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有财看着已经开门营业的宠物医院,轻轻走进去后,随手将‘暂停营业’的牌子挂到门口,释放‘昏睡’情绪让医院里的其余闲杂人等直接睡着后,一步一步向了马医生的办公室。
马医生看到推门进来的是王有财,慌忙电脑上不知关闭了什么什么东西,一脸笑意的看着王有财问道,“今天怎么就你一个人,那个小姑娘呢?”
又向王有财身后看了一眼,发现他两手空空猫都没带,然后联想起正常看病流程应该是他的助理护士程璐先进来汇报一下,病人才可以进来。
隐隐感受到了一丝不对劲,微微站起身问道,“程璐呢?她没事吧,我这儿已经联网了报警了,你最好不要轻举妄动。”
王有财悠然地坐下,“马医生,你那么紧张干嘛?放轻松点。”
接着释放了‘悠然’情绪,瞬间马医生竟然奇迹般地安静了下来。
王有财拿出录音笔随手放到桌子上开启录音,这次他过来并不是为了别的什么目的,只是想知道‘发疯兔子’到底是谁?然后彻底搞定他,继续放任他上下窜下跳的话,王有财真的没法安心和郑成去大王村的。
虽然王有财之前一直认为马医生不大可能是‘发疯的兔子’,但昨天赵欢和马医生私人录音的传播,以及刚刚进门的时候他的慌张举动,无一不证明马医生和‘发疯的兔子’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甚至他可能就是网上散播谣言的本人。
“得了,别装了。马踏云,你这几天干了什么咱俩都心知肚明,都是成年人,没必要死鸭子嘴硬。既然敢做就要敢当,这样子我还能对你高看几分。”王有财坐在马踏云对面看着他的眼睛说道。
马踏云紧张兮兮的左右看了一眼,确认门口没护士偷听后,一下子坐直身子正色的说道,“既然你都知道了,那我也就不装了。”
王有财一挑眉毛,没想到马踏云居然答应的这么爽快,倒是省了多费口舌的准备,可以比预期更早的回去休息了。
马踏云一下子双手做投降状,“我错了,我以后再也不敢看小电影了,求你千万别报警,大不了我马上删了那几个网站。”
王有财嘴角轻轻一笑,居然认错人的这么快,“行了,既然你认错那就好说了。等等,你刚说的啥?”
马踏云心虚的看着王有财,“前几天‘抖手’上闲逛,突然看到有好心人在评论区互相分享资源,我就没忍住截图了,你看。”
王有财接过手机,‘如果你有一个苹果,我有一苹果,互相交换一下大家还是只有一个苹果。但如果你有一个网站,而我也有一个网站,大家交换一下,就会各自拥有两个网站了。各位还在犹豫什么,快点行动起来吧。’剩下的评论就都是一堆网站代码了。
王有财惊愕地看着手机,又抬头看向马踏云。
马踏云心虚的低头开始扣手,“前天,我获得这个截图后,实在是没忍住所以也就去看了几眼。也可能是十多眼吧,不过你知道的,我毕竟是个单身的成年男性的,所以这个不算犯法,充其量是有点不道德。我马上就删了这些,千万别报警,更别告诉程璐。”
王有财没好气的把手机直接给他丢过去,“那我一进门,你那慌慌张张的样子,难道?你也太恶心了吧,大白天办公室都敢这么搞?”说着做出干呕状,“我说一进你医院咋就闻到一股恶心的怪味,难道你这几天一直在勤劳播种?”
马踏云急忙回答,“我不是,我没有。”
接着有些心虚地回答,“虽然我可能手艺活做的有点多,但我至少还是很有职业道德,不会在医院这么神圣的地方做肮脏的事情。刚刚我只是寻思反正没啥人,再给今晚找一个静静观摩学习的样片。”
马踏云用力抽了抽鼻子,“不过话说,医院最近确实有一股怪味,都好几周。就像是什么肉类腐烂的味道,程璐别不是忘了把某只猫的蛋蛋给丢在什么犄角旮旯了吧。”
王有财有些不信邪,继续释放‘坦诚’情绪,问道,“马医生,你真不是‘发疯的兔子’?”
马踏云挥了挥手,“什么发疯兔子啊,我可告诉你我是猫科医生,只会给猫咪看病,兔子实在是治不了。”
王有财彻底放弃了,知道这次是自己想偏了。在巴的能力下,马踏云应该没撒谎,证明至少他真的不知道谁是‘发疯的兔子的’。
现在问题再次回到了起点,王有财有些烦躁的挠了挠头,就打算站起身回家在思考下一步应该怎么做。
马踏云看着王有财一脸要走的模样,小声问道,“有财啊,你说咱都那么就好朋友了,医患关系也是相当和谐。你就别把今天的事告诉程璐了呗,我感觉我好戏将近,最近程璐天天都加班到很晚,主动陪着我呢。”
程璐,马踏云宠物医院唯二的女护士,主要负责帮他处理一天的看病安排,一个相当呆萌的妹子。所以哪怕程璐常常粗心大意的搞错很多事情,可依旧轻松俘获了母胎单身至今的马踏云的芳心。
听到这个八卦,王有财索性也不着急走了。
从兜里掏出来一把瓜子放在桌子上,“还有啥别的接触吗?说来听听,我还能给你个参谋。”
马踏云也是苦于第一次经历这些,有很多事情想不明白想找个参谋却又不知道找谁合适,而把很多话憋在心底压抑的不行,在听到王有财感兴趣后,也凑了过来就要好好释放一下自己的倾诉欲。
刚走到王有财旁边要挨着坐下去,就被一下子推开,王有财说道“刚刚的事情我还没忘,快去洗手,不然我总觉得恶心。”
马踏云无辜的说,“我真没干那事,算了我去洗手好了。”
马踏云收拾好后,开始讲述起来。
自打一周前,程璐就开始自觉加班照顾小猫的了。虽然医院明明没什么问题很大的小猫,却还是经常见她进进出出忙个不停,有时候身上还沾着血迹,也不知道是哪儿沾上的。毕竟马踏云很确信自己的医院没有受那么重外伤的猫咪。
而且常常还能看到程璐一个人在电脑上偷偷忙活什么的样子,当马踏云过去询问的时候,程璐笑着说自己想要提升一下剪辑视频的能力,好给医院打广告引流,一下子听的马踏云也是舒心不已。
王有财不屑的撇了撇嘴,“那你说的那么暧昧,我还以为真的碰撞出什么火花了,结果就是两个人各自加班到深夜一句话都不说啊。”
一下子被王有财戳中痛楚,马踏云站起来手舞足蹈的表示,“才不是呢,我俩还有其他交流的,反正我觉得好事将近了。”
眼睛到处乱看,想找到什么东西来佐证自己刚刚说的话,突然在看到桌子上的兔子公仔后眼睛一亮,一把拿了过了过来,炫耀般的说道,“看到没?这就是证据,程璐特意前几天送给我的礼物,说是好几百买的呢。”
王有财伸手接过兔子,“嚯,好家伙,这么丑啊?兔子还有龅牙?”
马踏云一下子抢了回来,“你个没品味的家伙,不懂鉴赏就别乱说话”,轻轻摸了摸兔子的脸蛋,“这个很贵呢,而且我百度过,好像是‘疯狂兔子’的联名款。”
王有财再次夺了回来,摸了摸质地,“不对吧,就这个尺寸和手感,它凭什么敢卖几百块,难不成内有玄机?”
在翻来覆去研究兔子的时候,突然被眼中一闪而过的红光吓了一大跳。
马踏云看着王有财一哆嗦,笑道,“不是吧,你还能被这么可爱的兔子吓到?别看了,这个兔子肯定内有玄机啊,里边都是程璐满满的给我的爱呢?欸等等,你疯了?王有财你这是干什么?”
原来王有财看到兔子眼中闪过的红光后,一下联想到了程璐最近的加班以及那段被不该被泄露的语音,一下子开始撕扯起兔子来,很快就从里面找到了一个闪着红光的录音设备,上面还插着一张内存卡。
王有财晃了晃从里边拨出来的内存卡,“这就是程璐对你的爱?你们这么小一个宠物医院咋还玩这些窃听风云吗,看起来她隐瞒了你很多东西呢。”
马踏云有些不可置信的看着内存卡,“为什么啊?我又没啥秘密,没必要这么偷偷摸摸啊?程璐难道不知道这样是违法的吗?”
王有财索性开始和马踏云解释起来最近网络上关于赵欢的骂战,以及其中的领军人物‘发疯的兔子’,还有昨天刚发布的视频中关于赵欢和马踏云聊天内容的录音音频。
马踏云听完后难以置信的坐在地上,“可她为什么那么做啊?”
巴却突然插嘴道,“在这个医院里,我感觉到了一些不同寻常的东西,很绝望的气息。出门右转最后一个房间。”
王有财问道马踏云,“你们医院里右边最后一个房间放的什么东西?”
马踏云茫然地回答道,“那是程璐的休息室啊,怎么了?”
王有财拉着他向休息室走去,“我想,程璐为什么那么干的秘密都在休息室里吧。”
刚到门口,王有财问道,“有钥匙吗?”
马踏云摇了摇头,“女孩的休息室,我留钥匙干嘛?那不就真的成变态了。”
王有财二话不说就向门口踹去。
迷迷糊糊间清醒的程璐听到后边传来的动静,心里闪过不祥的预感,急忙跑过去查看。
在程璐的惊呼和马踏云的震惊中,门终于被踹开,一股浓郁的血腥味顿时冲了出来。
王有财捡起踹开门后掉在地上的密封条,看向喘着粗气的程璐,“难怪这股怪味到处找不到到?原来是密封条啊,准备够充分的嘛。”
马踏云看向屋内的惨象颤抖着嘴唇问道,“程璐,这些都是你干的吗?到底是为什么?”
原来最近医院挥之不去的怪味源头就是,屋里十多只被关在笼子浑身插满塑料管的猫咪,塑料导管的另一边赫然是一个个红色的储血袋。
马踏云愤怒的冲程璐喊道,“血猫,你怎么忍心这么干啊?你能对得起这些信任你的猫咪吗?”
程璐也大声吼道,“什么忍心不忍心?我心疼这群猫有人心疼我吗?我现在需要钱,我需要很多钱,我能怎么办?我要是不给家里寄钱,我妈就会亲自追过来了。”
这种场景一年前便发生过,那是程璐刚刚来这个医院的时候。马踏云突然遇到了一个老太太问路,地点刚好是他的医院,马踏云没多想便将她带了过来。
结果老太太刚看到程璐的时候,就大叫着追了过去,用手背疯狂抽打她的后背,“好你个***,大学毕业了就翅膀硬了啊,让你打钱你都不愿意,你是不是想饿死你弟弟?”
马踏云见状连忙将老夫人和程璐拉开,通过程璐口述老太太是她的母亲,除此之外家里还有父亲和一个弟弟。不过由于父母重男轻女的缘故,程璐在家里一直都活的很压抑,不论是什么东西,父母永远都要求她要让着弟弟。
所以从小程璐便坚定了一个信念,一定要通过读书改变命运,然后从家里逃出去。
万幸,程璐从小学习都是名列前茅,老师多次表扬其天赋惊人。可即便如此,父母还是千方百计阻挠其读书,甚至不给学费,想让学校主动辞退她。
在他们眼里认为,女孩子花那么多钱干嘛?反正是迟早要嫁人的赔钱货,就应该早早别浪费钱读书,然后呆在家里随便找个给的彩礼多的男人嫁过去,好让弟弟利用这笔彩礼娶媳妇。
在程璐最万念俱灰的时候,是她的老师出现了,承诺程璐以后的学费都由他承包了,并且告诉他的父母,现在女孩子读了大学后,每个月都可以赚好几万,这才打消了父母逼她退学结婚的念头。
虽然大学四年,程璐的父母从来没出现表示过任何的关心,导致很多时候程璐都需要自己出去打工才有生活费。
但当他们意外得知程璐已经大学毕业后,便马不停蹄地赶了过来,急不可耐的要求女儿上交每个月的工资。
马踏云无奈,只好提前预支了这个月的工资给程璐,并主动作出承诺每个月的今天都会主动把钱汇到他们的指定卡里,才打发了程璐的父母,让他们安心回了村里。
所以这也是医院里明明有两个护士,却只有程璐有休息室,因为她没有额外的钱再去租房子了,只好住在了医院当中。
而每个月,马踏云还会多给程璐五百块,让她当作本月的生活费。
程璐继续红着眼嘶吼道,“我还能怎么做?上个月我妈他又追过来了,她让我每个月给家里汇一万块,说弟弟要买房了,不然房贷还不起。如果我没那么多钱的话,就让我快点嫁出去好了,而且她已经找到了愿意花50万彩礼的男人了,是我们村比我爸年纪还大的一个老光棍。”
“我是她的女儿啊,他们怎么会这么做。马医生,你说我还能怎么做?”
“在我最绝望的时候,无意间网上看到了一个高价回收猫血的帖子,只需要50毫升就可以支付四千元,刚好那个血型医院里和里的一只猫完吻合,所以我就开始了偷偷的卖血生涯。”
“有了这些钱后,我的父母也终于开始不再继续烦我了。”程璐脸上漏出了一丝放松的神情,可很快表情再度狰狞,“但医院里的猫实在是太小了,而且它们都有主人,所以我只好重新找其他方法。刚好,我发现了附近公园溜达的野猫。”
“它们不仅数量繁多,而且没有任何人关心它们的生死,这不就是我最好的摇钱树吗?”说到此,程璐的神情竟有些陷入了癫狂。
王有财心里一阵恍然,原来月初郑成提到的公园里的神秘抓猫客居然是她。
王有财问道,“既然你在卖猫血,为什么一定要和赵欢为敌,网上疯狂的诋毁她?”
程璐眼睛直勾勾地看着王有财,“当然有关系,那个女人到处收养流浪猫,导致我能抓的猫的数量也开始锐减。”
接着声音有一分尖锐的叫道,“而且她居然还想要杀死这些小猫,杀死我的摇钱树,这我怎么能忍?于是,干脆彻底毁灭她好了。”
程璐扭头看向马踏云,“马医生,你的那段录音也帮了我很大忙呢?不是你,我想网友也不会这么快就讨厌赵欢,不过没想到的是,我竟然也成了一个网红,这也是一笔额外的收入呢。”
马踏云看着陷入癫狂的程璐,“不知道该说什么,不经他人苦,莫劝他人善。”
马踏云扪心自问,如果自己所处程璐的这个环境,自己能否有她做得好呢?更何况,受伤的好像也只有那些流浪猫而已,好像真的可以接受。
王有财虽然也同情程璐的遭遇,不过与之相比,他更关心的还是赵欢的安危。还是掏出电话报警,告诉对方已经找到了网络上最近造谣以及煽动民众的‘发疯兔子’。
很快,警方便来到了现场,带走了程璐。
不过在程璐临走前,她轻轻抱紧马踏云说道,“马医生,我知道你喜欢我呢。其实我也一直很喜欢你,真的,比你想象的多要喜欢你。”
说着说着,程璐又落下泪来,“可是我不配和你在一起,你不知道我原生家庭的威力。我如果嫁给你,他们就会转而吸你的血,然后知道你再也没有利用价值为止。”
马踏云嘴角哆嗦的说,“你怎么不早说,我,我不……”
程璐一下吻到马踏云嘴上,打断了他的话,很久后才分开,又缓缓地说道,“我知道你不在乎,可我在乎。我不想你受任何伤害,我不能容许他们在伤害我之后又去伤害你,所以我宁愿掩藏起对你部的爱。永别了,我的爱人。”
说完头也不回的钻进了警车,只留下愣在原地、泪流满面的马踏云。
王有财在旁边安慰道,“没事,只要你们表露了心迹,肯定会在一起的呢。更何况程璐她只是诽谤和煽动而已,等她道歉后,我和赵欢也会撤销对她的指控的。”
马踏云绝望地摇着头,用只有自己能听到话说道,“不会的,我们不可能了。她已经和我说永别了,我再也不会见到她了。”接着一步一步挪进程璐曾经的休息室,紧紧地关上门,把自己锁在了里边。
王有财回家后,无精打采的对赵欢说,“好了,事情已经解决了。那我先回屋休息了。”
周子杰高兴的大喊道,“财财这么努力呢,一早上就解决了所有事情。”
赵欢也激动地表示要请客吃饭,好好庆祝一下,看得出来最近网络上的言论,还是给她心理造成了很大的阴影。
张伟叫嚣已经在找情侣主题餐厅了。
王有财却谁都没理会,只是自顾自的走上了二楼,慢慢回了房间,不知为何,他觉得心里很痛,说不出的压抑感。
巴说道,“小子,你这下想明白了吧。生活不是电视剧,哪里有那么多非黑即白的坏人,很多时候大家都是好人,只是灰色的奴鲁想把自己生活过好的普通人而已。”
王有财轻声询问道,“那,现在是我做错了吗?为什么我会那么难过?”
耳边传来了巴的叹息声,“人生从来不是对或者错的选择题,只是在痛苦和更痛苦间抉择。哪里有什么对或者错,重要的是做出选择。”
网络上再次掀起了轩然大波,之前口诛笔伐赵欢的爱猫人士‘发疯的兔子’因为造谣诽谤和煽动民众已经落网,不仅在视频账号公开向赵欢道歉,更是被警方曝光其真正伤害猫咪行为畜养血猫行为。
而赵欢这边,其对猫咪进行安乐死的行为,也受到了其他地方大型流浪动物救助中心的背书,作证是真正的爱猫行为,风评再次获得了大幅度提升。
不过对于网友的反复无常,显然赵欢也没有了之前的在意。
经过几天的休整后,王有财整装待发带着郑成和柳星蜃的骨灰,打算前往河西大王村一探究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