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屠凌的担心是不必要的,魑的眼神在他的身上扫了一眼之后,便没有停留,直接又转回了白渊的身上。
这让屠凌有了一种松了一口气的感觉,总归自己那点儿阴暗的心思算是没有被暴晒到大庭广众之下,所以他对于魑这个人的观感倒是也没有非常差劲。
魑看着白渊的眼睛,深吸了一口气“我不管你是什么想法,总归我也不能对你做些什么,我对现在到底有什么想法也没有兴趣,你就直接跟我说,一枚鳞片做赌注,你赌不赌?”
“我还是那句话,”白渊的态度也强硬起来,“赌可以,就算是你要我的一条胳膊都可以,但是不能用她的东西。一枚鳞片也不行!”
“装什么好男人呢,”魑撇撇嘴,甩手把那根龙筋朝白渊丢了过去,“算了算了,没心情跟你计较这些了,你的东西自己拿好了。”
白渊手忙脚乱地将那根金色的龙筋接在手里,正要说些什么的时候,魑转身朝着外面走去“没劲,这地方借给你用几天,你爱干什么干什么,别把这里给我拆了就行。”
“不赌了?”白渊的声音听起来似乎有些僵硬,显然是还没有反应过来,他拿着那根龙筋,看起来有点呆。
“赌个锤子赌,”魑哼了一声,“融合完之后到瀑布来找我,虽然我现在不怎么想看见你,但是有些事儿,主君交代了,还不能不办。”
话音刚落,魑已经走到了树屋的外面,她伸出一只手,单手在空中一划,仿佛是划开了一张纸一般,她面前的空间缓缓裂开,里面露出一片五颜六色的空间乱流,在那空间乱流之中,还有一处逐渐扩大的洞口,有隆隆的水声从那个洞口处传来。是白渊他们最开始到的地方的瀑布。魑头都没回,抬脚就垮了进去,就在魑进入了那处空间裂缝的同时,那处缝隙迅速阖上,仿佛那里从来都没有出现过任何人一般,干干净净,什么都没有。
树屋中的三个人互相看了一眼,似乎是有什么话想说,但是最后也是什么都没有说出口,白渊低头看着手中那根泛着金黄色光芒的龙筋,脸色极其难看。
这倒也难怪,任何一个人在莫名其妙的情况下被骂了一顿,他的心情也不会好到哪里去。
“接下来应该怎么办?”最先回过神来的屠凌看了看白渊,又看了看还没从莫名其妙挨了顿骂的这种一脸懵的情况下回过神来的司虹羽,犹豫了半天,开口问道。
“什么怎么办?”司虹羽有些茫然地问道,到底是还没能从刚刚的事情中回过神来。
“我是想问,”屠凌有些无奈地重复了一遍,“接下来我们要做什么?按照现在的情况来看,以我们现有的实力来说说,现在能做的事情实在是不算多。按照现在我们知道的情况来看,这里所有的所谓居民的实力,差不多也就是和神墓中爬出来的骷髅差不多,这样推算起来的话,这里至少还有不少实力比较强的家伙。况且以之前我们见到的那一小队的人来看,想必还有不少根本没有出现在神墓之中的家伙,就比如说那个天帝或者魔神。”
“你怎么敢肯定他们从来没有上去过?”司虹羽看着屠凌的眼睛,似乎是对他的话不能苟同。
“这里就能看出来你对神墓了解的不怎么多了,”屠凌以一种难以描述的眼神瞥了司虹羽一眼,“你是不是根本不知道神墓里最深处的东西是什么?”
“知道啊,”司虹羽看了一眼屠凌,“不就是天帝或者魔神吗?”
“所以说你不知道是什么,”屠凌顿了顿,“你以为天帝和魔神是两个割裂的单独个体?那可就大错特错了。在这个所谓的亡灵国度,这两个家伙可能是分开单独存在的,但是在神墓里,这两个家伙是融合了的,也就是说,那个应该说是一个名为天魔神的东西,至于实力的话,反正光靠我是没有什么胜算的,甚至于就算加上邱郁的话,胜算也不是很高。”
“那就没有什么旁的解决方法吗?”司虹羽愣了愣,看了看白渊,有看了看屠凌,整个人都显得有些呆滞。
“至少目前来说,没有什么解决方法,”屠凌耸了耸肩,“不过如果刚刚那个家伙如果肯帮帮忙的话,没准还有几分胜算。”
“你是说魑?”司虹羽愣了愣,“要他们插手吗?”
“没有这个必要。”白渊忽然出声,引得司虹羽和屠凌的视线纷纷汇聚到他的身上。
“没有必要?”司虹羽一愣,就看到白渊整个人像是突然有了活力一般动了起来。
“对的,没有必要,”白渊一边说着,一边盘膝坐下,手中的那根龙筋在他的面前缓缓地飘了起来,整个人看起来格外地有神圣的气质,“帮我护法,我在这里试着冲击一下重塑金身。”
“在这里?”司虹羽还在发愣,屠凌已经伸手示意他不要再说了。白渊也没有管司虹羽接下来又说了什么,自顾自地闭上了眼睛,看起来像是以一种极为迅捷的速度进入了修行模式。
屠凌比了一个噤声的手势,随后带着司虹羽两人缓缓地退了出去,顺手带上了房间里的门。临关门前,司虹羽瞥了一眼脸上逐渐浮现出鳞片的白渊,像是意识到了什么一般,没有再出声。
房门关上,木屋里的动静已经听不见了,魑的这间树屋隔音效果极好,司虹羽和屠凌只能看到从树屋里隐隐约约透出来的金色光芒。
“这种事情,在这里真的没有什么问题吗?”司虹羽看起来有些忧心忡忡,看得屠凌一阵迷惑,光看这模样,他都以为对白渊有什么想法的是司虹羽而不是自己了。
“这里没准是最安全的地方,”屠凌看了一眼金色光芒越来越强的树屋,犹豫了一瞬间,强行按下自己有些躁动的心思,“毕竟那个魑也不会做什么太过火的事情,况且以之前魑说出来的话,想必白渊在她口中的那个所谓的主君眼里还是很重要的,以后的情况不一定如何,但是眼下看来还是一个很重要的位置,所以至少暂时来说,她不会对白渊做些什么。”
这话其实细推一下的话,其中的逻辑漏洞是有些可怕的,但是显然屠凌和司虹羽都没有意识到这一点,所以即便是还有那么一点担忧,但是也没有太过于操心。
屠凌刚刚说的话,是建立在魑所说的话都是真实的前提之下,他们没有考虑过修者会说谎这件事儿,因为这种事在这个世界中可行性极低。如果说的不是真话的话,整个世界会对那个说谎的修者进行惩罚。倒也不是说会出现当场便发生的审判裁决之类的,只不过每撒一次谎都会提高天劫之中心魔劫的强度。这种直接针对灵魂的拷打的劫难,向来是最难抵挡的,根本没有什么修者愿意冒着当场去世的风险来说一些大可不必的谎话。
屠凌和司虹羽做出判断的前提便是这么一个所有修者都清楚的事情,但是这个问题的前提是,这个修者得是这个世界之中的才行。
而魑,甚至于包括魑在内的所谓魑魅魍魉这四个人,根本就不是这个世界中的人,这种事情对于他们没有任何限制的力量。
而屠凌和司虹羽显然根本没有想起来这件事儿,所以他们两个即便是有些着急,也只能老老实实地在那里站定,看着树屋中越来越强的金光。
树屋中的白渊,看起来已经不能说是个人了。他的脸上被狰狞的鳞片覆盖,整个身体,包括盘坐的下半身都在拉长,整个人在那根龙筋散发出的金色光芒下,以一种极为缓慢的速度变成了一条盘踞的白龙。
自然不是正常大小的白龙,那个体型是被白渊刻意控制过的,不然的话,整间树屋都要被这条正在舒展身体的白龙撑到炸开。即便是这样,那条白龙也将整个树屋给填得满满当当。
那根金色的龙筋舒展开来,顺着白龙的身体起伏,紧紧地贴到了白龙的脊背上。
白龙发出痛苦的龙吟声,而后那根龙筋仿佛是一把刀一般切开了白龙脊背上的血肉,缓缓地沉入了白渊的身体之中。
龙筋所经过的地方,即便是血肉的断面上,也被镀上了一层金色的光芒,那层金光阻止了白渊身体的自动愈合能力,就那么敞开在那里,看起来有些骇人。
从白龙的嘴角开始流出蜿蜒的血迹,即便是那血迹,也变成了金色,顺着白龙的下巴缓缓地流下来,滴在地上,将那看起来贵气逼人的长绒地毯上烫出一个又一个的孔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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