矛盾,其实并不见得都要显现出来才好。
有些矛盾完全可以自己消失,但若是有心人把他利用起来,就立马会变成内耗。
「李以行教子无方啊!」
朱允熥心中感叹一声。
这些事他有些知道,有些影影绰绰的知晓一些风声。
其实对于李至刚是他想保全的
但李至刚不但对外不会做人,对内教育儿子也不怎么样呀!
古往今来,最不缺坑爹的儿子!
朱楠偷偷观察着朱允熥的脸色,低声道,「臣可不是故意告状的,这是话赶话说到这儿了臣是藩王,告他李以行也得不到什么好处」
「话都说完了,才想起给自己洗白」朱允熥捏了粒瓜子,看着朱楠似笑非笑,「你呀,现在也学会耍心眼了!」
「这哪儿是耍心眼啊臣多实在一个人呀」
朱楠叫屈道,「这么多年,臣跟您告过谁」
「你的日子比朕都舒坦,还想告谁」朱允熥横了他一眼,又道,「呵呵,你是不是没察觉,高才你露底了」
「露底」朱楠想想,「没有啊」
「鹿儿岛有金矿封地内还有其他矿产,渔业盐铁也是可着你们专卖。且每年光是你自己名下的工坊,就产糖一百多万斤」朱允熥笑道,「可是给户部和宗上的账簿上,可不是这么记的」
朱楠低头,忽的一笑,「我用得着跟您藏着掖着吗我都跟您说了,封地您收回去都行!」说着,长叹一声,「是哥哥们都这么做,都往少了写往少了交,我要是多交那不成叛徒了」
「哼,李以行这么盯着,你们还有猫腻呢!要是不盯着,你们不得上天!」朱允熥哼了一声,「哎,李以行有句话说的没错!」琇書網
朱楠马上警惕,「他说什么了」
「他跟朕说」朱允熥白了他一眼,又道,「海外诸王之所以如此的有恃无恐,皆是皇上之故!是皇上对诸王,太过纵容所致!」
「纵容」朱楠瞪大眼,「皇上当然要纵容我们啦!不纵容我们,纵容谁」
说着,咬牙骂道,「李以行这个老匹夫」
阿嚏!
户部公事房中,正在审核公文的李至刚突然重重的打了个喷嚏。
边上的下级官员和书办赶紧放下手头的工作,关切的问道,「阁老」
「没事」李至刚摆摆手,摘下眼镜用力的擦拭。
「阁老要不要给您找个郎中」
边上一名户部员外郎的话还没说完,就听咚的一声,
却是李至刚重重的拍了下桌子上的砚台。
然后面色不善的看着公事房中的官员们,「我不过是打了个喷嚏,你们就如此关切。有这份心思放在公事上,何至于每天点灯熬夜」
「户部,是大明的钱袋子。尔等都身负重任,不可人浮于事!这话我说了一万遍了,可是尔等呢」
「我只不过是三天未来户部,积压的公文就超过两百件尔等就是这么身负重任的」
「好,积压了不怕,处理便是!我亲自带着尔等加班加点,可是尔等的心思尔等的心思在公文上吗我打个喷嚏,你们都觉得比公文还重要」
李至刚的咆哮,再次在公事房内回荡。
户部的官员们已经习惯了
!
「他妈的,你怎么就不嘎巴一下死喽!」
有官员装作面上在郑重的听着,可是心里却在不住的暗骂。
「大明朝六部九卿,哪个衙门口跟户部似的,当官好似做奴隶!起早贪黑没完没了,还要你这活阎王整日盯着!」
「你赶紧死了吧,你死了给别人腾地方。你这老不死的再不死,我们都要被你给熬死了!」
啪!
突然,一份公文被李至刚重重的扔在了桌子上。
「烟台府怎么又要钱了」李至刚怒道。
边上一名员外郎赶紧打开那公文,看了几遍,低声道,「回阁老的话,因去年开始修建烟台港烟台港对面,隔海是辽东行省的安东港」
「我问你他为什么又要钱你跟我扯这些做什么」李至刚怒道,「去年修港的钱不是给了吗如今港修得如何不知道又伸手要钱,朝廷是有金山吗」
「这」户部各官员都低下头,不敢多说。
历来港口修建,油水都大了去了,猫腻更是大了去了。
他们不敢多说倒不是怕说错了李至刚怪罪,而是怕不小心说实话,得罪了同僚。琇書蛧
「想要钱,先查账!」
李至刚又道,「让山东行省烟台府把烟台港花钱的账簿送过来!哼另外,查他们近三年来不,查全国各港,近三年来的收支明细。」
「」
户部众官员心中一片哀嚎。
「皇上把户部交给我」李至刚斜眼,眼神冷漠,「我就要对得起皇上!你们吃大明朝的俸禄,就要对得起大明朝「
就这时,忽见李至刚的老仆大步进来,贴着李至刚耳边轻声低语。
有人注意到,李至刚的脸色瞬间变得复杂且狰狞起来。
而后,就见李至刚扶着长随老仆的手臂站起来,摇摇晃晃的朝着自己的公事房走去。
「我也是刚从兵部出来,路过时见户部的灯亮着,就想着进来看看!」
二皇子朱文圭满面笑容的站在李至刚身侧,且热络的伸手搀扶,「阁老,熬夜伤身啊!」
「有劳殿下挂怀!」
李至刚眯着眼睛,在太师椅上坐好,低声道,「臣身受皇恩职责重大,若不事事亲力亲为,总是觉得心中不安!」说着,苦涩一笑,「二爷您不了解下面的人,都是贱骨头,要拿鞭子抽他们才肯干活!」
朱文圭又是笑笑,微微摆手。
门外一名小太监进来,将手中的食盒放在桌上,而后又无声的背身出去。
「话是如此,但阁老您还是要注重身体!」
朱文圭又笑道,「您可是父皇的左膀右臂,大明朝还离不得您呢!」说着,站起身,亲手打开食盒,「这是高丽参加了五味子熬的汤」
「二爷您不是顺路来的,而是专程来的吧」
李至刚面无表情的开口,「顺路来的话,这参汤怎么解释」
「这」朱文圭笑笑,「您是长辈难道我关心关心长辈」
「咱们是君臣!」李至刚正色道,「再说如今二爷跟芷若的婚事,虽有圣旨但未定期。为了避嫌,二爷还是少来臣这儿为好」说着,看向朱文圭,「这个道理,二爷您不会不懂吧」
「我倒是觉得,阁老您多虑了!」朱文圭放下手中的碗,「我一个无权无势的皇子看看自己未来的妻子的祖父,就有嫌疑了」
「阁老,您是不是想多了」
说着,朱文圭背过身,「呵,可能不是阁老想多了,而是有的人知道了,要做文章!哈哈,呵呵!不瞒您说,我倒是真想看看,谁在这种事上做文章!」
「谁在这种事上做文章,谁就是别有用心!」
朱文圭猛的回头,正色道,「谁就是该死!」
李至刚的眼神,猛的一凝。
重新审视起眼前这位二皇子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