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扑到容烟身上,直说不能反悔。
“不就是场家长会嘛,有什么好反悔的。”容烟安慰小家伙。
顾璋很兴奋,非要拉着容烟一起往上爬。
顾行紧跟,始终与他们保持两三米的距离。
昭山海拔不到一千米,地势比较平缓,爬到一半,顾璋虽然兴致高涨,但有些喘。
顾行看出他脸色不对,忙从背包取出一瓶透明喷剂,朝他口腔喷了两下。
顾璋眉头紧皱,连连咂嘴。
“没事吧?”容烟紧张得手心冒汗。
“药有点苦,忍一忍就过去了。”顾行说。
容烟也没听出这句话是说给顾璋的,还是说给她的。
顾璋倚在容烟身上,容烟就势坐在石阶上,帮他抚了抚胸口,小声问:“怎么样,舒服点了吗?”
“阿姨,我今天一定要爬到山顶。”顾璋昂起头看向上方,目光坚执。
他喘息有些急促,容烟为难地看向顾行。
两人的目光刹那间交汇。
顾行,平和又冷静。
容烟提议:“等顾璋气息稳了,我们原路返回吧。”
顾行的目光落在顾璋身上,弯腰抚了抚顾璋的额头,柔声道:“这次我们都听阿姨的,提前下山。等年后暖和起来,我们三个一起爬到山顶。”
顾璋无助的看向容烟,容烟劝慰他,“昭山你爬了一半已经很棒了。要不是你在前面带着阿姨,阿姨早就坚持不住下山了。”
沉默了会儿,顾璋点头答应下山。
昭山是个小山,只在入山口和山顶有索道站,他们下山只能步行。
“容小姐,辛苦你一下。”顾行取下身上的背包,递给容烟。
容烟还没反应过来,顾行已背起顾璋朝山下走去。
上山的时候顾璋有说有笑,下山时蔫蔫地趴在顾行背上,偶尔有气无力地喊一声“容烟阿姨”。
真是一个让人心疼的孩子。
顾行步履匆匆,背着顾璋的身影孤绝又落寞,容烟心头莫名一酸。
她忽然想起那个叫邱韵桐的女人。
究竟是多深的爱恨,才能抛夫弃子……
二十分钟后,三人来到山下停车场。
容烟和顾行小心把顾璋放到后车座,替他脱掉外面的防风衣,让他半躺。
顾璋呼吸逐渐平缓,双颊泛起一层健康的红晕。
回市区时顾行把车开得很慢。容烟怕顾璋憋闷,特意为他在后车窗留了一厘米的缝隙。
顾行打电话把周淮礼弄到锦绣里,给顾璋做了个检查,说并无大碍,所有人才松了口气。
周淮礼中午约了人,急慌急忙地走了。
容烟觉得顾行对自己太冷漠,再待下去脸面上挂不住,也要走,小姨执意挽留,说就算走也要吃完午饭。
“rd的参赛作品递交上去了吗,如果没有,我还可以帮你看看。”顾行忽然对容烟说。
其实容烟昨天已经把作品交上去了,但顾行的话让她听出几分留人的意味儿,笑回:“好啊,找个安静的房间,顾律师一定要帮我好好看看。”
“来二楼书房。”
顾行面色沉静如水,骨子里透着不谙风月的高冷。
望着顾行高颀挺拔的背影,容烟唇角噙着势在必得的笑容。
只要顾行给她独处的机会,她就能再次把他睡服!
二楼的书房比君悦府的还大,三面墙都是实木书柜,各种法律书籍摆得密密麻麻。
容烟带了私心,进门后随手把门关上。
“把最后一版图纸发我微信。”顾行已打开电脑。
容烟把昨天提交的版本发给他,他在电脑中点开认真看起来。
“顾律师,我们讲和吧。”容烟的手故意落在他肩膀,“我向你保证,过不了几天,我和谢楚就划清界限了。”
“容小姐的手放错地方了。”顾行依旧高冷,“别以为用这种手段,就能得到我的谅解。”
“我想知道,用什么手段才能得到顾律师的谅解呢——”容烟勾住他脖子,在他耳边小声道,“阿行,我错了还不行吗?”
顾行拧眉,伸手欲推容烟,不料容烟早有准备,坐到他腿上。
这一刻,脸面和尊严被容烟抛到脑后。
她用热吻封住顾行的唇,两只手娴熟地解开他的皮带……
顾行浑身血液逆流,反客为主,咬住容烟的耳垂:“是你自找的……”
动情的旖旎瞬间,容烟不停地问:“准备原谅我了么?”
因为小姨和顾璋在一楼,整个过程顾行都极尽克制。
容烟软绵绵地半躺在休闲椅上,两颊绯红,顾行已穿好衣服坐到电脑前。
“我标记了几个地方,你赶紧改一下递交上去。下午两点,投稿的通道会关闭。”
“你省省吧,我昨晚就上传了。”容烟不想再骗他,轻笑。
顾行骤然转身,眸光中全是被愚弄的嘲讽,“这么说,你跟我上楼就是想睡我?”
容烟从椅子上下来,双脚落地时膝盖一酸,差点摔倒。
“顾律师别生气,我会对你负责的。”她笑着走近顾行,去捏顾行的脸。
顾行扣住她手腕,把她整个人抵在书柜上。
她眼波流转,红唇轻合,深深凝视着近在咫尺的男人,低笑,“大家都乐在其中,为什么非要装正人君子!”
顾行伸手捏住她小巧的下巴,沉默与她对望。
她海藻般的卷发有些凌乱,有缕发梢落在他手掌,痒痒的。
从手掌,很快绵延到心尖儿。
顾行放开容烟,拧开窗子。
初冬的风袭来,他刚燃起的念想瞬间熄灭。
“容烟,别以为睡了就可以回到以前。你走吧。”顾行语气决然。
容烟以为听错了,愣了愣。
“再说一遍,你走吧,以后别再出现在我和顾璋面前。”顾行怕她不死心,又说了一遍。
容烟的脸滚烫。
为了表示歉意,她主动投怀送抱示好。
既然不准备原谅她,为什么不推开她,却随了她的心?
明明都睡了,为什么一点情分不讲,非要揪住“碰到他底线”的事儿不放?
被顾行这样一而再地打脸,容烟求和的念想淡了。
她拢了下褪到腰肢的衬衫,又把扣子一粒一粒系好。
“走啦,顾律师。”
容烟染了惆怅的嗓音渐行渐远,顾行转身时容烟已下楼。
他整理好衣衫,把散落在地板上的文件捡起,来到一楼。
小姨说容烟已经走了。
他的心空落落的。
午饭很丰盛,但他只吃了一点就离开了锦绣里。
上午还冬阳明媚,下午天就阴下来,北风很大,明天十有会降温。
不想回君悦府,也不想去律所,顾行开着车漫无目的地在街上转悠。
来电响了。
上面的备注瞬间勾起了他的好奇心。
点开,周庭清润的声音传来,“顾律师,你好。”
“你好。”顾行说话是带了情绪的。
“上个月周氏打了场产权案官司,当时请的是京城的一位律师,输了。下个月要二审,我想请你做我们的代理律师。我知道顾律师很忙,薪酬上请你放心。”
周庭语速不紧不慢,态度谦虚。
别说周庭现在是周氏当家人,就算只有华家女婿一个身份,顾行也不好意思拒绝。
但,顾行却不想接。
“我代理的案子已经排到明年三月份了,周总还是另请高明吧。”
“顾律师帮个忙吧,整个律师圈,也只有你的实力让我信服。”周庭诚意很足,“你接别的案子多少钱,我付双倍怎么样?”
“不是钱的问题,是真的心有余而力不足。”顾行声线沉冽,“如果没事的话,先挂了。”
“顾律师。”周庭叫住顾行,轻笑,“烟烟和谢楚订婚,你心里很不是滋味吧?”
顾行怔了下,淡笑一声:“不及周总。”
“烟烟是个很难驾驭的女人,但只要能在她心中占据一席之地,她会掏心掏肺地对人好。很荣幸,我得到过这种待遇。”
“周总,管好周太太,别让她把手伸太长。上次劫持容烟的事儿我还没追究呢。”顾行语气没有起伏,却令周庭听出一股咄咄逼人来。
“以后,烟烟的安全不劳顾律师费心。”周庭幽幽地说。
顾行觉得很没意思,主动切断通话。
周庭的话像一根针,扎在他心上。
不知不觉中,他把车开进了阳光嘉园。
泊好,透过车窗望向容烟公寓的方向。
他视力不算好,从置物盒拿出近视镜戴上。
只看到窗帘半合,并没看到那个熟悉的身影。
顾行下车在小区内转了圈,也没有找到容烟的车。
烦躁,担心,莫名上了头。
他找到容烟的手机号,试了好几次还是没有拨出去。
从车上找出盒烟,连着吸了两支,他的情绪才稳定下来。
这时,一道车门关闭的声音传来。
接着是熟悉的脚步声。
顾行转身看到容烟提着两个大大的购物袋,正准备上楼。
换做以往容烟早就打招呼了,可这次她对顾行就像没看到一样。
顾行亲眼看着她走进单元楼,摁了电梯开关,才疾步追过去。
“等一等。”
电梯间开启那刻,顾行还是叫住了她。
“有事啊,顾律师?”容烟很客气,看他的眼神也有些疏离。
顾行咬唇,欲言又止。
容烟见他不语,轻轻哼了声,“想道歉就说呗,我心胸豁达,从来不斤斤计较。”
“你水杯落我车上了,我是来送水杯的。”顾行最终还是把想说的摁下,道出一句无关痛痒的话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