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少女的连声催促下,席轻颜等人终于看到了城阳伯府的牌匾。
这块匾是太上皇年轻时所写,一笔一划皆透着对城阳伯府的偏爱,若这些年元淑大长公主还在京中,怕是京中的情势,将会更加诡谲危险。
「哼,正门岂是你们可以进的,这里才是你们的路。」齐媛媛有一下没一下的瞥着墙角的狗洞,不怀好意的目光缓缓划过众人,最后落在了席小晨身上。
「你,给本小姐爬进去!」
傲娇且洁癖十足的席小晨表示:你看我鸟不鸟你就完事了。
齐媛媛脸颊涨的通红,狠狠跺了跺脚,紧接着命令先前的大汉,将夙小晨塞进狗洞去,可大汉却看着夙离霄久久未曾言语,也不知在想什么。
「反了,别忘了谁才是你们的主子!」她一向受宠,便是伯府世子也敢争锋相对,眼下被一下人连番给了没脸,少女立刻暴怒,抬起脚向大汉小腿踹了过去。
然而下一秒——
「啊我的腿,你对我做了什么,呜呜呜,老祖宗,媛媛好疼。」
席小晨冷笑一声,心中只觉快意,以大汉先前丢他的手法,一看便是练家子,更何况此人一看便浑身布满肌肉,谁家好人没事去踢他啊,真是脑袋坏掉了。
「呜呜,我要你们全部死,我要去找老祖宗。」
齐媛媛哭的委屈极了,半条街上几乎全是她的哭声,过了没一会儿,便见伯府侧门大开,一锦衣公子施施然走了出来。
「媛媛,又怎么了?」
玉树临风的翩翩公子眉宇间噙着一丝无奈,似乎对眼前的情况见怪不怪,只是当视线偶然掠过夙离霄时,他立刻不敢置信的揉了揉眼睛,紧接着掐了自己一把,又用力揉了揉眼睛。
「这城阳伯府的人,没事吧?」脾气暴躁也就罢了,怎得这脑子,看起来也不太好使。
隐忍的敛了敛眉,席轻颜眼睁睁看着那少年神色大变的冲了过来,紧接着一个滑跪,跪在了少女面前。
齐渊:「……」跪猛了,现在退回去还来得及吗?
「臣齐渊,拜见皇上,皇后娘娘。」
后背瞬间浮现了一层冷汗,齐渊吞了吞口水,连忙拉着齐媛媛跪在了地上,可小姑娘对皇上什么的完全没概念,不但恼怒的直视夙离霄,更是在齐渊惊恐的目光下,大声叫嚷道:p
「小叔,他打我,你快为我报仇!」
齐渊:「闭嘴!」找死别带上城阳伯府!
若不是他在战场上无意与夙离霄见过一面,今日怕是要闹出不小的事端来。
可先前……
额上又是一阵冷汗,齐渊垂眸盯着地面,只觉得半边身边瞬间冰凉。
他先前便得了消息,这才带着人在府门守株待兔,可他先前听到了什么,齐媛媛,竟想要堂堂荣王殿下,钻狗洞?
「陛下,是伯府招待不周,还请陛下息怒。」
若不是祖母骄纵齐媛媛,事情也不会变成如今这副模样,齐渊恨极了齐媛媛,眼见后者梗着脖子又想说什么,立刻一巴掌呼了上去。
「闭嘴!」
语气森然,透着一股隐隐的杀意,齐渊是从战场上下来的,一身气势又岂是齐媛媛可以抵挡,她不敢置信的捂着脸颊,哭唧唧的跑了。
齐渊:「……」跑了也好,可别再戳夙离霄的肺管子了。
因为齐媛媛惊天动地的哭声,街两边的人全部探头探脑冒了出来,可他们看到了什么?齐渊竟带着城阳伯府的人跪了下来,更是反手给了齐媛媛一个兜?
要知道齐媛媛虽是庶出二老爷的孙女,可自她开口说话时,便被元淑大长公主抱在身
前教养,这些年更是有隐隐越过长房的势头,打了她,便是齐渊这世子,也不好使。
还有那人,究竟是谁,能让齐渊下跪,惹不起,溜了溜了。
一时间,至少有一半的人收回了探究的目光。
「起来吧,朕多年未曾拜见姑祖母,今日路过青彭郡,自是要来拜访一番。」淡淡的挥了挥手,夙离霄向来不是个迁怒的人,不过他愿意放齐媛媛一马,也要看席小晨同不同意。
「呦,原来是城阳伯府的人,竟让本王去钻狗洞呢,想来这大门,本王是不配踏入了。」
都是五六岁的孩子,童言无忌,他有什么不敢说的。
抬起的膝盖又重新跪了回去,齐渊苦笑着扯了扯嘴角,正组织语言准备回话时,便听夙小墨面无表情的道:
「她身份尊贵,便是母后,也没有资格与之对话,便是让你钻狗洞,又如何?」
眼前一黑,齐渊恨不能将齐媛媛吊起来抽打,他脸色一阵青一阵白,最后又转变为了绿色,硬生生按下了心口的老血。
「殿下,是媛媛有眼不识泰山,还请殿下……」大人不记小人过?
呵~席轻颜二人不开口,摆明了就是要席小晨二人自己解决,更何况拿年岁说事,指不定齐媛媛比夙小墨二人还要大上一些。
「旁人辱我,我自是可以轻拿轻放,可她千不该万不该涉及我母后,你,可懂了?」小小年纪便拥有一身凌厉气势,夙小墨唇角微抿,不轻不淡的笑了出来。
他动手收拾那人又有何意思,自家人打自家人的脸,岂不更有看头?
齐渊身体一僵,挫败的收起了自己的小心思。
不愧是夙离霄养大的孩子,一言一行皆让人挑不出半点错来,三言两语便能将他逼至绝境,令齐渊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以他的道行,绝不是夙小墨的对手。
「莫要跪着了,世子,我们可没有欺压于你,起来吧。」
话音落下,夙小墨立刻推至席轻颜身边,小脸紧绷,隐隐守护着女子。
「今日冒昧来访,待明日本宫与陛下再来拜见姑祖母,世子且回去吧。」
这便是席轻颜给他们的期限,一个晚上,拿出一个让她呵夙离霄消气的法子,否则这件事,怕是不能善了了。
强撑着站了起来,齐渊心神一凌,恭恭敬敬的将夙离霄几人送了出去,待他们的身影彻底消失不见时,少年微勾的唇角终于彻底冷了下来。
「去寻二叔过府,还有齐媛媛,将她带过来。」
甫一抱养齐媛媛时,齐渊便劝说过元淑大长公主莫要疼宠太过,可后者却以齐媛媛像极了幼年时的她为借口,不顾众人意愿,坚定的将齐媛媛养在了身边。
如今可好,后者闯下了滔天大祸,他倒要看看二房如何收场!
狠狠一甩衣袖,齐渊眸中划过了一丝冷意,「回府!」
「这人还没有见到,便隔空给了城阳伯府一个下马威,你究竟想做什么?」撑着下颌,席轻颜饶有兴趣的看着夙离霄,一双美目眨啊眨,流转着些许坏笑。
此时他们已然回到府中,兄弟俩也被夙离霄找借口轰了出去,可男人却翘着双腿一脸高深莫测,眼瞅着便是在刁席轻颜的胃口。
点点脸颊,意思不言而喻。
「呵~」俯身凑近了夙离霄,席轻颜吐气如兰,清新的草药香一股股的钻进了夙离霄的鼻尖,令男人原本疲惫的心神,就此焕发了新的活力。
「说嘛。」小手软乎乎的抚上了男人的脸颊,见后者还在拿娇,席轻颜陡然变脸,拧着一块软肉不轻不重的转了一圈,「说不说!嗯?」
龇牙咧嘴的捂着半张脸,夙离霄
立刻讨饶,身子挪啊挪,将脑袋枕在了席轻颜的腿上,「这么多年她一直无声无息的留在青彭郡,眼下却将请帖送来了我手中,你不觉得其中有事发生吗?」
夙离霄整顿江南官场天下皆知,更是因此死了一大批官员,元淑大长公主不借此避嫌也就罢了,更是冒着危险将夙离霄亲自迎入青彭郡,她意欲何为?
「而且我查到,叶阁老在半年前频繁联系大长公主,轻颜,你说他们在谋划什么。」
是请君入瓮还是借机投诚,明日自会见分晓。
对于这个有着无数传奇故事的姑祖母,夙离霄可好奇得很。
「便知道你无事不登三宝殿,若是无利可图,以你的性子,定不会绕来这里。」屈指轻轻弹了夙离霄一记,席轻颜无奈的摇摇脑袋,下一秒,略有些忧心的道:
「齐媛媛呢?她罪不至死,城阳伯府的人,应当不会要了她的命吧。」
说到底不过是一娇蛮的小女孩儿,席轻颜还不止心眼小与一孩童计较。
「放心吧,有云展在,他们动不了手。」
也就是说,为了给他们一个交代,城阳伯府的人或许真的会杀害一个小姑娘?
猛然倒吸一口凉气,席轻颜张了张唇,终究是什么也没说。
总归有云展在,便是再坏的打算,齐媛媛也不会死吧。
半夜十分,看着不远处被扔在乱葬岗的小小身体,云展无声的叹了一口气,到底是拎着她,悄无声息的回到了府中。
这群人啊,宠起来将你捧在手心,可下手起来,亦毫不留情。
真真是铁石心肠,半天没有血脉亲情。
不过若是明日他们看到完好无损的齐媛媛,不知会作何感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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