死罪,将他们押送至漠北做苦力,宸宫到时对他们就有了操作的空间。
她接到了从帝都传来的密信,皇帝对她平定岭南匪寇之事大加赞赏。
灵玄率领饕餮军班师回朝。
路上灵玄有意拖慢饕餮军回帝都的行军速度。
“今日北境那边可有战报传来?”灵玄问随身的将士。
“回禀公主殿下,现在还没有。”
颜尘一路也是骑马,同惜月一样跟在灵玄身后,六米之外的距离。
一路上从惜月那边频频投向他身上的那种提防警戒的目光让颜尘感到很不舒服。
“姐姐老看我,我长得好看吗?”颜尘转过头冲惜月皮笑肉不笑道。
惜月不是这想法,但被少年用这么吊儿郎当又堂而皇之的语调在周围一些饕餮军面前说出来还是有些羞恼!
她红着脸,眼神里有刀,道:“你要不要脸?”
颜尘笑嘻嘻的:“姐姐一路上眼睛盯死在我这个尚未婚配的小郎君脸上瞧才是没羞没臊。”
“瞧瞧姐姐的脸怎么红了呢。”
“看来姐姐还是要脸的嘛。”
惜月恼羞成怒,抽出手中的剑就要往颜尘身上戳!
却见前面马上的少女转过了身,惜月便立刻收敛了动作。
“公主,你看他......”
颜尘见灵玄看了过来,他在马上也立刻坐正了身体,神色严肃地继续驱马行进。
灵玄脸上神情淡漠。
颜尘对上她的目光,眸光不自然地闪烁刚要回避开就见少女已经转过了身。
“公主,北境密报。”
颜尘在灵玄身后侧,在马上直起身子抬眸朝她看了过去,少女一路上都很少开口说话,除了下命令和指挥下面的饕餮军做事,周身清清冷冷,让人自觉退避三舍,但一路号令又严肃持重,下面的饕餮军莫敢不从。
惜月听见是北境的密信,便策马上前了些。
“公主,北境现在状况如何?”
灵玄将手中看完的北境战报递给了惜月。
“那可是五万玄甲军,是公主每次所率领的饕餮军数量上的五倍都不止,这样也能败?!”
齐洛现在北境腹背受敌,连战连败,灵玄要比帝都那些老狐狸和皇帝早一步得知此消息。
灵玄吩咐惜月道:“传令下去,放慢行军速度,我们不着急回帝都。”
惜月愣了愣,随即便反应了过来,“是!属下遵命!”
灵玄就是要让帝都那些老狐狸和皇帝着急。
但是灵玄却没想到四日后她回到宸宫,过来宸宫找她的人是国师祈渊。
“弟子参见师父。”
颜尘随惜月恭顺地站在灵玄身后侧,他抬起头看着灵玄面前的男子,一身雪白的道袍不染纤尘,眉目清隽,清冷矜贵,少女同他站在一起的时候,旁人就显得有些多余。
灵玄转过头看向惜月和颜尘,吩咐惜月道:“惜月,将颜尘带下去安置。”
“是。”
颜尘看了眼灵玄,躬身道:“属下告退。”
他们走后,灵玄见祈渊的目光落在了跟在惜月身后的颜尘身上,便开口道:“他是弟子这次去岭南平定匪寇时在那一众流民中发现的,资质不错,弟子觉得经过调教之后可堪大用便将人给带了回来。”
灵玄面色自若的在祈渊面前撒谎隐藏了颜尘的身份,只见祈渊与她相对的目光平静又幽深,那种打量和审视让灵玄开始忐忑不安。.
雅室内静默了许久,慌乱过了头灵玄索性开了口,道:“所以,师父是来问罪的吗?”
以前灵玄在祈渊这种清冷疏离的目光下总会感觉无地自容,而如今她站在祈渊面前却没有再躲避开祈渊的目光,野心和**都写在她的眼里,她脸上神情冷漠道:“师父这是在责怪弟子不择手段心思恶毒了?”
灵玄如此‘先发制人’,是因为受不了此刻祈渊对她的审视和雅室内的压抑。
“弟子胸怀格局比不得师父。”
“师父被长明百姓供上的神坛,神坛在云端,师父所看风景和弟子眼中的凡尘俗世自然不同,而弟子只是一个充满私心和**的俗物,做不到以德报怨,只会有仇报仇有怨报怨。齐洛当日在潇湘馆故意放走林若寒就已经站在了弟子的对立面,朝堂上又公然弹劾挑衅于我就更加该死了。所以弟子一定会杀了他。”
“至于北境的百姓,弟子管不了那么多。”
祈渊看着面前的少女,清隽的眉目微动,她自重生之后的灵玄眼中好像就只有仇恨,而上一世的战神将军对天下黎民百姓却有一份赤子之心。
“微臣以为,心存善念,会让殿下更好过些。”祈渊道。
只见灵玄眉眼淡漠,直接顶撞道:“国师大人说笑了,明明心若磐石才能无所畏惧。”
善念?上一世她率领饕餮军在北境境抵御外敌马革裹尸拼命厮杀,只为保家卫国,之后整个饕餮军冰河被困、而自己被斩于断头台下,对于整个长明百姓来说只是一个天煞孤星的陨落而已。
断头台下不会有曾被她拼命守护的百姓为她掉第一滴眼泪。
他们可对自己有半分善念?
“国师大人是父皇从灵山请出的神官,神官在长明只负责占卜和祭祀,不理俗务,这些俗务也不该影响到国师大人,本公主只希望以后国师大人不要再插手朝堂之事。”
“你我毕竟是师徒,国师大人为何就一定要站在本公主的对立面?”
祈渊长身玉立,双手背在后面,握紧了一些,他低头看着少女,声音清冷,问她:“如果有些事情,殿下做的不对,微臣想要纠正,殿下会恨微臣吗?”
“同样也会杀了微臣吗?”
灵玄脸上神情错愕。
不会。
她现在也杀不了祈渊。
“灵玄半身所学源于国师,那时或许是国师大人会先杀了本公主,清理门户。”
“我永远不会与国师刀剑相向。”
闻言,祈渊背在身后的手慢慢松开,道:“微臣希望殿下记住你今日所说的话。”
灵玄觉得自己用不着记,因为不管什么时候,她都绝对不会杀了祈渊。
她道:“弟子接下来要做的许多事情对世人来说都大逆不道,如果师父担心自己的名声会与弟子一起遗臭万年,现在弟子就可以与师父断绝师徒关系。”
祈渊看着少女,眉目如画,此刻清隽的俊颜上神色有些冷意。
“落子无悔。”
“当年是微臣收殿下为徒弟,殿下离经叛道,微臣若真的无能为力,又何惧和殿下的名声一起遗臭万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