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朝辞眼中神光流转,将这群公人扫了一眼,感觉都是一些不入流的普通武人,自没放在心上。
可他当即明白,自己这是被,京城热心群众,给实名举报了。
只是当街杀人,这种事他做的多了,别的地方官府,闻得武林中人出手,都几乎不管,显然这京城重地,治安还是可以的。
又蓦然想起杨铁心父女,心下暗叹:“我单人独行惯了,适才行事草率了!
若只是我身入重围,倒也无所谓,可有这父女二人,总不能再强行杀出去吧?”
念及此处,瞥了一眼杨康,见他离自己只有一丈距离,心中大定。
但见他丰神如玉,潇洒飘逸,眼神中自带一股高傲漠然,嘴角又噙着盈盈笑意,这一身锦袍华服,穿在他的身上,当真相得益彰,更显得他风度翩翩,光彩夺目了。
而今见了这帮公人,仍是悠然自得,浑然没向这帮人瞧上一眼。
顾朝辞心下一笑:“这骚包货,卖相倒是真得好!
难怪能在原剧情中,轻易获得穆念慈芳心,生出“一见误终身”的杨过来。
不过你自己送上门,要做护身符,不收都对不起,你的这份诚心啊!”
这大兴府捕头是个新上任的,正所谓新官上任三把火吗!
有人前来报官,说这里有人杀人,闻听是武林中人所为后,本有心不来,可既然有报官,不去又不行,着实踌躇良久。
后来想到,自己只需来的慢点,那杀人之人,估计也走了,那自己可不名利双收,还能在上官那里留个好印象。
遂亲自带队,整了这么一出扎实画面,没想到自己一言既出,半晌过去,竟无人理会,面上顿时有些挂不住,欲要再次喝问。
就见杨康的一个仆从,过去说了几句话,这人登时点头哈腰,再没了刚才气焰。
两人低声轻语了几句,这仆从走到杨康耳边,又咬了一会耳朵。
杨康眼神一亮,瞥了一眼顾朝辞,甚是悠然道:“是你杀的人?”
顾朝辞微微一笑道:“不错!”
杨康轻哼一声,目光一转,看了看穆念慈,淡声道:“让他们走,这里我来处理!”
仆从自是知道,这话是对谁说的,忙忙跑过去,对捕头一吩咐,捕头连连称是,一挥手,公人们走得无影无踪。
杨康一眼不眨的看着穆念慈,微微一笑道:“姑娘,在下想要再比一场,你意如何?”
杨铁心、穆念慈见他衣裳华贵,又随意呼喝公门中人,如使鹰犬。
都知他是金国贵人,再看他虽是询问,却是颐指气使,自是无人理会。
穆念慈更是将身子转了过去,看都不看一眼。
顾朝辞见杨康如此狂妄,视自己有如无物,已然打定主意,今日虽不能杀他,可不让他好好吃番苦头,真是对不起观众!
当即说道:“这位姑娘,现今已是我妻子了,比武招亲之说,早已成为过去!
与你又比的哪门子?”
杨康呵呵一笑,很是云淡风轻道:“本公子还没比,怎么就是你的妻子了?
实难教人心服!”
他话尾语调隐隐上扬,听起来,好似是在阴测测的调侃。
可顾朝辞知道,这家伙看似调侃,何尝不是一种软威胁,也是笑道:“看阁下这穿着打扮,举止做派,显然也是金国,非富即贵的大人物。
可听伱这意思,莫非来一出比武招亲,你还能将人给娶回去?
或者你就是来专门消遣我妹子的!?”
他最后一句,已然有了质问之意。
杨康还不曾答话,身边的随从,却看不下去了,当即大喝道:“哪来的小子,不识好歹!
我家公子爷,能看上你妹子,是她前世修来的福分,你安敢在此饶舌!
快快退开!
让我家公子和你妹子也打一场!”
随从说了这番话,杨康自是没有任何反应,连喝止之意都没有,只是笑吟吟的看着穆念慈,更是无声胜有声了。
杨家父女见了主仆二人,如此做派,气的青筋暴起、横眉冷竖。
可如今有顾朝辞在场,二人也都知道,轮不到自己做主。
这事就看他如何处理了,俱是一言不发,恨恨盯住杨康。
顾朝辞闻言,脸上如罩寒霜,心头却是暗喜:“做的好啊!
这杨康本与穆念慈是官配,自己还怕产生什么世界修正力,不够保险!
本来在原剧情中,穆念慈起先,根本不知杨康具体身份,又在与其比武过程中,有了身体接触,才种下了一缕情丝。
如今杨康具体身份,他们虽然不知,但就一条金国贵人的身份,就能断了她二人大半姻缘。
现今这主仆二人,又有此番做派,依着穆念慈,那等刚烈脾性,就是没有自己,这两人姻缘之路,也得断了!
且看爷们再拱拱火,以策安!”
言念及此,当即佯怒道:“以阁下如此身份,竟然做出这等不齿之事来!
现如今我妹子,比武已然输了给我,就是我的妻子了。
一女又岂能许二夫?
你怎地如此不知礼数?
莫非你还得当街欺男霸女吗?
快快让开道路,让我等好走路!”
杨康本见穆念慈姿色不俗,就想试试自己武功,他长这么大,欺男倒是长有,可霸女倒还从未有过。
只是不知怎的,听到这姑娘,要成了这人妻子,内心隐隐有种,极不舒服的感觉。
又眼见顾朝辞连珠炮似的,质问自己,心里陡然升起一個念头:“霸女!公子爷今天就霸给你看!”
当即眉头一挑,悠然道:“若是不让!你又奈我何?”
杨康这时的作为,早让耿直少年郭靖看不下去了,他生就一副侠义心肠,眼见顾朝辞与穆念慈,都已成就好事。
这位贵公子还要强行比武,简直就是仗势欺人,如此不平之事,叫他看见,哪还按耐得住?
双臂分张,轻轻推开身前各人,走入场子,朝着杨康大叫道:“喂,你这样干不对啊!”
杨康循声一看,随即笑道:“那要怎样干,才对啊?”
他手下随从,见郭靖土头土脑,说话又是一口南方土音,见公子爷学他语音取笑,也都纵声大笑。
郭靖自然不知,他们因何发笑,正色道:“那旗上写得明明白白是‘比武招亲’,这位公子已与这位姑娘比了一场,是他赢了,二人就该成亲,你……
你还要强逼那位姑娘比武,就是……就是不对!”
杨康脸色一沉,冷冷道:“你这小子是什么东西,也敢来多管闲事?”
顾朝辞见得郭靖出来为自己帮腔,也是一声暗叹:“易地而处,若换是我,见了杨康这等声势,必然袖手旁观。
果然,大侠骨子里的东西,真是与生俱来的,旁人学不来啊!”
“前世不知有多少人说他傻不愣腾,一切成就都是他运气好!
殊不知他六岁时,被几百人围着,就能不顾性命救哲别,从而被铁木真赏识。
若换了别的孩子,早吓得屁滚尿流了,又哪有机会成长起来,获得奇缘!
想我自命不凡,可若没有上帝视角,这一辈子永远都不及他了!
人能成为大侠,也不光是运气啊!!”
眼见郭靖、杨康说着说着,就要上演武行了,刚要接过话来,就见长街远处,并肩走来三人,脚步很快。
一人身披大红袈裟,头戴一顶金光灿然的尖顶僧帽,身材魁梧之极,比周围两人,都高出了两个头。
这人一出现,直让顾朝辞“肃然起敬”。
就这装扮,顾朝辞哪不认得。
他必然就是“射雕世界第二头铁”之人,既不灵也不智的灵智上人了。
遥想人家嘲讽西毒,忽悠东邪,阻拦北丐,坐斗老顽童,数次追杀北侠,还能活到神雕,从西狂手里活命,他这份辉煌履历,整个三部曲,除却一人,还有谁人可及?
再看其他二人,一个中等身材,满头白发,脸色光润,犹如孩童一般,鹤发童颜,身穿一件葛布长袍。
另一人身材矮小,目光如电,上唇一撮短髭,腰间插着一对判官笔。
这两人不是“运输大队长”参仙老怪梁子翁,与“千手人屠”彭连虎,还能是何人?
这三人快步走来,站在众随从群中,一语不发,只是盯住了顾朝辞等人。
顾朝辞此时也大为凝重,这三人可是号称当今一流高手,若只自己一人,这三人武功再高,自己要走,他们也未必留的住。
可有了杨家父女二人,硬走可就难了。
看了看杨康,心下也有了主意,迈前两步,站在二人中间,朝郭靖一拱手,正色道:“兄台仗义执言,在下感激不尽!
且请作壁上观,交由在下处置即可!”
郭靖见顾朝辞一开口,陡然意识到,自己好像有些多管闲事了,这人武功比自己可厉害多了。
他心思单纯,想到什么便说什么,故而只是挠了挠头道:“那好吧,你武功好,我可打你不过!”
顾朝辞哈哈一笑,又转眼看向杨康,朗声道:“你也是大有身份之人,话都说到这份上了,就给你一个面子。
你若能打赢我,与我妻子想要过过手,我也说不出什么话来!
若是个绣花枕头……
嘿嘿,还是回去再练几年功夫,再出来现眼也还不迟!”
围观众人一听,都是看热闹不嫌事大,自然大声起哄。
杨家父女闻听这话,先是一怔,又当即释然,二人知道顾朝辞威名,又见识了他亲自出手,自然很是放心。
可杨康别说知晓,顾朝辞武功高低,就连他的名字也是不知。
当下只觉,自己习练真教正宗武功,十年寒暑不断,又有别样传承,岂会不如这么一个小子?
哪将他瞧在眼里,顿时朗然一笑道:“这也很好啊!本公子也想见识一下,敢当街杀人的主,又有几分本事!”
话音未落,已然双掌挥舞,掌随身至,双掌左右连拍,呈连环之势,朝顾朝辞前胸、下腹极速推至。
顾朝辞小臂一弯,蓦然就是一招“弯弓射月”,左掌一封对方来路,右手直点对方肚脐。
杨康身形陡转,展开真掌法,一掌按向对方腰间,这一招竟是真教武功中的厉害杀手,掌势灵动,虚实相合、快捷劲急,似虚似实,似按似点。
顾朝辞扭腰疾闪,身法展开,躲开对方连环三招,冷冷笑道:“呵呵,
原是真教门下啊,难怪你如此狂妄!”
他嘴上说话,手上却是丝毫不缓,侧身一闪,用掌一托对方肘尖,将对方来势化解。
杨康声入心冷,手上一个变招,左掌向上甩起,虚劈一掌,相隔三尺,一股凌厉劲急的掌风,将顾朝辞系腰衣带,都震得飘飘欲起。
这招一出,郭靖、杨家父女都是一惊,均想:“没想到这天下高手恁多,瞧他年纪轻轻,相貌俊雅,功夫竟也如此凌厉狠辣!我不是他的对手了!”
顾朝辞见他使出真功夫了,脚下一套“鸳鸯连环步”,真宛似穿花绕树,在掌风中飘来晃去。
杨康招势劲疾,掌风呼呼,打得兴发,竟似敌我死生相拼,根本没了比武试招之意。
可他身法再是轻灵巧妙,掌法再是精奇,但内功修为比之郭靖,都大为不如,与顾朝辞相比,更是天壤之别了。
看起来两人兔起鹘落,越斗越凶,实则顾朝辞只是收着劲,见招拆招,顺势迎战,若非已有定念,举手投足间,就能将其毙于手下。
但二人这场比斗,转眼就过了十几招,看起来比之前两场有看头多了。
这时天上也开始飘起雪花来了,可天气虽冷,人人只要有热闹好瞧,怎能舍弃而去?
霎时间那些闻声而来,围观闲人,也是越聚越众,广场上已挤得水泄不通。
杨铁心精于世故,知道顾朝辞能在江湖上闯出大名头,肯定不是浪得虚名,应该不会输。
可打斗下去,那少年公子身份非同小可,若有损伤,定会惊动官府,闹出大事。
但顾朝辞这女婿,是父女两选出来的,也只能硬着头皮,在这挺着,可越瞧,越焦急。
再一看自己女儿,面上压根没有丝毫担心之色,只是目不转睛看着二人相斗,还在出手自行比划。
杨铁心顿感心累,这简直没有一个省心的,这都什么当口了,还研究武功。
想着转眼一看,不知什么时候,底下观战的人群中,多了几个相貌各异的武林豪客,或是低声议论,或是凝神观看。
这正是灵智上人、梁子翁、彭连虎几人,他们看到现在,更是惊讶异常。
几人都是武林成名高手,对武林中的武学家数,基本都能熟知。
也看出小王爷施展的是真教武功,还很是惊奇,真教一直再与金人做对,怎么小王爷……
可与其对敌之人,这武功也太杂了。忽然一招少林拳,下一招又是什么江北王家的“飞马跳涧”,下一招又是沧州龙虎门的“大虎扑鹰”等招数,压根不露本门根底。
几人见了二人武功,俱是啧啧称奇,实在是有些匪夷所思。
梁子翁朝着彭连虎道:“彭老弟,你纵横河北、河东经年已久,见多识广,可能看出那小子家底?”
彭连虎眉头一紧,迟疑了一下,方才说道:“这小子要不就是师父很多,武功很杂,要不就是实力太高,小王爷逼不出来他的看家本事!梁公,你看呢?”
他身材矮小,可是声如洪钟。
梁子翁也是点了点头道:“我也是这样认为的,小王爷看似打得风声虎虎,却伤不得对方。
二人看似呈势均力敌之势,可对方实则游刃有余,显然二人实力差距极大啊!”
两人这么一说,那些杨康仆从,更是担心,一名仆从对着灵智上人道:“上人,你老上去,将把那小子打发了吧,再斗下去,小王爷若有失手,受点什么伤,我们这些下人,可都活不了啦。”
灵智上人只是微微一笑,并不答话。
梁子翁笑道:“上人是青海手印宗大高手,等闲之事,怎能与小辈动手?
没的失了自己身分。”
又转头向那仆从笑道:“王爷最多打折你们的腿,还能要了性命吗?”
彭连虎跟了一句道:“那小子看样子,也是个知道轻重的主,不敢伤人,又怕个什么?”
顾朝辞所学武技虽不如杨康,可内功深厚,远在他之上,平凡身法拿来应付他,也不为难。
眼见杨康又是一掌拍来,他霍然飘身,从杨康身侧掠过,用一种轻视之极的口吻,在他耳边,冷冷说道:“你纵然得遇高人传授,也还是个废物!”
他语声说得极低,场边的人自未听见,可杨康却如给利芒刺了一下,心想:“想我完颜康一身武功,谁不赞我少年英雄,岂容你这野小子小视!”
这杨康施展真教武功,久斗不下,本就有些烦躁,而今更是心里一发狠,登时变招。
双手倏地飞出,快如闪电,十根手指成爪状,一爪就朝顾朝辞咽喉抓来,另一手插向其腹部。
顾朝辞顿感锐风袭身,一看这架势,这要不是“九阴白骨爪”那就怪了,纵然不是,也得让你是!
心下自是一喜:“一直等你这手功夫呢,要早施展出来,战斗早该结束了!”
他虽然明知杨康这套爪法,只是学了个皮毛,连梅超风三分造诣也没有。
可自家人知道自家事,深知自己薄弱之处,再与对方公平比拼招式,若是出现什么差错,那就有些打脸了。
遂内息运转,掌上加了两成力道,“呼呼”两掌拍出,劲风鼓荡。
杨康陡感呼吸一滞,大吃一惊,身形急闪,退出六尺开外,以避锋芒,可这时,他哪有余隙细思,对方掌上何以力道大增。
遂将女师父所传授的爪法,以最大能力施展出来,再次揉身扑进,招式诡谲狠辣,十根手指看着白森森的,很是骇人。
霎时间场上阴气四溢,与他之前施展掌法时的氛围,大不一样。
顾朝辞再次接了三四招,蓦然间一脸惊色,大叫道:“九阴白骨爪!”
“先使真教掌法,又使‘九阴白骨爪’,你这真门人,是个冒牌货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