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过了多久,顾漪笙在这漆黑环境中慢慢摸索,像是摸到了一枚圆环一样的东西。
周围潮湿得很,不知道是雾气还是水滴,亦或是汗水打湿了她的衣裳。
她得看清周围的环境!
她得拿到证物!
顾漪笙绞尽脑汁,一时也找不出什么办法。
身下似乎是个斜坡,还有些石子,硌得顾漪笙身上直发困倦难耐的疼痛。
然而头顶可供她活动的空间却极为局限——逼仄的狭小隧道一般的场所像是只要她一抬头就会撞伤自己的架势。
她试着动了动,大概判断出自己似乎只能匍匐前进。
她小心翼翼地摸索着周围,一点一点地挪动,有时在地上爬着爬着碰到什么锋利的东西割伤了她的小腿。
“嘶~”
她略作忍耐,依旧鼓起劲儿来一往无前地爬着,顺手探索周围会不会有什么可用的东西。
锋利的岩石有时戳破她的手指,她浑不在意,渴望能从周边找到些有用的东西或是出口,以此来克制着什么都看不见的恐惧。
但很可惜,目前为止,什么东西都没有。
方才收在身上的圆环不知为何突然有了异动,竟然不受控制地向前飞去,停留顾漪笙前面几步处。
顾漪笙匍匐向前准备捡回来,却意外地摸到一个圆柱状的东西。
“这是……火折子?”
她霎时间感到一股暖暖的气息在体内升腾,就好像点燃希望的火光乍然出现一般。
摸索着拔下火折子的盖子,该怎么点燃呢……?
顾漪笙猛地想起从前傅止言所教的——“出其不意、趁其不备、短而有力、尽力吐气”的诀窍,便照做。
许是因为周围的环境太过湿润的缘故,这火光并没有像顾漪笙预料中的那样亮起来。
“燥木便施以生石灰,此物可去其水……”
她默念起来。
可是,哪里有生石灰呢……?
“对啦!古书载,石灰在瘟疫蔓延期间得以广泛使用,一则用以避免扩散灾情,二来用以除灾辟邪。这个地方既然一早发现有瘟疫的存在,加上这个村托管既然都能为保护全村人身死,看起来非常的尽职尽责,那么大概率有可能会发现这样的东西。”
不管有没有,都只能继续向前爬,碰碰运气了。
潮湿的周遭,锋利的岩石,流血的双腿。
更糟糕的是,她感到腿上一阵一阵的刺痛,一阵一阵的肿胀,她觉得自己浑身在发烧,越来越没有力气了。
她手一滑,却似乎沾上了什么粉末状的东西。
像皮蛋剥了外壳一样的臭味……
对了,就是石灰!
顾不上疼,顾漪笙抓取一把摸摸索索地塞在火折子周围的缝隙里。
这里面这么湿润,所有东西都受了潮,不知道有没有用……
她使劲一吹……
幸好……这火光微微弱弱地出现了,再一吹,火光大了些,足以为顾漪笙照明周围。
“好险。”
她依旧趴伏在地上,透过火光,首先入目的就是一具骷髅。
“好吓人!”
顾漪笙着实被唬了一跳。
那人看似也是趴伏在地的状态,一只手拿着一把锤子,另一只手的手骨呈现出拿着什么东西的状态,看来这火折子就是不小心从这位好人手中拿来的。
顾漪笙在心里虔诚地对着他拜了三拜,暂且忽视掉这位好人的遗体,观察起周围来。
前面是她刚刚捡到又飞出去的圆环,现在看来是个钥匙一样的东西,吸引它的应当是类似于司南一样构造的东西,听傅止言说,应当是磁石。
这是一处矿脉!
往前继续探探,没准能发现谁的将器营之类的。
顾漪笙正欲拔下自己的簪子敲下些矿石磁石作为证物,但又似乎想起傅止言从前告诉过自己,自己的金银簪子似乎不够坚硬,于是把眼神瞄向了那位大好人的手。
“谢谢您了,晚上做梦别来找我,我也是为了咱们大家,等我找出了真相一定为您洗刷冤屈……拜托了拜托了拜托了。”
顾漪笙嘴里默念,不知道是激动得还是发烧烧得有些迷糊了。
从大好人手中晃来晃去地取下锤子,她飞快地敲下一块磁石,和那圆环一同收进口袋,继续向前爬。
前面的地上间或散落着些匕首之类的武器,零零落落地还有几具骷髅,看样子很像是几个人一起在此处前行,中间发生冲突自相残杀导致的结果。
是什么导致了他们的纷争呢?
顾漪笙无暇去想。
又颤颤巍巍地爬了许久,她看见前面的洞道似乎有一左一右两个分叉。
走哪个好呢?
她细细观察着。
左右两侧的洞道前都均匀地分布着铁黑色的人血和骨头。
左侧的洞口比之右侧稍稍狭小一点,但目测以顾漪笙的身材钻进去完全足够,右侧的洞口更亮一些,但这光亮似乎不同与平时她见到的,有着……难以名状的不同。
思虑间,顾漪笙似乎闻到了一股子臭臭的气味,右脸边似乎更加温暖一些,仿佛有热气经过。
“看来……只能走左边了。右边……不对劲。”
右边……
顾漪笙沿着左边的孔道缓慢地爬,终于见到一处光明。
那确实是太阳的光,钻出这个洞口,就能来到宽阔的正常人世间了。
太久的爬行和腿上的伤使得顾漪笙几乎是扑出洞口外的。
然而,眼前却是另一番陌生的场景。
她躲在洞口处的矮墙后,偷偷打量着墙后的景象。
人来人往。
这些人大都背着竹篓子,里面像是放着矿物,走向一个燃着熊熊烈火的大坑。
顾漪笙定睛一看,那个坑道……大致就是刚刚洞道里面靠右侧的那条路所会到达的地方……
幸好没走这条路……
顾漪笙向左边看,看见几个工人正在搬运着一把刚刚浇注好的剑,朝着右边不远处的冷却池走去。
果然是将器营!
看着这往来人的服饰,皆是我汉人,难道,这是京郊的将器营?
顾漪笙再微微向外探出头去,想要看得更仔细些,却听见一个操着胡语的少年的声音:“bsp;staifado?(欧洲大秦语:你在干啥?)”
顾漪笙全然听不懂,那个少年似乎才意识到自己的话对方听不懂,于是转而说起来生涩的汉语:“你在干什么?也是被西凉人抓过来做苦力的吗?怎么会从这个地方钻出来?”
这话说得“抑扬顿挫”,听来别有一番风味。
顾漪笙仔细“回味”了许久才品读出他的意思。
“你说,西凉人?是西凉人抓你来这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