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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五十四章 往事(1 / 1)

侍墨放开手,信又回了齐墨璟手中。

他没说话,只沉默且迅速得拆了信,信中言语寥寥,只让齐墨璟遵守重整达木错的承诺。

侍墨自他的脸上瞧不出喜怒,惯常的冷肃让他心中带了些忐忑,却还是只得耐心侍立一旁。

齐墨璟手中拿着信笺,双手负后,再次望向窗外廊下的浮尘。

尘随光动,每一粒尘埃都仿若有生命般,欢欣鼓舞着迎接既定的命运。

“她回来了。”他的声线平稳中带了些不为人知的欢欣,又好似大梦初醒,恍然一梦。

侍墨终于气韵悠长般散了口气。

“那倒是好,夫人既回来了,可否遣人去接她回来?”他轻问。

“……”齐墨璟沉默一瞬,“还不是时候。”

“是。”眼下骆城情势瞬息万变,的确不是回来的好时候。

新扎的帐篷中。

时锦正将马车上的花儿归拢起来。

大多数花儿早已凋坠,剩余的那些鲜花也都有了枯败的模样。

时锦却知,这些花草俱可入药,若是晒干了,也好存放着随时取用。

“时锦,”眼见着时锦忙碌,颜子川第一次敢唤她的名字,“你可知道,他在骆城已经有了夫人?”

时锦停下手里的动作,眸光微动,“红绮还是澜漪?”

颜子川有一瞬怔然。

他苦笑了下,“有时候在想,你若是再笨一些就好了。”

时锦也扯了点笑意,手上动作未停,她将那些尚且完好的花朵摊开来放到簸箩上,“他让我信他,我自不能只听一面之词便否了他。”

顿了顿,她又道,“红绮也好,澜漪也罢,都是王爷送来的美人,他若想安王爷的心,自然要提拔这二人。”

“那你……便不吃醋?”颜子川见她这般忙碌着,心中忽的升起些不知名的心思来,“我听闻,红绮与他一道儿出席王爷的宴会,两人俱都穿着同一款式的新裳,举止暧昧亲近,便是连岳氏见了,都指着他鼻尖很是骂了一阵。”

时锦听闻岳氏替自己出头,心中很是感念。

只是,颜子川的话儿却并未落于她心。她轻拢了肩头外氅,便是这骄阳正好,身上却仍带着些寒。她放下手中的簸箩,抬目望了他一眼,“你从未知我们间的曾经过往,又怎知他不过是逢场作戏?”

颜子川只剩下叹气,言语中亦颇多无奈,“刚还道你聪明,这会儿却又犯了傻气。男人俱都是朝秦暮楚之辈,亏得你这般待他,你又怎知,他没有背着你坐三拥四?”

“若他果真是轻狂之徒,那也不过是我识人不明便是。世间男子大多如是,我又何须苛求?只不过应上一句,好聚好散便罢了。”时锦又叹一句,“我说这话儿未免过于凉薄,但人以真心待我,我便真心还之;人若待我以伪,自无需过多计较。”

她手中揪着一朵草原上最常见的苜蓿花,面上虽仍挂着淡淡的笑,手中的花儿却零落得不成样子,显见得心中甚是恹恹。

话儿自然这般说,可一想到二爷与其他女子意态亲昵,心中的酸却还是一点一点涌了出来。

颜子川见她神情萎靡,颇是有些不解,“真正的喜欢,便如骄阳烈火,恨不得时时刻刻与她歪缠在一起,只要想上一想,心中俱是万花盛开般绚烂。我从姐姐的话儿里,听不出太多波澜。可是真心喜欢他?”

“若是姐姐只是勉强与他一起,”他拿手支着头,一双眼仔仔细细瞧着她,颇有些看好戏的意味,“那我倒是有些可怜他了。”

“我与他的感情如何,尚不需你来置喙。”时锦眼角眉梢带了些恼意,“你年轻些,自是向往绚烂如烟火般的感情。我比你大些,自然更喜他的稳重体贴。”

颜子川听完她的话,不由得轻笑了声儿,他斜睨她一眼,只吐出一个字来,“傻!”

“你只比我长上两岁,怎的还学了他老气横秋的模样?”他叹了口气,仿佛时锦这般模样当真是不忍直视。

时锦气得咬牙切齿,手中的花儿也跟着掐成了汁子。她冷着脸望向他,“我便是傻,又与你何干?!”

“那姐姐可知,崔时年,是我同父异母的弟弟?”颜子川自身侧拿出一柄小巧的宝石腰刀来。腰刀出鞘带出的锋锐光线直晃得时锦下意识般眯了眯眼。

颜子川的手指自刀柄根部那个镌刻的“颜”字上掠过,目色恢复了些认真和清明,“若时年这般唤你姐姐,那我合该也如此唤你一声儿。”

时锦接过那柄腰刀,手指自那个“颜”字上抚过,眼前却浮现出时年身上的那块吊坠的模样来。

一样的刻字,一样的笔锋,她心尖微微颤动了下,往昔里许多刻意忘却的事儿便越发明晰起来。

“听尤远说,你以前偷往来行商的东西?”她沉默一瞬,却是提起另一件不相干的事来,“因着拿了那行商一个兔子吊坠儿,被你母亲很是训诫一番?”

颜子川面上的认真模样霎时龟裂开来,他眼中显出些恼和慌来,声音却有些咬牙切齿,“尤远连这种事都说?!”

时锦笑得温软,“那个行商,应是我的父亲。”

崔父早年间经常外出收买药材,南北俱跑,最远处到过羌戎草原。

儿时听他谈论各地风土人情时,父亲好似说过有个男孩儿偷了他吊坠儿的事儿。他说的欢欣,时锦也跟着听得津津有味。

只时日久远,她的记忆也跟着父亲的面容逐渐模糊起来,以至于渐渐淡忘了这件事儿。

可瞧见腰刀匕首上那小小的“颜”字,她心中却仿佛霍然有了答案。

记得父亲最后一次从羌戎回来,怀中还抱了个小男孩儿。男孩不过一两岁光景,瞧着倒是温软可爱。

那时的时锦也不过是个孩子,探手戳着男孩的面容,她只觉着有趣至极。

倒是母亲,还因着此事与父亲置过好长一段时间闷气。若不是父亲一直伏低做小,母亲怕是再不肯原谅父亲半分。

时锦当时年岁尚幼,只知打那以后,父亲从未回羌戎过,那个男孩儿也跟着他们一点点长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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