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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国追燕国。
就犹如狗撵着兔子。
燕国在自个儿地盘上被追击的狼狈不堪,躲躲藏藏,也想过设伏反击,可撞了鬼的是每每还未行动,风声早就走漏出来跑到敌将的耳朵里了。
没有奸细。
那才叫出了鬼。
至于是谁,相互猜忌不停,就是没有头绪。
这段时日以来燕军颇感坐于涂炭,泥足深陷。
秦国灭了韩国,又灭了赵国,如今他们又和燕军对仗,轰隆隆的大军就驻扎在地处中央魏国的上头,兵线犹如蝎子的钩针,一甩就是击穿大半个魏国。
魏国人心惶惶。
也不是没有行动。
可也不知道是不是秦间腐蚀透顶,还是曾经的霸主已经被打得彻底跪趴再也站不起来,总归竟没有太大的军事作为,顶多就是在外多围了一圈甲士。
还竟隐隐带着些稳操胜局的意思。
掌握魏国动向后,追逐燕国的少将军王贲,和父亲,和秦王已经达成了充分的默契。
旌旗猎猎,黄沙漫天。
十万士兵们骑着大马列阵朝着南面崩腾不绝,是即将席卷吹刮起来的风暴。
王贲举起酒碗。
对着身旁的李信铿锵告别,“李兄,继续北上,拿燕王喜的人头祭酒!”
“哈哈哈哈好!”李信眯了眼道,“此去大梁,高奏凯歌,斡旋而归!咸阳城里,咱兄弟再来吞烧刀子!”
“好!”
酒碗摔碎,瓷片迸溅。
夕阳下,两个魁梧的将军双手击掌,精致的护腕相碰。
王贲被风沙揉碎的英挺眉眼舒展开来。
他头盔上的枪尖晃动,带着势如破竹的狠劲,转头骑着红鬃烈马飒飒远去。
无论如何变迁,秦国和燕国的交战有多酷烈。
魏国风貌往昔不改,依旧还是天下中心,由于大梁城墙坚固如铁,土地肥沃人口稠密,又兼交通发达,水路陆路交错。
说它是最大的流金淌财的聚宝盆已经是不争的事实。
可奇怪的是。
发达若此,近年来却无夜市,魏王甚至下了严厉的宵禁。
眼下暮色刚刚四合,林立的商铺早已经打了烊,大街上漆漆冷冷,寥寥几人也快快躲进屋子插上了门闩,隐约还能听见重物挪移镇压门口的声音。
招幡在风中变得粘稠和阴冷。
“大梁城里风光好,大梁才子尽往他乡跑,跑跑跑”
厚重的雾霾已经无声的蔓延。
有个垂髫小儿从雾霾中出来,他两手甩动,左拐又撇,脚下哧哧的踢着石头,口里还唱着大梁群众最熟悉不过的童谣。
——跑跑歌。
“跑跑跑跑到虎狼去,商鞅张仪公孙衍,变法连横贵如油,跑跑跑,跑到他国去,一起楚,二改革,三膑齐,败马陵,四乐燕,五统六伐夺七城”
垂髫小儿哼唱的朗朗上口。
这时风呜咽的更大了,前方六畜不分的暗淡,唯踩得地上的枯叶嘎吱嘎吱响。
“跑跑跑,跑得满街流。跑跑跑,跌倒一群牛,要问大梁有个啥,风光好,风光好,獒兵耗将满地跑,跑跑跑”
“吱吱吱吱吱吱。”
一只只肥硕的老鼠在大街上大摇大摆的穿行,打着红光灯笼,啮齿龇出,身上还粘着着暗青色的苔藓。
垂髫小儿不知道害怕。
见到这么多耗虫占据了大街,挺着小腰杆撒了泡尿,又眨巴着眼睛看向前后左右。
前面是城门。
寒风贯穿的很大。
阿娘说坐在屋子里感觉门口有大风就代表门打开着,就要立马去关好门。
垂髫小儿又见好似有一排排高大的人影骑着马走过来,他咬着手指:“爹?娘?”
“咚咚咚咚咚咚”
这是魏兵出征时最常听到的。
甲胄击打之声。
可这么大晚上的,怎么魏国还要出征。
阴风中又伴随着腐臭腥味,骨头咯吱咯吱的磨损声,四面八方好似都站满了人,吹了口气,贴着人的脖子。
让人汗毛直竖,头皮发麻。
垂髫小儿这下隐隐约约终于知道害怕了,一屁股坐在地上,扯着嗓门大哭道,“阿爹,阿娘,你们在哪里,石头害怕呜呜呜呜!”
声音在黑夜响彻的尤为嘹亮。
那甲胄整齐撞击声疏忽停止了,而后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有怪物口中发出的嗬嗬声,陆续有马蹄声音伸着利爪朝着垂髫小儿袭来。
时间在一刻被拉开的无限漫长。
“嘘。”
有双冷白如尸体的手抱起了他。
垂髫小儿颤动不止的落在男人怀里,吸拉鼻涕哭泣不止,手紧紧的攥着他华贵的大裳,宛若拽着救命的枯草根,死不撒手,“呜呜呜。”
男人温柔道:“你阿兄阿娘难道没有告诉你,阴兵过道,不能冲撞么?”
垂髫小儿睁大眼睛看到的是男人露出一只眼,半脸遮挡的面具,折射着阴兵莹莹绿光,这也是他在人世间见到的最后一抹光亮。
小儿脖骨被掐断,被男人破布般的丢下。
马蹄列队有序的踏过,山岳崩裂般的巨响。
“咚咚咚,咚咚咚”
黄害丢下小童,窜到了老树虬的墙头。
被秦国狐妖损害皮囊后,不得不用上最初皮囊,只可惜他的左眼天瞎再也无法复原,还留下道道狰狞的蜈蚣伤疤。
现他撩起一只眼皮看向下面的景象。
月色下,男人的身形单薄,高高俯瞰时说话间有种病态和强大交杂而出的古怪,“不知道大秦的将士能不能够我这些阴兵练练手。”
“报——大王,不好啦!”
声音之大,好似要把宫殿轰炸成灰。
魏王假正在给自己的爱獒剪刮毛发,闻言吓一激灵,手一抖给威猛的獒犬削了个秃头,看着自己心肝宝贝那光溜溜的脑袋。
他企图再从中翻找出几根尚还在世的几撮毛。
摸了摸叹气道:“爱卿,什么大事,你屁股烧着了?”
“大王,大王啊。”爱卿哭哭啼啼的抹泪,“那秦将,杀过来啦!”
“哦?不是正和燕国打得难舍难分么?”
“王剪之子王贲,统领了十万精兵南下,大獒吞骨头似的,吞了好几座城池,突围了我们大魏的防线,现在拥兵城下,将大魏围得水泄不通,甭说人了,现在是连只母苍蝇都飞不进,大王啊,您快快登城头去看看吧。”
魏王假还在心疼自己心肝宝贝的毛发,待爱卿叫了好几声大王大王才好像反应过来,“我们大魏城墙有多高?”
“五丈多,”
“有多宽,用什么砌成。”
“宽长达三十余里。用砖包而砌,坚比磐石。”
“寡人专门命令工匠再再城墙外部修缮了瓮城,设立了无数障碍,爱卿你觉得秦军能够轻易攻下?”
“怕是不能。”
“我们城内粮食几多?”
“事先有备无患,八万大梁士兵和其余百姓可吃三年富裕。”
“前几日有富商来询价,寡人正要高价售卖此神獒,如今皮毛皆损,身价几跌,实在有损大魏神獒威名。”
魏王站起身来,表情和写着古文的碑一样生动,指了指那只吐着舌头的獒犬,“丑成这样,寡人实在拿不出手,就因你拿区区这点小事叨扰寡人。”
爱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