彻骨的寒风微微吹来，吹散了锅边一幕幕水汽。
偶尔有三两行人停下脚步，紧缩着衣服，望着那锅热腾腾冒着热气的粥，吞咽了几口口水。
“老板娘，给我上两屉包子，两碗白粥，两碟咸菜！“张长生坐在旁边凳子上，朝着摊老板说道。
“好的，马上就来！“老板娘回应道。
不一会儿，两碗热气腾腾的白粥就端了上来。
也就是前后脚的时间，其他几样也摆在张长生面前，和他一起的正是新任会首曹锦。
“准备的怎么样了？”张长生一边喝着粥，一边问道。
“回大人，一切都准备好了，就等天亮！”曹锦闻言，放下手中的勺子，恭敬回道。
“好！”张长生闻言点了点头。
不一会儿两人就吃完了，而就在他们吃饭的这个时间，天色不知不觉早已放亮。
“走，去看看！”张长生摸了摸圆鼓鼓的肚子。
“是！“曹锦应道。
两人走到了菜市口，这里还未有多少人，只是零星的几辆马车驶过。
而街对面的那家酒楼门口，此刻却人声鼎沸，不停有客人涌上近前。
“看来效果还不错！“张长生站在门前，笑着点了点头。
“你说的可是真的？”此时一位书生打扮的人高声问道。
“如假包换！”台上说话的人正是清风。
“你现在说的倒好，要是我们买了这份报纸，上面的彩票要是中奖了，你们不兑换怎么办？”底下又有一个人高声质问，引得人群顿时一片哗然。
没错，张长生就是想用彩票这种划时代的玩法，把报纸的热度炒起来。
“诸位！诸位！”清风运用二品的实力，清喝了几声，震的人们双耳发聩，他们这才安静下来。
“在下知道各位对报纸上的彩票存疑，诸位请看，我手里这是什么！”清风一边说着，一边拿出一份黄色的卷轴。
“圣旨！这是圣旨！”人群中自有见多识广的存在，毕竟这里是京城，天子脚下，很多人其实都见过圣旨是什么样的。
就算没见过，那圣旨上的金线缂丝的龙纹祥云，不是谁都敢造假的，这可是灭九族的大罪，更何况这是在京城，皇帝的眼皮底下。
“没错，这正是圣旨！”清风肯定道。
当众人听到清风承认这是圣旨的时候，百余号人纷纷跪了下来，准备听旨。
清风见势差不多了，当众展开手中的圣旨诵读起来。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朕身为大乾之首，万民至尊，见大乾多年来四海升平，国富民强，特开设大乾日报府一职，任文道院监事、云州通判为大乾日报府府司，掌管大乾日报刊印发行事务，大乾日报为国之经济命脉，决不能有半点闪失，今特封文道院九大弟子为大乾日报府执事，协助府司推广大乾日报事宜，钦此！“
清风念完之后，将手中的圣旨递给旁边的一名士子，然后这位士子揣起圣旨后，跨马扬鞭急忙赶往下一处。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一众百姓均跪地领旨。
如果说刚刚他们还大部分存疑的话，现在有永定帝和文道院这两座庞然大物做保，众人皆信服了不少。
与此同时，此情此景在京城各个闹市口一一上演。
“大人，那你给我们说说，这彩票具体怎么买？如何兑奖？”这时有一商贾打扮的人，出言询问道。
“大家请往我手里看，这报纸的最左边有一条裁撤线，裁撤线两边各有七个格子，上面六个黑色格子为前区，最下面那个红色格子为后区。”
“每个格子只能填写一个数字，前区可以填写范围为一到三十三，后区号可以填写范围为一到十六。”
“这彩票每期从三十三个前区号码中开出六个号码，从十六个后区号码中开出一个号码作为中奖号码。”
“所以它的玩法即是竞猜规则的六个前区号和一个后区号码，顺序不限。”
没错，张长生这是把前世的双色球玩法搬到了这里！
“大人，小人有一个疑问。”此时有一个小贩也凑了过来。
“但说无妨。”
“像您这样的文人写字或许可以，但是像我们这种文化不高，甚至不会写字的怎么办？数字我们会写会认，可你说这么小的格子，我们哪能写的了三个字。”
这小贩说的也不无道理，像他们这种人，本身就提笔困难，更何况，要在核桃大的框里，写下三个汉字，确实有些强人所难。
而此时听到小贩这么说，好多人也是赞同的点了点头。
“诸位不用担心，你们所说的府司大人早已考虑到了，大家请看！”清风说完，他背后顺势落下一大张白布悬在空中。
这白布上面，正是张长生前世的阿拉伯数字。
“府司大人考虑到这个问题，所以推出一款新型数字，大家请看上面的对比，我们原本的一非常繁琐，而新型数字的一只有简单一竖……”
清风从最开始的一到十开始教起来，然后是十位数、百位数、千位数……等组合规则，足足讲了半个多时辰，围观的群众这才明白过来。
其中不乏有几个书生打扮的人，听的是两眼冒精光。
“诸位这下懂了吧？并且还有一点，给诸位传授新型数字并不是让大家手写，我们每一期的彩票均是用活字印胚印制。”
“你们报上自己要的数字组合，现场的公务人员负责刊印，然后在存根底下署名备注好，裁留下最边上的存根，另一半原稿和我们的报纸诸位就可带走。”
“因为这是我们发行的第一期，所以早上发行下午开奖。从第二期开始，我们军是第一天发行，第二天开奖！”清风继续解释道。
“那如何知道我们是中奖了？”过了这么久，终于有人问到了重点。
“接下来我给各位介绍一下我们的中奖规则，每次开奖的时候，我们会提供两个暗箱，每个暗箱只有一个手能伸进去的孔洞。”
“然后现场工作人员先给各位看一下，三十三个标有黑色数字的圆球，再给各位看一下，十六个标有红色数字的圆球，检查无误后，投放到各自的箱子里。”
“然后工作人员会随机摸出相应数量的圆球，作为本期开奖的依据，并且我们现场会有官府的人员坐镇，保证摸球的公平性。”
“我们一共设置了六重奖金。”清风喝了一口水，然后清了清嗓子。
“如果你中了两个黑色一个红色，或者是一个黑色一个红色，亦或者是一个红色号码，那就说明你中了六等奖，奖金为二十文！”
“才二十文？这也太少了吧……”
“虽说只有二十文，但一份报纸才只要十文钱，中奖几率还是挺大的……”
“……”
听到清风这么说，一时间众说纷纭，现场又是一片嘈杂，不过很快就安静了下来，一个个瞪大双眼，准备听清风说其他的奖项。
“如果你中了四个黑色号码，或者中了三个黑色加一个红色号码，那就说明你中了五等奖，奖金五十文！”
“如果你中了五个黑色号码，或者中了四个黑色加一个红色号码，那就说明你中了四等奖，奖金一两银子！”
众人听到一两银子，场面顿时失控起来，激动之色遍布人群。
这可是一两银子，折合铜钱可是一千文呐！
投资了十文，回报一两银子，这就相当于翻了一百倍！
对于他们的表现，清风也在意料之中，不过并没有停顿，而是继续说了起来。
“如果你中了五个黑色加一个红色号码，这就说明你中了三等奖，奖金十五两银子！”
“如果你六个黑色号码全中，这就说明你中了二等奖，奖金五十两银子！”
“如果你六个黑色和一个红色号码全中，那在下可要恭喜你了，你中了一等奖，奖金一百两银子！”
清风没有停顿，一口气将兑奖规则说完，而这几句话就像一颗重磅炸弹，众人听后皆露出目瞪口呆的表情，不过转瞬就被震惊和狂喜所淹没！
“我买！我现在就买！！！”
“我先来的！先给我卖！”
“我要买十份报纸！”
“我要一百份！”
“………”
听了清风对彩票的介绍，围观的群众就像被洗了脑一样，癫狂着抢购起来报纸，场面逐渐失控。
而这时从远处走来一群官兵，他们开始，维持起现场的秩序。
还不到晌午，昨天晚上印制的一万份报纸就已售罄。
很快就到了下午开奖的时候，虽说此时已是寒冬，在广场上密密麻麻的站满了人群，放眼望去这何止一万人，少说也有三五万之众。
没错，他们就是来看热闹的！
大约过了一个半个多时辰，台上彩票开奖仪式结束了。
与此同时，台下到处传来高呼声。
“中了！我中了！”
“哈哈哈，我中了四等奖！”
“五等！我中了五等奖！”
“……”
不过大多数人还是露出失望的神色，没错，他们与奖金失之交臂了。
张长生见气氛已经烘托的差不多了，于是拿起一个简易的喇叭，清了清嗓子说道。
“诸位稍安勿躁，首先我代表大乾日报府向已经中奖的朋友，致以最真诚的恭贺，对于那些没有中奖的朋友，希望你们也不要气馁，我们彩票每天都会发行，大家可以多试几次，多试试总会成功的！”
“刚才听到有人提到怎么兑奖，本府司现在正式宣布，全京城开设一百零八处报刊售卖处，不论是买报纸、填彩票还是兑奖，均可去报刊售卖处现场操作，每期中奖的号码我们会保留十五天，如果十五天没有过去兑奖，那我们认为你是自动放弃！”
“希望大家能在玩彩票的同时，多看看报纸上的内容，彩票只是一个小乐子，了解时事热刊，充实自己的精神世界比彩票更加有意义！”
张长生说了几句冠冕的话，然后就放下喇叭离开了。
这一天，算上一万份报纸的赔项和场地房租那些，张长生投入了将近三万多两银子。
什么？你问这些钱是哪来的？
张长生也不知道，但绝对不是彩票！他可以对着蜡烛发誓，发行彩票并不赚钱……
第二天，一群报童走街串巷开始售卖起报纸，一边奔走一边高呼。
“号外号外，昨日大乾彩票一等奖竟是他！”
“震惊！某一王姓男子竟当街做出这种事！”
“家人们谁懂啊！独居女子出门竟偶遇下头男！”
“………”
一时间，大乾日报火遍京城，甚至周边几个州县，也开始抢购起来。
果然，娱乐花边新闻，是快速打开知名度的最佳方法！
“张大人，听说您昨天也买彩票了？”
“李大人，听说您也买了？”
“哟，这不是王大人嘛，听说你买了足足五百多份！”
“……”
一连数日，京城中的茶楼酒肆、茶馆，几乎没有停歇过。
这些地方，几乎全是关于报纸和彩票的议论声，而这些消息，无疑让这个繁荣的大乾更加热闹起来。
一时间人潮涌动，不少商人、富户，也纷纷赶来买彩票。甚至带火了一群江湖骗子，他们自称可以算出开奖号码，由于蒙对了几个数字，信徒瞬间庞大起来。
最后看事态发展即将失控，被朝廷派兵镇压了，几个主事人被调查清楚后，发现他们只是以前走街串巷，卖大力丸的骗子，最后全都被拖到菜市口问斩，这场闹剧才得以平息。
而截止到昨天，大乾日报的一天发行量已经达到了恐怖的六十万份，并且还隐隐有些供不应求。
当然，大部分人买报纸，并不是为了看上面的娱乐花边，他们更多的是投资彩票。
而张长生通过这几天时间，已经积累到三十多万两银子，敛财速度何其恐怖！
当然，重赏之下必有勇夫，面对如此高额的诱惑，肯定有人铤而走险。
这短短几日，一百零八座报纸售卖处，就已经收到上千份伪造的彩票。
不过这都在张长生意料之内，他通过类似白矾的东西，早就研究出了一种化合物，抹在纸上等干燥后啥也看不见，只有通过特殊手段，才能将图案浮现出来。
没错，这正是后世的水印防伪技术，这种技术在前世可能不入流，甚至早已被淘汰掉了。
但是在这个世界，这种防伪技术，简直就是前沿科技的代表。
御书房，永定帝看了两眼桌上的银票，眼神中闪过一丝惊诧，他没想到短短四天时间，张长生通过报纸就挣得盆满钵满。
“陛下，这是上周的营收账本，一共是三十四万两白银。”
张长生一边说着，一边从怀中掏出一本厚厚的账目，抚平之后放在桌案上，同时把那十七万两的银票往前推了推。
“不错，朕果然没有信错人，你接下来打算咋做？”永定帝罕见地露出一丝微笑。
“微臣打算开始广告招标，尽快将报纸的广告板块敲定，回笼一大笔资金，赶在过年之前学堂就要开始动工。”张长生老老实实回答道。
“是啊，春闱马上就开始了，你要是能赶在这个之前建设好学堂，等到春闱一结束，朕就可以给你送一批学子过去了。”永定帝若有所思道。
“时间太紧了，臣估计赶在那之前，最多只能构建出一个雏形，不过目前来看够用了。”张长生想了想，两三个月时间，以这个时代的基建速度，要盖出自己想要的建筑，简直难如登天。
“嗯，这个你自己考量，朕只是给你提个醒。”
“谢陛下关心。”
然后两人天南海北聊了一阵，张长生就离开了，走出皇宫之后，恰好到了午饭时间，张长生直接走向文道院的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