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浩然话音落下,李辉等一众眉山李家的长老顿时一个个脸色比死都难看。
在他们看来,三百多枚金铢虽多,不惑境文宝虽贵,但与背上放弃家族的“不孝”罪名……
根本都不值得一提。
这在门阀林立,儒家又占据至高地位的世界里……
武士因为不受文庙制约,没有道德压力,还有可能会选择跟家族决裂。
如何一个土生土长的文士,在没有碰触到他底线的情况下,绝对不可能跟家族决裂。
他们根本没有想到,李浩然会直接掀桌子。
如果李浩然没有去过现代社会,他也不可能会这么做。
他甚至会真的觉得,家族对自己有养育之恩。
他不能数典忘祖。
但他已经不是四年前那个唯唯诺诺的李浩然了!
李浩然淡淡说道:“好了,眉山李家已经没有李浩然这个人了……”
“你们如果再赖在学塾不走,那就是藐视文庙。”
“等着被废除流品吧!”
李辉再看向李浩然,他咬牙切齿道。
“李浩然,你等着吧,事情不会这么轻易结束的!”
李浩然淡然笑道:“李辉,我等着你!”
李辉被李浩然这句话怼得直接下不来台了。
话音未落,只听得谢灵韵的声音响了起来。
“眉山县李家,聚众冲击学塾,打伤学子,目无文庙!”
谢灵韵不知何时,身边已经跟着一身紫衣的中年文士谯不周。
谢灵韵沉声道:“三年内,原定眉山县李家的入学名额,废除!”
她看向李辉,冷冷说道:“三年之后,看眉山县李家是否改过自新,再决定名额是否恢复!”
李辉顿时表情僵在了脸上。
长房嫡子李亮天赋一般,但李家私塾先生教他开悟几无可能。
李辉所以才拼命地想要挤走李浩然,让儿子李亮进眉山县学塾。
搏一搏公学的夫子们能不能教好李亮,让他可以文道开悟。
李亮光开悟还不够,还要在十八岁之前考取秀才文位,他才算是一个读书人。
否则,一切前功尽弃,根据《蜀汉律》,李亮只能回家务农。
谢灵韵刚才的话,等于直接击碎了李辉的念想。
三年之内,眉山县李家都没有入学的名额了。
三年之后,恢复不恢复还要看眉山县李家的表现。
三年之后,李亮早已超过十八岁了。
谢灵韵冷笑说道:“没有金刚钻,不揽瓷器活。”
“你家李亮本就不是文道这块料……”
“早些让他熟悉农桑之事,死了读书这条心吧!”
李辉之前在学塾里,好歹还有收了钱的许劲帮他说话。
现在……
许劲已经被文庙废掉文位跟修为,发配去了莽荒之地。
谁还会帮李辉说话?
李辉只得看向谯不周,大声挑拨道。
“谯夫子,这学塾到底谁才是管事夫子?”
他哪里知道谯不周也是一条老狐狸。
他淡淡说道:“刚才的决定是我跟谢夫子商议后的结果……”
“她所说的,我完全同意!”
谯不周又不傻。
许劲不在了。
谢灵韵有飞羽军校尉刘狄撑腰。
谢灵韵即将突破不惑境。
李浩然是谢灵韵一手培养的弟子,如今是文庙钦点的圣前解元。
谢灵韵师凭徒贵,将来取代他谯不周做眉山学塾的管事夫子是迟早的事情……
听闻这次川中郡城的学塾夫子,也就是川中郡的学正大人不幸罹难。
谢灵韵只要能破不惑境,极有可能接替川中郡学正的位置。
那就是他谯不周的顶头上司了。
这是能得罪起的?
至于你眉山县李家……
区区九品世家。
眉山县李家根本没有东西值得谯不周正眼看的。
要是李浩然还在眉山县李家,谯不周可能还要跟这家主李辉客气几句……
至于现在,呵呵!
谯不周抬起手来,做了一个“送客”的手势。
“李家主,请回吧!”
“若是再堵在学塾门口……”
“那可就不是废掉你们家三年名额这么简单的事情了!”
李辉面色惨白。
跟他一起来的其他四名长老也是看向他的目光十分不善。
毕竟,眉山县李家三年的学塾名额没了。
可不仅仅是李亮没有机会上学塾了。
他们所在的分支,他们的儿子、侄子、孙子、侄孙也没有机会上学塾了!
要说他们对家主李辉没有意见,那真的就是骗鬼的了!
毕竟,李辉听说李浩然回来了,立主众人去堵的眉山学塾。
说是要为家族不能提升流品这个事情,跟李浩然要个说法。
结果,李浩然那边,他们没有得到一个铜钱的利益。
反而还白白断送了家族三年的学塾名额。
真是赔了夫人又折兵。
李辉只得咬了咬牙说了一句:“我们走!”
数百名健仆拥着李辉,李亮与四名长老十分尴尬,惶惶退去。
李浩然转过身来,看向众人说道:“多谢各位相助!”
谯不周,谢灵韵与众多学子纷纷拱手还礼。
谯不周笑道:“李浩然,此是我与谢夫子的分内之事。”
“你是文庙钦点的圣前解元,又是眉山学塾的学子。”
“若是让在学塾里受了欺负,我们学塾夫子的脸往哪里搁啊?”
谢灵韵忍俊不禁道。
“谯夫子,其实两边如果真得打起来。”
“谁欺负谁还真不一定呢!”
别人不知道,谢灵韵可是清楚的。
李浩然是文武双修,等于是而立境的文士加武士。
而立境与半途境,实力天差地别。
区区几百没有着甲的健仆,真可能还不够李浩然打的。
谯不周笑了笑说道:“哦?是这样吗?”
“那更不能打了,学塾清静地,打打杀杀,成何体统?”
谢灵韵道:“就是便宜眉山县李家那群混蛋了!”
李浩然先是一愣,旋即笑道:“谢夫子所言极是!”
眉山县李家一群混蛋,关我眉山县李浩然什么事?
就在这时,忽地学塾门前有驿马飞奔而来。
大汗淋漓的家仆飞身下马,手里晃动着一封信笺,大声道。
“李浩然,李解元何在?”
李浩然越众而出,笑着拱手道:“在下李浩然,有何贵干?”
家仆勒住马,毕恭毕敬将手里信笺递给李浩然道。
“李解元,我家公子约您五日之后,灌口县相会!”
李浩然一愣,笑着问道:“你家公子姓熊,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