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这些蛮子如今来势汹汹,如何会和咱们和谈就算和谈,只怕也难以填饱他们的胃口。”
“老蒲你说得正是,要和,咱们也得大出血,与其如此,还不如和他们来场硬的!让他们消停个几十年!”
但也很快有人提出异议。
说话声音最大的就是那些武勋们。
他们想打。
因为不管怎么打,只要大渝不输,哪怕不输不赢,最终结果对于他们而言也是有利的。
当然也有不吭声的,譬如武安侯、宣平候等等。
他们都有儿子在风门关外被辽军俘虏,其中甚至还有家族继承人在内,让他们不得不纠结。
这场会议,从深夜持续到黎明,又从黎明持续到正午。
而最终决策至此仍未定下。
梁翰民和众臣的午膳都是由宫里的人送到御书房。
“皇上,禹大人从成都府赶回来,在外等候宣召。”
正吃着,有太监从屋外进来,到梁翰民面前低声禀报。
梁翰民连道:“快快让他进来!”
成都那块,其实始终都算是他的心病。只是如今大辽、金奉、铁蒙三国合攻,他才不得不暂且把义军的事情放在后头。
连开会的时候都没提。
在梁翰民和众臣众将看来,义军虽逐渐势大,可以说已掌握成都、潼川两郡之地,但相对于外敌来说,威胁还是要小得多。
这些年,若非是看在以往的那些情分上,各地义军早就被他们灭了。
而只要等他们腾出手来,再覆灭义军也是轻而易举的事。
真要是义军选择在这个关头进攻京都,图谋不轨,他们就算咬着牙也要把义军给灭了。
尤其是那些旧勋们。
他们当初可是助梁翰民抢了天下的,要是吕梁将梁翰民推翻,他们这些人都落不到好。
“臣禹元纬,叩见圣上。”
禹元纬很快进屋。
众臣的目光瞬间都落在他的身上。
“快快平身。”
梁翰民打量禹元纬几眼,道:“爱卿如此风尘仆仆,莫不是还未回家去”
禹元纬答道:“臣急着回来向皇上复命,并未归家。”
“辛苦爱卿了。”
梁翰民有些感动道,又感慨似的说:“若是我大渝皆是如爱卿这样的贤臣,那朕,可高枕无忧矣。”
然后便对着太监挥手道:“让御膳房速速准备膳食来,给禹爱卿赐座。”
不得不说,作为皇帝,梁翰民是真有把刷子。
这般礼贤下士,让禹元纬眼神也是有些复杂。
他谢过恩,这才对着众臣点点头,便对梁翰民道:“皇上,臣此行前往成都,已经见过吕梁、吕方兄弟。”
“嗯。”
梁翰民轻轻点头,“他们如何说”
禹元纬禀道:“他们已经答应朝廷的条件,不会在朝廷边疆战火燃烧之时再火上添油。”
“哦”
梁翰民微愣,似是有些意外。
随即才点头,“如此甚好,如此甚好。这吕梁、吕方兄弟确是为国为民,有大义啊。”
众臣可不敢露出认同之色来。
皇上说的这话,可当不得真,更不能接过话茬去附和。
这就像是当初皇上说要禅位给那吕梁,这种话,听听也就行了。
不过他们心里也是有些诧异的。
没想到吕梁、吕方竟然真会答应朝廷的条件。要换着他们,朝廷用这样的阳策,说不得要不计代价,拼个你死我活。
反正最后等边疆战事结束,那些所谓义军终究还是个死。
吕梁、吕方兄弟到底还是年轻啊。
只是,难道连徐老太师,也看不透这个局
有人说道:“皇上,那些乱军说是如此说,但他们……真的会言而有信吗”
是武安侯翟濛斛。
他应该是诸勋贵中对吕方印象最差的,因为吕方当时在京都时将他的两个儿子都当作了踏脚石。
这话看似是对梁翰民说的,可他的眼神,却是飘到了禹元纬的头上。
“哼!”
禹元纬忍不住轻轻冷哼,“别人我尚且不敢保证,但我那学生,绝对是言而有信之人。”
“呵!”
翟濛斛不以为然冷笑,“禹大人这是在为自己有个乱贼学生而骄傲么”
禹元纬梗着脖子看他,不卑不亢道:“若非出身如此,我那学生定然不会踏上这条路。”
他对事不对人。
“就算如此那又怎样”
翟濛斛又道:“你这学生吕方可不是他们的主心骨。他说的,算不得数。”
吕方在这京都的确是有了些名头,此前比吕梁的名头要大得多。但谁都知道,义军当中的领袖是吕梁,也只能是吕梁。
除非吕梁死了。
禹元纬道:“不说我这学生,只说徐老太师,诸位觉得徐老太师会出尔反尔么我说句大不敬的话,吕梁虽是逆贼,但据我对他了解,却也是个心怀民生的宽厚之人。他断然不会为夺取这江山,而让整个大渝生灵涂炭。就算我看错了他,难道,他还会想要个支离破碎、民心尽丧的天下不成”
众臣闻言都是微微变了脸色。
民心啊……
若是顾及到这个,那吕梁、徐景年选择按兵不动的确是最正确的方法。
有人悄然看向梁翰民,眼神中隐隐透着几分惧怕,好似还有防备。
这位可不仅仅只是帝王心术高超,这手段也不同凡响啊。
“够了!”
梁翰民在这时才出声喝住禹元纬和翟濛斛两人,道:“如今徐老太师虽不为朝廷效力了,但朕相信他。”
“皇上圣明!”
众臣都说道。
但其实心里颇为不以为然。
真要是相信,那就不会是嘴里说说。
皇上可没有半点要把部署在西南部的兵力抽调走的意思,自然还是防备着义军的。
只这话也没人去点破。
说到底,众人都还是没有太把义军给当回事。
现在西南那边已经布置好应对义军的兵力,就算义军朝东突进,短时间内也肯定威胁不到京都。
吃过饭,会议继续。
还没来得及回家去的禹元纬都被留在御书房里。
但这场会议,短时间内显然得不到确切的定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