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知到曹魏的异状,敖芝传音轻笑道:
“你这小家伙果然是有所察觉,姐姐这里可还有几枚以五百年龙息灵草所炼制的红合丹,正合适你服用,一吃下去保管精神抖擞,身子不虚腿不抖。”
曹魏闻言,不发一言,轻摇了好几下头。
只不过那蛟龙却仿佛找到了好玩的玩具一般,又在外甥眼皮底下,神识传音道:
“之前白羊上吟猿抱、丹凤穴昆鸡临、蝉附虎腾、玄螟鹏翥,蚕缠龙宛这几个招数不错,想不想再试一试?”
紧接着一阵银铃般的笑声,传入耳中,曹魏人虽在云上,但是魂魄却已恍然出现在一处落英缤纷之地。
只见眼前那身材丰腴的敖芝,正朝其缓缓走来。
行走之间,衣随风落,身姿绰约。
“前辈,你意欲何为?”曹魏叹声说道。
敖芝恍然不见了身影,待下一刻出现时,已然出现在曹魏面前,那寸长的小指甲轻挑起其下巴,顺着脖子划了下去,在喉结上绕转了几圈。
而后它笑声说道:“之前陪人家看月亮的时候,还叫人家小甜甜。现在翻脸不认龙了,就称呼前辈,难道我很老吗?”
“芝儿要是与我出去,外人还以为你是我小妹呢,怎会老?”曹魏不假思索地说道。
“就喜欢你睁眼说瞎话的小模样,算你过关了。不过我看你神魂之法似乎并未修行青霞宗的《霞光凝萃,反倒是那灵衍宗的《采药归壶,着实是奇怪,难道灵衍宗的手伸得那么长了吗?不过照理说雪竹妹子不应该没发现,这个并蒂芳是怎么安排的?”敖芝轻刮了下曹魏鼻梁,一副笑呵呵的样子。
“并蒂芳,不会吧?”曹魏疑问了一声。
“怎么不会,这冰山可不好男色,不过却对一个叫做青茗的小姑娘情有独钟,这不是并蒂芳,又是什么?不过雪竹妹子怎知阴阳之道,乃是世间不可多得的极乐之法,没有尝试过,着实是可惜了。你这小家伙倒是会扯开话题,我问的可是她怎么安排的,你要是再多嘴,不好好回话,那可别怪妾身了。”敖芝嗤笑了一声。
“芝儿何必着急呢,我只不过想与你在此地多待上一会儿。”曹魏丝毫不顾良心的谴责,柔声细语地说道。
“那不如随妾身去海外,你我日日逍遥快活?”
“我本有此意,但奈何还要随阿敖去游历,改日吧!”
“你这小家伙倒是直接,那给你便是了。”
说着,敖芝便靠了上来。
见此,曹魏脸色微变,急忙说道:
“芝儿且慢,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你不是想问峰主是如何安排的吗,她眼下让我先修行《采药归壶至第二层的赤魂境界,打好基础,再转修宗门《霞光凝萃之法。”
一听此话,敖芝轻顿了一下,后退了半步,打量着曹魏。
过了几眼后,它摇了摇头,缓声说道:“灵衍宗炼神之法共有四层,从炼气至元婴分别对应着青、赤、银、金四色。你现如今神魂青中带赤,看似距离赤魂境不远,但想要真正勘破,若无强大外力相助,就算平日服用灵丹,少说也得再一二十年苦功磋磨。”
“不知何种才算得上是强大外力?”曹魏一脸虚心求教地说道。
“想知道吗?”我这大妖若助你修行,自然称得上是强大外力。
“如何助我修行?”
“你觉得呢?若是你能有定力破我神魂幻术,就应该能有所突破。”敖芝眼中秋波流转,皓齿轻咬着下唇。
“既然如此,那就有劳芝儿了。”
曹魏说完后,当即深吸了一口气,谨守心神,准备抵御着这等邪魔诱惑。
……
……
时间悄然而过,转眼间已从清晨,又入了深夜。
只见风拂露华,月坠金波,艳艳千万里。
在祥云之上,盘膝坐定的曹魏方才睁开了双眼,只见眼眸中闪过一抹赤光精芒,随即又消失无踪。
“魏哥,你突破了?”夔敖惊诧地问道。
它赫然感觉到曹魏神魂之力在瞬息之间强大了不少。
这种情况通常只会发生在修士突破境界时候,诸如曹魏是法修,破境之后随着法力的反哺,肉身与神魂都会略微地增强。
只不过眼下他肉身虚弱,精气未盈,修为又怎么能有所精进?
毕竟修士每一次的突破,都需要自身处于精满气足神盈的状态下,因此那种在斗法中,生死一线之时,来一个绝境突破的情况,是断然不可能发生的。
修行本就是一点点的积累,没有什么捷径可走。
除非是天大的外力,否则又岂能在短时间内靠着自身的不甘,就抹去了数十年乃至数百年的苦功?
然而世间一啄一饮都会因果,有得便有失。
夔敖的问话,曹魏并没有回应,而是又闭上了双眼,入定了下来。
过了许久之后,他才将暴涨一截的神魂之力驯服住。
这时,他开口缓声说道:“在炼神之法上略有长进而已。”
“奇怪,魏哥你这身子虚得像张纸,精气亏损严重,法力又没有处于筑基初期与中期之间的门槛上,怎么在神魂上有突破呢?你这和那胖子说的情况不一样啊,难道有什么灵物相助?”夔敖一脸牛脸满是不解之色。
“嗯,以前偶得的一点机缘,可惜随着此次突破,已经耗尽了。”
曹魏也只好顺着这头青牛的话接了下去,要不然难道要讲出此次突破的真正原因?
不过随着此次,他也明白了叔父为何找了一位火灵鬼做六姨太了,果然姜还是老的辣,神魂交融着实令人回味。
“是什么东西?”夔敖问道。
“曾经服用过一株枯萎多年的洞冥草。”曹魏缓声说道。
他脑中快速思考了一下,在转瞬间想出了一个较为合理的借口。
毕竟灵草奇花之物不比那些器物,服用之后,自然不会留下半点痕迹,也省去了一些隐患。
“我记得那胖子曾经为了一株千年药龄的洞冥草和幽云妖君大打出手过一次。魏哥你这机缘不错啊!”
“寻常罢了。这洞冥草早已枯萎,药效大减,几乎与杂草无异,我也是碰巧得到的。”曹魏不急不缓地说道。
此次他可没有再看这头青牛的眼睛了,表现得更为自然,在睁眼说瞎话的境界上又稍微进步了一些。
“也是,要是刚采摘下来的,其他修士早就自己服用了,哪能轮得到你。”夔敖颔首说道。
“洞冥草唯有到了千年药龄才算成熟,其中所蕴含的药力极为磅礴,若不将其炼成丹药,而直接吞服,那炼气或是筑基修士可受不了。”曹魏笑道。
“是吗?”夔敖疑问。
闻言,曹魏翻手取出了一枚玉简,将其递了过去,缓声说道:“拿去好好看着,什么时候将里面的东西记个七八成,你在炼丹之道上的就算入门了。当然你也可以单纯地记下其中的灵物。”
“这是什么?”夔敖问了一声,而后以神念将其摄来。
只不过还未等曹魏回话,它就像受到天大的惊吓一般,急忙又将玉简扔了回去。
“怎么,有什么不妥吗?”曹魏拿着玉简,缓声问道。
“这本《南疆药纲鬼才会去看,里面那么多东西怎么记啊?”夔敖都囔了一声。
“这很多吗?此书可是旷世之作啊,宗门与合欢宗、云浮宗通力合作,耗时百年才成,其珍贵不亚于灵宝。若非你我是宗门弟子,又岂能拜读?”曹魏叹声说道。
“魏哥,里面的内容你都记下来了?”夔敖问道。
闻言,曹魏点了下头。
这本药纲以“析族区类,振纲分目”之法,将整座南疆以及近海之地中所有的动物、植物乃至矿物都做了一个极为系统的分类,分为动物药、植物药与矿物药共计三门,每一门有凡物与灵物之别,而后又有不同的部。
诸如在植物药中,根据性能、形态及其生长的环境,分为以草部、谷部、菜部、果部、木部等五部,每部之下又有不同的小类,以记载凡物与灵物。
在还未拜入青霞宗之前,曹魏只得了一小部分,而在筑基之后,他才算是在藏经阁中寻得了全本。
故此在修行之余,他将其中四十万三千七百二十五种植物药,一点点地记了下来。
当然还有那动物药与矿物药也是如此。
就算是修士神魂强大,有着过目不忘之能,这一过程也耗时了三年之久。若是再算上炼气期那时候,还要多添上个一两年时间。
毕竟丹药可不是简单地以灵药堆积。
这药有单行者,有相须者,有相使者,有相畏者,有相恶者,有相反者,有相杀者。
因此一张合格的丹方要视此七情,和合而成。
而要是一个炼丹师连药性都不熟,只单纯地靠着前人所创出的丹方去炼丹,那永远无法真正地登堂入室,充其量只能算是炼丹匠。
因此这本《南疆药纲可是炼丹师的基础,也是必看的一本巨作。
如今曹魏虽然基础有了,但是毕竟只是刚起步而已,自身修为也不高,还只能用前人所留的丹方去炼药。
等他什么时候能在浩瀚如烟的药物之中,寻出合适的药物自创出一种灵丹,那也就意味着在炼丹这一门真正算是登堂入室,成为大师级别的人物。
而想要迈过这一步,就全靠个人自身的底蕴了。
只不过这头青牛明显是那种无法静心拜读典籍文献的家伙,他也不强求。
“魏哥,你哪里来的那么多时间,毕竟你修行之余不都是在做那种事情吗?”夔敖有些不信地问道。
“你只是看到了表面而已,所谓色不异空,空不异色。我心无色,纵然身处百花丛中,心境亦是皎洁如皓月,阿敖,你着相了!至于这时间嘛,挤一挤总是有的,今后你就会明白了。”曹魏缓声说道。
“这又是和那白云花和尚学来的?”
夔敖眼中仿佛看到了两头衣冠禽兽在勾肩搭背。
“世人所见都只是表象,看不到内在那般无言的大美。此事也许只有叔父才能明白我。你还小,不懂也是正常!”曹魏起身拍了拍牛背,叹声说道。
夔敖一听,满脸的嫌弃之色,转身过去,不想脏了自己的眼睛。
见此,曹魏负手在背,仰首而立,远眺夜月,笑而不语。
毕竟在圣贤之时,他神魂处于一种极其放松的状态,因而以神念观阅各种典籍的速度也会比寻常时候快上七八分。
这种玄而又玄的感受,那是难以对外人言说,只有亲身尝试过了才知道。
在之前,曹魏与合欢宗几位修士巧遇之时,彼此就此事深入探讨交流后,互相给出重要意见。在这过程中,他学习到了很多。
眼下又在敖芝的帮助下,他更是受益良多,也习得一门名为《容成经妙法。
此法对炼神之法,大有裨益。
也正是靠着此采阴补阳之法,曹魏才能在不到一日的时间内,勘破了《采药归壶中的赤魂瓶颈。
当然或许是看在他这一个月来勤勤恳恳地份上,这条修行了几百年的蛟龙对此稍微纵容了一些,给了这条耕田耕得快要累死的老黄牛一点点优待。
要不然一个筑基修士想要从堪比金丹境界的大妖手中讨得半点便宜,无异于是痴人说梦。
……
……
过了两三个时辰之后,晓月只剩下一个大概的轮廓,天边红日渐染层云,又是一轮月落日升。
曹魏盘膝坐定,手放于双腿之上,修行起了《采药归壶之法。
只不过在十余息过后,待天阳元气消散,他并没有和往常一般收功,而是继续修行了一两息时间,炼化了一丝旭日气息。
眼下正处于天地交泰,金乌初升,玉兔尚未完全隐去,阳气并未过于炽烈,否则他可断然不敢以此炼神。
而随着这一缕旭日气息的炼化,曹魏周身隐有红光显化,面容祥和安然。若是他将头上的烦恼丝剪去,凡人见此还以为是什么高德大僧在修行。
过了许久,这般异象方才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