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
“大哥,也是个可怜人呐······”
走在前往长乐宫的路上,刘胜不由发出这样的感叹。
过去这近十年的皇子生涯,让刘胜早就对上面的八个哥哥,都有了较为深刻的了解;
比如老八刘端,看上去平平无常,实则,却有些性别方面的疑惑;
准确的说:这位八皇子殿下,和‘龙阳君’是同道中人。
当下,刘端年纪还不大,只比刘胜大几个月,这個生理问题还不是很明显。
顶天了去,就是刘端总是会向宫内的禁军将帅,投去怪异的暧昧目光;
但刘胜非常清楚:等刘端到了娶妻生子的年纪,这个问题,必然会成为刘端黑暗人生的罪魁祸首。
如今看上去还算正常、只是不大乐意出门的刘端,也很可能会因此心理扭曲。
老七刘彭祖,那就不用说了,和刘胜一母同胞,整日里朝夕相处;
刘彭祖最特别的性格,或者说能力,就是一张‘无所不能’的巧嘴,和对事物的敏锐认知度。
老六刘发不用多说,由于出身低微的原因,纯纯本分人一个。
老五刘非,肌肉男,身上有极为浓厚的武人之风;
老四刘余,口吃患者,平日里不爱说话,性格却也并没有因此而变得偏激,仅仅只是不爱说话;
老三刘阏,严重的社恐患者,一年到头都不出几次门,见了人,也总是一副唯唯诺诺的模样,连头都不敢抬;
老二刘德,则被兄弟几人戏称一声‘小夫子’,说的就是刘德极为喜好诗词、文赋,手上无时不刻都握着一卷竹简。
而老大刘荣,便是兄弟九人当中,性格最为复杂,也最容易让人感到‘看不透’的一个。
论文才,刘荣并不偏好,但对先贤典故、百家学说也称得上是信手拈来;
论武力,刘荣不像老五刘非那般,整天把‘我要做大将军’挂在嘴边,但耍起剑来,却也是有模有样;
在其他方面,也都大抵如此。
——无论是哪方面,刘荣都总是突出一个‘我不是很会,但也绝不是完不会’。
这样的性格特点,放在寻常人身上,或许会被称作中庸,或者是‘啥都会,啥也不专精’;
但放在刘荣的身上,这却成为了储君太子最应该具有的品质。
最起码在刘胜看来,自己想象中,合格的太子储君,就该是刘荣这样,没有什么特别的长处,但似乎对世间万物都有一定的了解;
只可惜,如此优秀的皇长子刘荣,却是栗姬生出来的······
“我倒觉得,没什么可怜的。”
见刘胜为大哥刘荣发出一声感叹,刘彭祖却是浅笑着摇了摇头。
“一出生就是皇长子,又偏偏遇上皇后十几年都没能生下嫡长子;”
“眼看着,储君之位就要到手了。”
“这要都算可怜,那咱们兄弟两个,岂不是更可怜?”
闻言,刘胜也只是笑着摇了摇头,却并没有对兄长刘彭祖的看法感到认可。
诚然,刘荣刚出生,就半只脚踩上了储君太子之位;
但这也意味着从出身的那一刻开始,刘荣的整个人生,都必然是在别人的放大镜下,如履薄冰的前进。
最主要的是:对于栗姬这么一个坑儿的亲妈,刘荣却没有丝毫的办法。
——就像方才,刘荣对刘胜所说的那样;
对于栗姬拒绝馆陶公主的善意,刘荣感到匪夷所思,但无能为力;
对于栗姬不允许自己去长乐宫,想窦太后解释、告罪,刘荣感到无奈,也还是无能为力;
而对刘胜替自己去长乐宫,在窦太后面前弥补此事,刘荣深知这样做的后果,但刘荣,依旧无能为力······
“起码比起大哥,咱们能活的轻松些?”
“好歹母亲,比栗姬聪明多了······”
如是想着,刘胜也终是甩了甩脑袋,将这些事都从脑子里甩出。
刘荣和栗姬的未来,刘胜并没有关注的兴趣;
此番答应刘荣,替刘荣去向窦太后解释,也单纯只是为了表明自己‘确实没有不该有的心思’,顺便让大哥刘荣承自己一个人情。
至于自己这样做,会带来怎样的后果,却不在刘胜考虑范围内了。
——你刘荣被皇祖母怪罪,关我刘胜什么事?
反正是你求我去的,我人也去了,话也说了;
总不至于,最后真有个好歹,还要怪罪在我的头上吧?
如是想着,刘胜的步伐只愈发轻松了起来,不一会儿的功夫,竟把兄长刘彭祖抛在了身后。
待刘胜反应过来,回过身,却见刘彭祖面带思虑的低着头,缓缓行走在章台街上,好似一具行尸走肉?
见此状况,刘胜也只好停下角度,等刘彭祖追上自己,才意味深长的一笑。
“难道兄长也认为,这件事,会引发某些始料未及的后果吗?”
听闻刘胜此言,刘彭祖只神情严峻的抬起头,望向刘胜的目光中,更是带上了满满的凝重。
“阿胜。”
“我总觉得······”
“说不上来哪里不对,但就是有哪里不对!”
“这栗姬,也实在有些太过分了······”
闻言,刘胜却只洒然一笑,回过身,将手搭上刘彭祖的肩头,面上只一阵轻松写意。
“看来,兄长也想到了。”
“嗯?”
一言既出,惹得刘彭祖稍一诧异,望向刘胜的目光中,也不由稍带上了些许试探。
却见刘胜满是洒脱的笑着摇了摇头,又停下脚步,不着痕迹的打量了一圈四周;
确定附近没人偷听,刘胜才拉着刘彭祖,到街边俯下身来。
“我隐约觉得,栗姬要是再这么闹下去,大哥这储位,还真就说不准了!”
“尤其是皇祖母那边,栗姬,实在是有些太不懂事······”
听闻刘胜此言,刘彭祖只下意识瞪大双眼,满是骇然的望向刘胜!
待刘胜目光毫不躲闪的望向刘彭祖目光深处,刘彭祖才深吸一口气,也学着刘胜的模样,将上本身往前弯下去些。
“阿胜打算怎么办?”
突闻此问,刘胜也不由稍一愣。
良久,刘胜才再度直起身,又拍了拍刘彭祖的肩膀。
“我还是那句话;”
“——只要大哥一天没封王就藩,那咱们,就一天把大哥当‘储君’来看待;”
“至于以后的事······”
“嘿!”
“以后再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