邱郁的声音听起来带着蛊惑的感觉,刺激得屠凌几乎要发疯。那种煎熬的感觉,根本不是常人所能体会的。
至于邱郁为何要旧事重提,那就纯属他自己的恶趣味了。好歹这么多年的算计下来,总算看到了一点曙光,还不许人家开开心心地闹腾一下了?
司虹羽有些茫然地抬起头来,看着面前两个一个笑得奸诈,另一个皱着眉头捂着胸口几乎要趴在地上的人,根本没想明白发生了什么。
这其中的缘由,自然是因为邱郁给他上了两个法诀,定身术和禁神术,两者同时使用的情况下,可以使受咒之人产生时间停滞的错觉。虽说也算不上什么高深的法咒,但是不得不说,相当有用。只不过禁神术这种法咒,要用的前提必须得是要确保自己的精神力稳压受咒之人的精神力一头才行,不然的话就容易遭到反噬,偷鸡不成蚀把米。
因而对于司虹羽来说,刚刚屠凌与邱郁的对话,根本就相当于不存在。
邱郁到底是怎么个想法,司虹羽并不清楚,他只是觉得这种情况下,自己什么都不说的话,总归是不太好。然而看看眼前的状况,似乎自己说什么都不太对劲。因此司虹羽整个人尬在那里,看起来有些憨憨的,也不足为奇了。
司虹羽半天没想出来应该要说些什么,硬是站在那里,当了好半天的木头桩子。他有些迷茫,总觉得自己好像错过了什么,但是又想不清楚到底是错过了什么。因此便一边忙着手边的事儿,一边想着到底是怎么回事儿。然后就导致,他整个人看起来更呆了。
眼下的屠凌似乎已经完全没有了什么再说些什么的能力,在邱郁看来,这种情况算得上是最好的情况之一了,至少没有因为某些人情绪激动,而把几乎整件事儿给抖出去,这样顺着一步一步走下去,似乎就能达到推演到的那个结局了?
虽说邱郁也知道事情远没有这么简单,不过他倒还真是希望再往后就没有什么大的乱子了,不然的话,总归他们所有人都要完蛋。
邱郁其实也没有什么伟大的志向,他只是想安安稳稳地找个地方过日子,甚至想要自己去开一块田,过上日出而作日入而息的日子,傍晚的时候还可以靠在自己盖起来的小屋前看夕阳,那种日子实在是自在得很。
其实不止是邱郁,包括詹骅还有莫夕以及于苍在内的四人,恐怕没有什么人是真的喜欢自己现在正在负责的事务的。平心而论,他们四人其实都没有想明白,这种糟心的事儿到底是怎么落到他们头上的。
在他们四人之中,唯一还算得上有那么一丝心甘情愿的意味儿的人,实际上还真就是只有一个邱郁。也不为别的,当年第一次仙魔之战,他是四个人之中的唯一一个参与者,也是那场堪称惨烈的厮杀中为数不多的幸存者。说来有些好笑,他之所以能成为四人中唯一一个能去参与那场仙魔之战的人,原因就在于其他三人早早地就被分配了职能,不像他整日里无所事事。
那时候的邱郁还没有和其他三人一样,得到过世界本源的灌顶恩赐,在实力方面总归是差了不少。即便是这样,在整个仙魔之战的战场上,他也算得上是实力比较靠前的修者了。即便是这样,他能活下来,也纯粹是靠了小队中队友们的拼死保护。他记得很清楚,当初他们小队接了一个刺杀任务,原本以为只是一个C级的任务,结果没想到那领队之人竟然有七劫以上的实力,甚至于领队的下属,普遍也有六劫的实力。而当时,他们小队中实力最强的他,也不过才将将突破六劫,甚至于境界还没有稳固,自然不是那一队精锐的对手。小队节节败退,他到现在还记得自家队长,一个阵法师,用肉身挡在他前面,撕心裂肺地冲他喊,跑!快跑!
后来的事情,邱郁记不清了,只记得自己满眼都是绽开的一朵朵血色的花,妖艳,美丽。他承认自己是个懦夫,最后还是听了队长的话,逃走了,逃得远远的。他逃走的时候往后看了一眼,正巧和队长对上眼。队长欣慰地冲他笑笑,那个平日里看起来有些单薄的阵法师的身体,就那么硬生生地挡在一群人面前。
后面发生了什么来着?似乎有一声炸响?邱郁不敢回头看,他真的害怕看到自己猜测的场面,即便听那动静,不用再猜也知道发生了什么。
之后发生了什么就已经没有必要再猜测了,邱郁藏了起来,偷袭,刺杀,伴随着实力一点点提升,他将原来的那队仇敌杀了个干净。杀掉最后那个领队的时候,他拎着一把闪烁着蓝光的弯刀站在那个男人的面前。那个男人仰躺在地上,吐出一口鲜血,临死了他还在笑,他用他那嘶哑的声音,一遍遍地跟邱郁重复着,队长是怎么死的,那个翼族人和那个唯一的女人的滋味儿有多好,那个小孩儿和那个男人被捅了多少刀...邱郁如同疯了一般在那个男人的身上割了一刀又一刀,每一刀都带着淋漓的血肉。他哭嚎着,流干了之前千百年都没有流过的泪。
后来,邱郁受了世界本源的灌顶,只是因为那时候的世界本源跟他说,他如果答应去做神墓的守墓人,就可以找回那个小队中所有人的尸骨,完好无缺的那种。
然后邱郁就在神墓中待了下来,一待就是数万年。一批又一批的尸首被送进来,邱郁只是麻木地划出地界,然后念个法诀,将那些尸骨全都丢进去,再把土填上。
整个神墓之中,被好好安葬了的,只有那五个人。
邱郁并不在意旁人怎么看自己,总归能说他的人也就那么几个,更何况他们几个还不会自找麻烦地跑过来跟他说三道四。
毕竟神墓这地界儿,虽说名义上是冥鬼两界共有,但是实际上,根本就是已经姓了邱了。有的埋就不错了,哪儿来这么多说三道四吆五喝六的人哦。
说到底,别看邱郁他们几个人现在看起来似乎是每个人都处在顶端的位置上,真要算起来的话,实际上还真没有多大的志向。
说起来,这也是乾没有直接找上他们几个人的原因之一吧,毕竟实在是太没有上进心了一点,谁家老前辈会喜欢这样的后辈哦。
眼下最应该关心的事情显然不是这个,邱郁又低头看了看自己手中的那只已经空空如也的那个原本装着龙筋的盒子,苦涩地笑了笑。
现在能确认的事情也就是白渊在离开这里,最起码是离开这个空间,的时候,应该已经是补完的状态,以邱郁对白渊的了解程度来看,完全状态的白渊,只要还没有脱离这个世界,即便是在空间乱流中都能活得好好的。
前提是别直接被扔进了凡界边界处那个被镇封了的东西了。
不过想来这种事情也不太可能,即便是现在按照大方向推演,神墓正在朝着那个东西撞过去,但是按照距离来算,神墓离那里的直线距离,应该还有三个凡界拼起来那么长,中间还隔着魔界妖界鬼界以及大半个凡界,即便是被传送进魔界的魔窟深渊,概率都比被直接扔进那东西那里高。
邱郁也只是想了想,随后便把这种可能性微乎其微的想法丢在了一边。他闭上了眼睛,缓缓地吐出一口气,转头看了一眼还在一脸痛苦之色地捂住胸口的屠凌,很是不负责任地咧开嘴笑出了声。
司虹羽这时候也回过味儿来了,显然眼前这位刚刚就是在拿他们两个寻开心,至于究竟有没有对白渊的状况有过真情实意的担心,这事儿就只有他自己才知道了。
司虹羽走上前去,将那个一脸痛苦之色的屠凌扶起来,放在一旁勉强能被称作是椅子的东西上——之前不知是白渊的动静太大还是心魔劫的动静太大,整个树屋里除了房间完好无损之外,里面的家具装饰几乎被毁了个彻底,就连之前他们过来的时候见到的那看起来非常奢华的长绒地毯,上面都全是烧灼的痕迹,有的地方甚至还能隐隐约约地看出来上面沾有血迹。
司虹羽并不想考虑白渊之前到底发生了什么,他只关心那个不怎么靠谱的家伙现在在哪里,至于屠凌的情况,现在显然不是计较这个的时候,更何况他看起来仿佛就跟受了什么刺激一样,想必跟面前的这个看起来和善的少年脱不开关系。
司虹羽刚要开口,邱郁便挥手制止了他,他的脸上带着一丝笑意,看起来很是放松地对司虹羽说道:“我知道你想说什么,白老板的情况没什么好担心的,只要他成了完全体,就算金身没有重塑完成,在这个世界中基本也不会有什么危险,所以现在倒是没什么必要太过担心,只要等他自己找回来就可以了。”
司虹羽愣了愣,倒是没想到邱郁这么主动地就说明完了情况,这下倒是省了不少事儿。其实司虹羽对于邱郁倒是也没有多少信任,只是因为自己目前毫无头绪,面前这个人,就算再不靠谱,实力也是摆在那里的,总归比他自己像个无头苍蝇一般到处乱转来得强。
见到司虹羽似乎是没什么疑问了,邱郁便也老神在在地坐在那里,这才抽出精神四处打量了一番。
“哦对了。”司虹羽像是想起什么一般忽然开口,邱郁睁开眼睛,徇声看去,司虹羽冲着他挤了挤眼睛。
“我们刚来的时候碰上一队人,根据他们的说法,好像跟你认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