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儿子很是不懂」
乐志斋前,御花园中。
朱允熥一身便装,毫无君王形象的斜靠在躺椅上。
坐在他左侧的六斤,低声开口,「儿子很是不懂,为何父皇对这些王叔祖们」说着,看看朱允熥,又压低声音,「尤其是二十五叔祖,御史弹劾他的奏章,乾清宫都快放不下了」b
「呵!」朱允熥往嘴里扔了个葡萄,「其实呀,伊王就是没长大。」
闻言,六斤没说说话,却是在心里补充一句,「是您一直把他们当孩子!」
在他儿时的记忆中,父皇对这些小王叔们好的直让人嫉妒。即便现在这些小王叔们长大了,甚至开始胡作非为了,他父皇依旧是睁只眼闭只眼。
此间不光是朱允熥和太子六斤在,朱高炽也在。
而且朱允熥的其他儿子们,次子朱文圭,三子朱文垚,四子朱文在,五子朱文幸,六子朱文垣
除了尚年幼还在襁褓之中的七子之外,其他的都来了。
当然朱高炽的儿子,朱瞻基也位列其中。
「这几位小王叔,不但是我等的血脉至亲,也是我大明的外藩柱石,定要好生亲近,不可怠慢!」
朱高炽看向一群规规矩矩坐着的侄儿和儿子,正色说道。
别人不理解皇帝对这些小叔叔的情义,他理解。他不但理解,还是直接的见证人。
想当初皇上只是个普通皇孙在大学堂读书的时候,这些小皇叔就是皇上的跟屁虫,一口一个熥哥儿的叫着。
甚至,早些年还有位炆哥儿,总是在皇上面前摆架子。但每次,都让这些小皇叔们联合起来,给撅得颜面无存。
并且这些太祖高皇帝的小儿子,可没少在太祖高皇帝面前,给皇上当时的后妈,同父异母的兄弟们上眼药
「儿臣现在还记得几位叔祖就藩的时候,儿臣私下里还哭了一场!」
另一侧坐着的朱文圭,瞧了眼他老子的神色,开口说道,「儿子到现在都记得,二十五二十六两位叔祖,以前总喜欢把儿臣扛在肩膀上,满院儿疯跑」
「你小时候身子瘦弱」朱允熥淡淡的笑道,「胆子也小!他们一逗你就哭,你越哭他们越喜欢逗,呵呵!人来疯!」
朱文圭笑道,「儿臣还记得,几位叔祖也喜欢逗大哥!」
六斤微微一笑,似乎陷入回忆。
而四子朱文在则是开口笑道,「儿臣也听母后说过!几位叔祖又一次把大哥当沙包摔,让太祖高皇帝看着了!然后,老爷子拿着门栓,追了他们好几里地」
「因为我」六斤开口,笑道,「叔祖们以前确实没少挨揍!」
「他们呀!」朱允熥又笑笑,「越打越皮压根就不带怕的!尤其伊王,就不知道疼,怎么打都不哭!」
就这时,朱高炽忽然站起身,笑道,「皇上,王叔们来了!」
「臣朱栋,朱?叩见皇上」
「快快平身!」朱允熥亲自上前,扶着二人的胳膊,笑道,「自家人,不必那么多礼数!」
「侄儿见过王叔!」朱高炽紧随其后,长揖行礼。
「哎呦,大侄子,你这身蒜瓣肉哟!」
朱?大笑道,「你这胳膊比我腰都粗了!」
「说什么呢,胖点有福!」
朱栋白了他一眼,然后暗中快速的拽了下朱?的袍服,对着六斤行礼,「臣等参见太子殿下
」
「您可饶了我吧!」六斤一个闪身,不受两人的礼,且扶住他们的胳膊笑道,「要真行礼呀,也是我给两位叔祖磕头咱们一家人,可别那么见外!」
「看看!」忽然,朱?对朱栋说道,「二十四哥,我就说嘛,繁文缛节那一套,那是对外人。咱们朱家自己人,何必那么多弯弯绕!」
说着,忽的又是伸手,亲昵的揽着六斤的脖子,低声道,「我可给你带了不少好东西!」
六斤笑道,「什么东西,值得您这么神秘」
朱?神秘的说道,「麒麟兽!」说着,伸手比量一下,「那脖子得有两米长浑身都是花纹,但性子温和是吃草的」
六斤微微皱眉,「禽兽您哪弄来的」
「抢不是,是色目人的商船进贡给我的!他们不给我上贡,我卡住海路他们走不了!」朱?得意的笑笑,「据说,他们当初带了一船麒麟兽,但就活了这一只。」说着,又赶紧道,「这会它估计在路上呢!我怕它死了,特意让人打造了大船」b
「脖子两米长」
忽然,跟在六斤屁股后头的朱文在一声惊呼,小脸上满是向往,「那得多高呀」说着,看向朱?,「叔祖,麒麟兽就那一只吗」b
「就那一只!」朱?笑笑,忽然蹲下身子,捏了下朱文在的小脸,「你是老四」
朱文在眼睛眨眨,笑道,「回叔祖,我是老四!」
朱?马上大笑,在朱文在的脑袋上摸了几把,带着几分唏嘘,「你都这么大了!」说着,开始在怀里摸索起来。
紧接着拿出一个皮囊,解开绳索。
「嘶」周围顿时一片倒吸冷气的声音。
就见朱?手中蓝汪汪的,竟是一枚牛眼那么大的蓝宝石
「拿着玩去」朱?把蓝宝石和袋子,一股脑的拍在朱文在的小手当中,又嘱咐道,「记着,不能往肚子里吞呀!」
朱文在双手捧着,感觉沉甸甸的,很是不知所措。
然后抬脸看向六斤。
六斤笑道,「既是叔祖给的,你就拿着吧!」说着,对身后的太监说道,「帮四爷收了!」
而此时,朱?的目光却顿在一个人的身影上。
他看着朱瞻基,朱瞻基也看着他。
朱文圭上前,「叔祖,我给您介绍,这是王伯家的瞻基弟弟」
「嘟嘟家的」朱?挠挠头,看着朱瞻基,「他能生出来这么水灵的孩子」
朱瞻基疑惑,「您说的嘟嘟是谁」
「你爹小名!」朱?随口说了一声,然后沉思道,「哦,对了,你们这辈的名儿,都是土字旁的!」
说着,也不知想起了什么,又嘀咕道,「我们这辈儿是木字旁,皇上那辈儿是火字旁」
朱文圭听得稀里糊涂的,这有什么稀奇的地方吗
他们这一辈,长房是文字辈,四房是瞻字辈,太祖二十六子。各房头这一代的字辈皆不同,但名儿都是要带土的,他叫朱文圭,四房的叫朱瞻基,二房叫朱志均
「我儿子的名也得带土呀!可是带土的字都让你们起的差不多了!总不能叫坡呀,埋呀,垃呀」
这时,朱文圭才若有所悟。
伊王应该是忽然为将来他儿子叫什么,而苦恼呢!
就这时,忽见朱?又搂住了六斤的脖子,摇头苦笑道,「要么怎么说老爷子最疼你呢!」
这句
没头没脑的话,顿时把所有人的目光都引了过来。
「你的名字中带着奎在你这辈当中,你最大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