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身后竟是一条‘红腹信子’!
‘红腹信子’是一种通身红色的毒蛇,毒性极强,毒效发作极快,只要被它咬中,便会瞬间产生幻觉,以为自己身处在各种幻想之中,昏睡不醒,或是因为错觉而自残,最后在极度痛苦中死去。
这种蛇常年生活在阴冷潮湿的地方,虽然通身红色,可却极畏火光,与它赤红的外表极其不符,陆雪渊只在书籍上才见过,因为这种毒物,虽然毒性极强,却有灵性,一般不攻击人,只在极端恶劣的状况下,才出口伤人。因此,有很多修士会冒着生命危险到山上来寻找‘红腹信子’,只为把它抓入囊中,修炼成阴寒之毒的药,投喂给与自己有仇的人。
不知为何,却对准了陆雪渊张口就是獠牙。
陆雪渊看着朝她再次袭来的毒牙,本能的往身后躲闪,可这‘红腹信子’的攻击力十分顽强,还带着一对软翼,对准她扑过来,陆雪渊惊呼一声,呆滞在原地,吓得赶紧闭眼。
就在这生死一瞬,原本心心念念的人出手直接抓住它的七寸,不知怎么做到的,眨眼间,就把它打成了个结,就在他眼神阴鸷,与那‘红腹信子’有血海深仇一般,准备将它彻底杀死的时候,被陆雪渊叫住。
“别!”她捂着流血的脖子,眼神迷离的望着楼意,无奈又欣慰的撇了撇嘴角,一滴眼泪瞬间从她眼眶滑落,地在石地上开出了花。
“阿意,我总算…找到你了……”就在她说完这句话时,突然眼睛一闭,身体瞬间松软着往地上倒下,楼意不顾一切的奔向她的身边,直接将人圈进了怀里,他抱着被毒蛇咬伤的陆雪渊,大步走进了山洞之中。
楼意设法将身边的杂草点燃,将陆雪渊放在干净的杂草垛上,只这一会功夫,陆雪渊的脸色便由白转青,再由青色变成紫红。
‘红腹信子’的毒性极深,直接咬准了她的经脉,毒素顺着血管流变身之时,就是她毒性发作,被幻象迷惑不醒,或是出手伤害自己的时候。
楼意没有丝毫犹豫,直接俯身趴在了她脖颈间,对准了刚才的伤口弯腰吮吸起来。
他在陆雪渊的脖颈里一俯一吸,吐出来的浓血里还夹杂着‘红腹信子’的毒素。
“别…不要…”陆雪渊在昏迷之间似有知觉一般,嘴里不住呓语,不要楼意再为她冒险,可眼前的人哪能听进去她的话,直接出手将她的知觉锁住,而后趴在身上深深一口,似乎想将所有的毒素都从她体内给吸出来。
陆雪渊被锁住了五感,可仍旧觉得酥麻传遍身,她痛苦的拧紧眉头,恍惚间似乎看见远处有一个人朝着她走来。
那人走进,却是鬼神冥翌,他的脸色还如以前一样冷戾,周身的强大气场将他与万物隔绝,似乎如天命一般,他本就该是这万物的主人。
冥翌望向她,眼神如刀锋般冷漠,他音色幽远而又冷淡,“本君的奴,你还是如此自不量力。”
“我…我没有…”陆雪渊喘着粗气望着那人回答道。
她不知为何,看到他竟有一丝心痛,不是肉体被蚕食而经受不住的那种痛楚,而是遗憾,铺天盖地的遗憾,似乎早在很久以前就与他有过什么羁绊,让人止不住的想为他难过。听到他这般出口嘲讽自己,说自己自不量力,竟下意识的想要证明,证明给那人看自己是真的,可以胜任他交代的所有事。
“本君已经给过你机会了,是你自己没有完成任务。”
冥翌说着朝陆雪渊伸出了手,“走吧。”他薄唇轻启,对着她道。
“去哪?”陆雪渊仍旧不愿相信,自己与他的契约关系就到此结束了。
“跟我,去幽冥地狱。”
这句话一出口,原本黑漆漆的山洞,突然刮来一阵邪风,长方形的洞口突然变成了朱红色的大门,两盏白色的灯笼挂在门前,被阴风吹的忽明忽暗,陆雪渊站在门前,只听‘吱呀’一声,大门缓缓打开,外面原本红色的枫林,变成了殷红一片的彼岸花海。
接着,一座如火的高楼出现在她眼前,她看着方才还向她伸手说要带她同走的人,站在那座被火光笼罩的楼宇前,冷漠的背影透着无尽的孤寂。
下一秒,那人的背影朝着火楼狱中走去,玄色的衣衫被火光吞噬,一大片红色的火影跳动着灼烧着那人的衣襟,银发,整个身体似是刀剑不侵般的裸露在外,可紧接着,被烈火灼得一寸一寸只剩下无情的灰烬。
他不是突然在她眼前消失的,而是一点一点,被火一寸一脉的灼尽心脉,陆雪渊此刻的五感似乎被空前放大,好似呼吸着他的呼吸,痛苦着他的痛苦。那人的身体似乎就在眼前,她想伸手触碰,却没有用,就仿佛烧在自己身上,从头到脚,从皮肉到骨骼,火楼狱的无尽烈焰将人层层包裹,里面铺天盖地的哭喊喧嚣,漫过耳边,只有那人不声不响,在烈火中化成漫天的尘屑,真的就如死后给人烧下的纸钱,悠悠散散的飘浮在空中。
有那么一片,还从火楼狱里飘到了陆雪渊跟前,带着一丝山林松木的幽寂味道。
“不要!!!”方才的呆滞顷刻被奔涌而来的绝望掩盖,陆雪渊对着眼前的虚空,撕心裂肺的喊道。
与此同时,石洞里,她的眼角有许多眼泪,擦过脸庞,滑落嘴角。
“阿渊…”楼意擦了擦还残留着污血的嘴唇,伸手拂去她眼角的泪,任凭怎么呼唤,都始终不能将她唤醒。若是因为‘红腹信子’的毒性,而产生幻觉,永远不再醒来,那该如何是好?
他这般的生死不计,只身跳进碧灵湖,不就是为了给她夺取圣火石,为了实现她心中的愿望吗?
“阿渊…阿渊!”楼意炙热的呼唤在耳边响起,而陆雪渊却仍旧停留在那场吃残忍的梦境里,不愿醒来。
之后,便从火楼狱中,浮起一颗炙热的玲珑之心,朝她缓缓飞来。
…………………….
“阿渊!阿渊醒醒!”楼意搂着陆雪渊的身体,看着她紧促的额头和痛苦不堪的脸庞,心如刀绞,不知道他的阿渊到底陷进怎么样的梦境里,这般痛苦,却不愿醒来。
必须想办法尽快唤醒她,要不然再这样下去,只能眼睁睁看着她毒发身而亡。
楼意心中急火,双手紧紧的搂着怀里的人,如果可以,他愿意为她去死。
突然,他像是想到了什么,转身往身后的石堆走去,他低下头挑拣了一块最锋利的石块,像刀一样薄削,朝着自己的手腕,飞快划过,瞬间石块划过皮肤,冒出汩汩鲜血。
楼意忍着剧痛,走到陆雪渊面前,抬起手腕,将自己留下的鲜血送进她的嘴边,只见他的血流进陆雪渊的嘴里后,她竟无意识的挣扎了一下,而后迅速咽下,接着对准他的伤口,用力吮吸起来。
一股钻心的痛意袭遍楼意身,可他却仍不松手,任凭怀里的人舔舐伤口,紧接着丝丝麻意传来,他本能的“嘶”了一声,可下一秒,怀里的人似乎是感应到了,瞬间停了下来,睁开了眼。
“阿意……”陆雪渊睁开双眼的第一句话,就是叫他的名字。
楼意听到她虚弱无比的颤音,突然就有种想哭的冲动,只要她能醒来,为她做任何事情都是值得的。他将陆雪渊扶起来,伸手拂过她脸上的碎发,方才的蛇毒似乎已经褪去,陆雪渊的脸色也渐渐白皙起来,只是她面色苍白,仍旧没有一丝血色。
加之昨晚淋了一夜的雨,她此刻的身体应该极虚弱。
陆雪渊此刻望着自己心心念念要寻找的人,就在自己眼前,心中起伏一时难以平息,一向坚强的她,却止不住啜泣起来。
她像是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似的紧紧的抱住眼前的少年,放声大哭,尽情宣泄着自己的情绪。
“我以为…我以为我在也见不到你了!”
“为什么…你为什么那么傻…啊…”
陆雪渊边哭边骂着着他,双手紧紧抓住他单薄的青衣,连带着刚才在梦里的绝望和无助,一并落在了这个少年的肩头上。
“不会了,不会了,阿渊。”
楼意伸手慢慢抚摸着她的头,一边柔声安慰道。他怎么可能舍得离开他此生最爱的人,就连分开一秒都不愿意,这几天来,他何尝不是度日入年。
可是,有些事情他必须去做,比如寻找,比如冒险,再比如情愿替她去死。
这是他的本能,是他存在的意义。
陆雪渊在他怀里渐渐停止了哭泣,缓缓松开他,抽噎道:“你…你是如何找到…我的?”
楼意冲她微微一笑,将她脸上的泪渍擦干,对着她温柔又耐心的道:“是孤神剑,是它带我找到的。”陆雪渊睁大双眼,似是不信。
楼意又道:“我与孤神剑本身就有感应,你半夜跌下山崖,孤神剑震鸣不止,我寻着它去,才见你躺在草地里,还好没事!”末了,他又补了句:“你忘了,我可是你的小剑灵啊!”他悠扬的语调上扬,似乎在说着一件毫不相关的事。
可陆雪渊却知道他故作轻松,无非就是不想让自己担心罢了。
“为何不回去?”她盯着他的眼睛,有几分怪罪,他可知魂不守舍的滋味有多难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