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嚤佗的话,部下们也是一阵狂喜。
当初,嚤佗可是仅仅比鸿信逊色了一分,才退而求其次,尊鸿信为了瓯越王。
如今,鸿信都死了,天台山也都投降了秦人,那剩下的瓯越人中,最厉害,最有威名的,那自然是就是他们的老大嚤佗了。
只要这次秦人不灭掉他们,那嚤佗,自然也就能威震瓯越,成为瓯越新一代的瓯越王了!
当然……
这个想法,有些理想了……
至少,冯征是不会让他实现的。
……
大秦,上郡,肤施县。
城池之中,正修建着一座新的建筑。
规模不大,但是,规格却是极高。
这是一座宫殿,被命名为了望胡宫。
望胡宫,上郡之中,长城脚下。
西北就是匈奴,东北就是东胡。
望胡,似乎是为了眺望两胡所建。
当然,真实的原因,却并非是如此。
“陛下,今日风大,您就先回去休息吧,切莫染了风寒,伤了龙体。”
站在嬴政一旁,替嬴政挡着北方的劲风,蒙恬一脸关切的说道。
“不急……”
嬴政说道,“虽有烈风,不过,朕还不至于如此疲弱。”
说着,他看着前方正在修筑的宫殿,满脸复杂,若有所思。
“蒙卿啊,你说,朕是做错了吗?”
转头看了眼蒙恬,嬴政意味深长的问道。
恩?
听到嬴政的话,蒙恬顿时脸色一僵,眼神一抖。
这是一个,他很不敢也不愿意参与的话题。
那就是,嬴政告诉他,胡亥与赵高密谋要除扶苏,蛇蝎心肠至极,全无半点骨肉之情。
所以,嬴政把他给杀了……
陛下杀了自己的儿子,然后,又问自己,他是否是做错了?
这饶是蒙恬,又哪敢胡言参合啊?
您问我?
蒙恬心说,我能说您杀儿子杀对了?
我敢说您杀儿子杀错了?
不能!
都不能!
“陛下乃天圣之主,臣下不能及也,臣下愚钝,不能应答。”
蒙恬听罢,马上说道。
没错,别的事情,他客套虚让之后,还能逼逼两句。
对于这件事,他是万万不敢的。
“呵……朕知道,此事,你是不敢多言……”
嬴政听了,叹笑一声,随即摇了摇头,“满朝之中,唯有两人敢与朕言说此事。一个,肯定会说朕是对的,一个,肯定会说朕是错的。不过,朕现在都不想让他们知道。”
没错,这俩人,一个就是冯征,另外一个,那就是扶苏了。
要是冯征知道胡亥死了,他表面上再怎么替秦始皇允悲,但是背地里,肯定敲锣打鼓搞个合唱一起唱今天是个好日子不可!
他是真心希望胡亥死的,死了对谁都好。
不过,若是扶苏知道了,那估计就是一个悲剧了。
若是扶苏知道,秦始皇亲自赐死了胡亥,更是因为他扶苏而赐死了胡亥,那扶苏估计只怕是会崩溃掉。
毕竟,扶苏对人向来仁爱,对自己的弟弟,也是疼爱有加。
出了这样的事,他接受不了。
当然,也是现在难以接受。
而未来,早晚有一日,他是势必会知道的。
到那时,秦始皇嬴政自己所遭受和承受的,他扶苏不想承受,也得承受。
“陛下圣明!”
蒙恬听了,赶紧点头,随即看了看前方的望胡宫。
陛下下诏,为了不想让人知道胡亥已经死了,于是,就在这上郡肤施县的城池中,修筑一座望胡宫。
对外嘛,就说胡亥被陛下派遣到此地监军,且,命令除蒙恬之外的任何人,不得探望。
这座望胡宫,任何人也不能恣意出入。
不过,嬴政的心里,其实也是充满了纠结的。
那件事,做的再雷厉风行,胡亥终究也是自己的儿子。
但是,反过来,也是如此。
胡亥再是自己的儿子,那在秦始皇的心里,远不如大秦的未来重要!
当然,也没有被寄予厚望的扶苏重要。
所以,纵然再后悔,再心痛,事情,该做也得做。
只不过,如今,修一座宫殿给他,那也算是一种弥补了。
望胡宫,望的是哪个胡,除了嬴政之外,又有何人能知晓的清楚呢?
而这一座望胡宫,也终究是一座空坟罢了。
“若朕天不假年,扶苏尚且不能独当一面,卿就告诉扶苏,胡亥是寒疾而终,朕不忍其知晓,故而秘不发其丧。”
“诺,陛下放心,臣下明白。”
听到嬴政的叮嘱之后,蒙恬马上点头。
“若朕能看到扶苏独当一面,为合格的储君……”
嬴政说着,叹笑一声,似乎心中多有一番怅惘和畅想,“那到那时,亦或许,扶苏也能在朕面前,坦然接受之。”
不错,嬴政自己也非常渴望看到扶苏能有独当一面,能承受雷霆之力,社稷之重的那一刻!
那一天,嬴政自己一直在等。
但是,他又非常的担心,自己会不会等不到。
所以,得把一切该准备的,都准备了。
哪怕,自己临终之时,毁掉自己积攒了一辈子的仁德,为扶苏而拿起屠刀!
先君立恶,只为后继之君能立恩。
哪怕是宽仁了一辈子的秦始皇,万一等不到那一刻,也不得不如此做。
嬴政每时每刻都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也知道扶苏是个什么样的人。
所以,他大兴土木,兴建一切工程,工程若成,则利于大秦千秋。
若是百年后,工程不成,而民怨向他,扶苏仁德,登基之后,势必能宽赦,而为万民敬仰感激!
这也是嬴政为扶苏留下的一盘棋,可惜原先历史上,被赵高胡亥搅合了。
否则的话,扶苏以遗诏即位,宽仁治国,天下万民岂不感念?
当然,那是无奈之举,但是,也是一场拳拳之心。
什么都没有嬴政的大秦重要,而扶苏,就是他的大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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