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丹男修大手猛地一甩,抛开破碎开裂的护甲,“呸”的一声,吐掉喉中涌上的一大口鲜血,夹杂着内脏碎块。
死盯着空中江奉来的目光暴戾阴狠,好似下一刻就要将他撕碎嚼烂,生吞下腹。
江奉来嘴角已溢出一丝鲜血,面色苍白如纸,神情却冷淡如常,与男修直视,毫无惧色。
可细看,却会发现,他作剑指的右手藏于身后,淋漓鲜血从腕间裂开的血口滚滚滑落,浸透衣衫,在月白色中晕开一滩艳丽血花。
金丹男修再次祭出嗜血妖藤,这一次,妖藤之力暴涨,阴邪气森然胆颤,与先前相较,先前仿佛只是场猫捉老鼠似的逗弄戏耍。
“沙金!”
一声突如其来的怒喝止住男修动作,那方与林潇潇拼杀的妩媚女子眼下却是怒气冲天。
柳眉倒竖,神色凛厉,她盯着沙金呵问:“你把人放跑了!”
沙金神色一惊,看向灰尘漫天的地面,哪还有什么弟子魔修,只余一片空旷。
他目光似电,远远落到东边天际,声音异常狠戾:“竖子,尔敢逃!”
两人相视一眼,心神相通。
沙金猛然出手,欺身上前,一掌拍向江奉来丹田所在的腹部,狠厉掌风穿过身体,掀起半丈土石。
随即身形化作疾风,与女子一同撤身朝着东边追去。
“江奉来!”
林潇潇神色大骇,忍不住惊呼出声,忍着剧痛飞身上前,接住瘫软落地的江奉来。
他薄唇微张,目光涣散,止不住的鲜血从嘴中汩汩冒出,颜色近乎黑红,淌过衣襟落到地上,聚成一滩血池。
林潇潇慌忙取出疗伤丹药与他服下,可鲜血却怎么也止不住。
她顾不得丹田因灵气消耗过大而传来的阵阵刺痛,祭出飞行法器,不敢半点耽搁,输入最大限度的灵气,匆匆往万玄门赶回。
“再撑会儿,再撑会儿……”她扶着江奉来躺下,用衣袖擦尽他嘴角源源不断冒出的鲜血,不住喃喃地祈求。
“师弟师妹们都逃出去了,哥哥他们已经去护送他们回宗,我们好不容易捡回条命,你可别死在路上了。”
她的声音颤抖虚弱,隐隐带着哭腔,她身为天之骄子,一向矜傲强大,从不在人前示弱,哪怕是面对身死陨落她也不露半分怯懦,可此刻却如何也克制不住。
江奉来轻轻动了动手指,淡定阖目,气若悬丝地喘道:“无事,别哭。”
林潇潇凤目晕开水色,忙又塞了颗丹药进他嘴里,强忍下泪意,“还有两天,撑两天我们就能回宗了。”
……
强劲的掌风劈到张筝后背,她飞出三丈,吐出一口闷血,狠狠砸到粗壮树干,砸得大树从根部咔嚓断裂,轰然倒地。
叮叮当当的清脆铃响,如同索命的恶鬼,步步逼近。
“小可爱,你跑这么快作甚?”
张筝抬起被血糊了满脸的脑袋,眼白染着鲜血,通红一片。
“咳咳……”
还没开口,先是一阵猛咳,咳得撕心裂肺,点点血沫溅到半屈膝的女子脸上。
柔若无骨的葱白玉指轻轻一拈,血液沾到指尖,她凑近鼻尖嗅闻,美目半眯,荡漾起两分惊喜和沉醉。
“家主没猜错呢,果真在你身上。”
沙金大跨步站到她身边,居高临下地看着狼狈的张筝,他那一掌落在筑基修士身上,不说当场死亡,至少也得落个半条命了。
他皱了皱眉,“你这家伙生命力倒是顽强。”
随即瞥了眼神情沉醉的女子,语气带些揶揄:“还不快些动手,你不是早盼着这一日,拿它去领功。”
女子不满地哼了声,手上却加快了动作。
她取出一个净白小瓶,半透明的瓶身隐隐可以看见里面如水般晃荡的灰黑色液体。
“呕……”
张筝避开女子伸来的手,迅速偏向一侧,脊背躬起难受的弧度,呕出一大摊血块。
鲜血里夹杂着黑红的脏器碎块,刺目得紧,女子嫌恶地摆了摆手,愠怒道:“叫你轻点轻点,打成这样,等会儿死了可咋办?真是个莽夫。”
沙金也知自己理亏,闷闷不作声,心里埋怨,还不是今儿一天干啥啥不顺,一连遇到两个叫他烦心的家伙。
张筝呕了大滩血,总算觉得身体舒畅了些,生机之气急速运转,修复着身体内部的损伤。
“这位姐姐,等等……”
女子怒气未消,盯着张筝颤巍巍阻拦她的手,但看在她将死的份上,宽容道:“怎么?有遗言?”
张筝扯出个郁闷的笑容,颇有两分豁达,“魔修三番五次欲杀我,可否叫我死前知道究竟为何?”
沙金怀疑地打量了她一眼,惊疑道:“你还不知我们杀你所为何物?”
“啧,险些成了个罔死鬼,死了还不知自己为何而死。”
女子慢条斯理地摇晃着手中小瓶,似情人般轻柔地抚摸着瓶塞,“你体内如此馥郁的生命芬芳,你可想过从何而来?”
从何而来?张筝摸不着头脑,难道不是她的功法炼化出来的吗?
“虚界生有一灵,名净泽,乃化生初九之一,得其一叶可焕化新生。”
“你体内有我们要寻的净泽叶。”
话落,不待张筝反应,她美目一凛,右掌化作利爪,生生捣入张筝丹田,腹部轻易破开一个大洞,血肉模糊,血如井喷。
凄厉的惨叫声堵在喉口发不出,张筝大张着嘴,似岸上干涸缺水的鱼儿,痛得五官扭曲,身颤抖。
女子利索地将瓶塞拔出,灰黑液体蒸腾而出,瞬息汇作庞大的黑烟怪物,张牙舞爪朝着张筝扑去,争先恐后钻入腹部血洞。
简直不能再熟悉的气息,不能再熟悉的剧痛,张筝双目睁大,毫无反抗之力地被黑烟笼罩,包裹成一个巨大的黑卵。
女子和沙金早在黑烟漫出的瞬间飞身离开,避到百里之外,远远观望着此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