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是攀窗于二爷来说格外荒唐,那兴致便格外高涨。
时锦两眼含泪,很是被他磋磨了番,这才被人揽着沉沉睡去。
待得第二日清晨,早有小丫鬟上来整理房间,隔着那层叠的床帐不由得纳罕了声儿,“这玲珑案怎的贴墙放着?”
她记着那玲珑案距墙足有半丈之遥,且不说上面的字画掉了一地,便是连案子都移了位。
时锦睡得迷迷糊糊,忽听得那丫鬟小声儿言语,眼中霎时清明了些。
她慌慌得寻着衣裳,却如何也寻不着自己的小衫,忽忆得二爷昨儿个拿那衫子拭了痕迹,临行前仿佛与自己说了什么。
她那时只犯着困,含含糊糊应了一声儿,便被他揽在怀中轻吻了下,又匆匆离开。
丫鬟是岳氏特特指来侍候的丫鬟,名唤双喜。听得帐中声音,她不由得往这边行了几步,“您可是醒了?可要奴婢侍候着更衣?”
“不,不用了。”时锦面上染了霞,只觉着那话儿极羞,又有些无可奈何,“我的衣裳脏了,可否烦劳双喜与我寻套衣衫来。”
“夫人正怕您来得匆忙,没甚衣裳穿,特特将素小姐未出阁时的衣裳送来几身,让您先将就着。等过几日,她再寻手巧的裁缝帮您做上几身儿。”
双喜笑着与时锦道。
她将一身衣裳放在床头,确认这姑奶奶不肯让人侍奉,这才安心退下。
时锦轻吁口气,一边换衣裳,一边在心里偷偷骂着二爷。下回,下回必不教他近得身来。
待得用了早饭,时锦着一身藕粉色飘摇长裙去寻岳氏。
岳氏也刚用完饭,正由着身边的丫鬟帮自己按摩后颈,一抬头便瞧见时锦若豆蔻三月的春花,袅袅婷婷得进来。
“这身颜色真是正正好看。”岳氏瞧着时锦,眼中露出喜悦的光来,“妹妹莫要觉着委屈,我现下已着了人帮你赶制新衣衫,左右不过这几日的事。”
时锦自是不敢抱怨的,她与岳氏先是闲聊了会儿,便听岳氏与她道,“妹妹难得回来,自是应该放松心情的。这骆城山高皇帝远的,民风又彪悍得紧,自有那京中贵女体会不到的乐趣。”
说罢,她朝时锦眨了眨眼,“妹妹可会骑马?”
时锦摇了摇头,“我年幼时便体弱,一直未曾学得马术。”
“那真是可惜了,”岳氏叹惋一声儿,“这边的女子大都精通马术,又爱打马球。原想着可以带妹妹玩闹一二,怕是一时不可得。”
时锦倒不觉着有甚遗憾。先时被二爷揽着一道儿骑马,她回回都被吓得够呛。原是与马无缘,倒也不必强求。
然而,还不待她庆幸,岳氏的嘴角却勾得比先时更高了些,“既然打马球玩不得,那只有另一件事可供妹妹放松心情了。”
时锦不知岳氏何意,却见她笑得一脸向往,心中顿时有些纳罕。
岳氏很快便吩咐下人备了马车,又着人去请了骆城豪商吕家的夫人钱氏并孙家的夫人姚氏。
待得备好车架,岳氏牵着时锦一道儿上了马车,只报了个地名儿,便端正坐在马车里不说话了。
虽是不说话,她的唇角却翘着,眼中也是熠熠闪着光,显是心情极好的模样。
时锦大惑不解,可再三询问下,岳氏都只道,等到了地方时锦便知道了。
就这样,眼睁睁瞧着那马车出了府,又向着城西北方向驶去。
时锦有些昏昏欲睡,正两眼发昏,便听得那车夫一声轻喝,紧接着便有侍女的声儿跟着传了过来,“夫人,到了。”
岳氏赶忙起了身,由着那侍女掀开马车车帘,戴了帷帽在一条巷子里停下。
这巷子幽寂,只停着几辆低调的马车,其中便有吕府和和孙府的马车。
见岳氏下车,钱氏和姚氏也都戴着帷帽走了过来。
姚氏还好,一身绣着百合花的素淡衣裙配着那帷帽倒也清淡雅致,钱氏却还穿着骑装,兜头的帷帽便有些不伦不类起来。
“听小厮传话儿说你今儿个邀我们来长乐斋,我这可是丢下一众打马球的姐妹就跑过来了。”钱氏的嗓门儿大,听着是个爽利性子。
岳氏也跟那两位见过,这才扯过时锦笑道,“这是我家小姑子,这些年一直在外面,难得回来,便带着她出来放松放松。”
有岳氏引荐,钱氏和姚氏自是与时锦寒暄了几句,这才入了长乐斋的的后门,随着那引路的小厮一道儿往内走去。
听着长乐斋的名字,应是食肆一类的地方,时锦不知这里的人缘何故弄玄虚。只她到底是新客,多听多看少言自是没错。
长乐斋后门直通一条昏暗甬道,又有高阁扶梯自下而上,时锦约么走了三四层,才隐见光亮。
待得随着几位夫人一道儿入了包厢,先时那沉闷压抑的气氛才一扫而空。
这包厢四周金碧辉煌,似是包了金,瞧着格外富丽堂皇。
偏偏包厢里的摆设极少,唯有几张席地坐榻并着小几,其余一概都无。
岳氏熟稔得牵着时锦一道儿在那坐榻上跪坐了,又着人上茶。
钱氏和姚氏也跪坐在两张蒲团上,甚是热络得与时锦寒暄。
“你家小姑子年岁瞧着倒是不大,竟是与素姐儿年纪相仿,”钱氏摘了帷帽,一身利落骑马装,眼角一颗美人痣,笑起来格外生动。
岳氏则是温婉大方的性子,轻饮一口茶道,“我这小姑子倒是颇合我的眼缘,想是与素姐儿相仿的缘由。”
姚氏则有些羞羞切切,一双眼不安得往四周瞟着,似是在寻人。
时锦端坐着,又替钱氏和姚氏斟了茶水,正欲收手,却见那包厢的门打开来,自外而内一水儿走进来四五个身着羌戎衣饰的少年来。
姚氏的目光在瞧见最后一个皮肤白净的少年时,脸上不由得染了些光彩。
几个少年似是与夫人们熟识,一个个跪于夫人们身后帮着捏肩捏腿,瞧着倒是伶俐。
岳氏双眼微眯,“还是淳儿的手巧,家里的侍女总是力道不够。”
钱氏身后的男子更成熟稳重些,只见她微微眯眼笑了笑,泪痣分外生动,“要我说呀,你们喜欢些毛头小子有甚意思,倒不如我家颍安贴心。”
时锦瞧得目瞪口呆,正望着周遭的人发呆,早有两个羌戎少年跪坐过来。
其中一个少年头发微卷,肤色是健康的小麦色,便是笑着时,面上亦会带着两个浅浅的酒窝。
他将时锦手中原本斟茶的茶壶接过,笑得双眼弯弯,“这位夫人,倒是从未见过。夫人可是第一次来?”
少年嗓音清冽,吓得时锦往边上退了退,与之拉开些距离,“你离我远些。”
少年脸上顿时便有些受伤神色。
岳氏却是噗嗤一下笑出了声儿,“妹妹别怕。这些都是咱们花了大价钱买来的奴隶。只是放在府中到底有碍观瞻,便搁置在这长乐斋里,闲暇时逗弄逗弄,倒也能解解闷。”
她虽这般说,时锦却不敢苟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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