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第三道劫雷在空中缓缓成型,周围众人的注意力随之移到了它的上面。
白征侧过头去,感受到秦落和求安都朝自己投来好奇的目光。
他知道这是两人在等他开口讲解。
毕竟晋升元婴的这场雷劫,虽称不上万分凶险,但毕竟是天道劫难,对于秦落和求安来讲,压迫感是十足的。
“雷劫是修行者向着更高修为冲击时,天道降下的责罚。”白征简介明了地直接讲述出它的定义,“之所以它会存在,是因为修仙本就是逆天而行之事,遇到天道阻拦,再正常不过了。”
看到秦落和求安的目光逐渐疑惑,他语气没有停顿,继续道“我知道你们想问为何金丹晋升元婴有雷劫,而在之前修炼的进程中,没有这样的劫难。
那是因为修成元婴,方可称得上逆天修行,朝着超脱而去。
在练气境前期,很多修士甚至不是天生神力凡人的对手,筑基修士,可能会被凡人借助器具重伤,或者借助各种手段击杀,像是之前我们碰见的……对了,那个老头的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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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到这里,白征举例的时候才发现他们原本好像是四人组才对,只不过他一直以来都关注的只有求安和秦落,所以此时他才恍然意思到,那老人不见了。
秦落答道“之前在灵秀城时,他不是去隐藏到兽潮当中了嘛,当时你在那边的吧。”
“对……”白征愣了一瞬,“然后你们就没有管他了嘛?”
这话一出口,他就意识到自己这话有些犯蠢了。
之后秦落和求安一直就被困在道盟的队伍当中,连联系他都要小心翼翼的,怎么可能还有机会去往兽潮当中,寻找老人。
若要说问题出在何处,是自己追击那道盟修士上了头,之后又把主要心思放在了秦落他们身上。
自己本该是要去处理安顿好那老人才是。
沉默片刻,白征才低声道“不过按照他的实力,在兽潮当中安然离开是不会有问题的,那些妖兽伤不到他。”
通过那些天的观察,他在心底虽然对那老头算不上多亲近,但至少没有什么厌恶之感了。
外加那老头时不时还会出手,帮助求安和秦落抵御兽潮,在道盟众人来临时,没有突然跳反,或者趁机逃走。
如此看来,至少老人对于他们来说,算不上敌人。
而且在那些天里,自己还用入梦手段,给老人治疗了数次,让他的精神状态有所好转。
那像是在灵秀城袭击秦落这类的事,估计是不会再度发生了。
总之,那老头就算离开,对于他们来说也并没有太多后患,而且对世俗百姓,同样不会有什么伤害。
“到时候我们再回去找找他看吧,若是他离开了,那就让他离开好了。”
“行。”秦落听出白征的态度,知道对方并没有对老人赶尽杀绝的意思,同样放下心来。
那老人确实本性不坏,之前的袭击都是神志不清时做的,在清醒过来后,除了沉默少言,没有别的不合群之处,更不像什么反社会人格。
想到这,秦落还是颇为庆幸自己之前制定最初计划时,就考虑过老人在道盟修士眼中是凡人,有与他们大队离散的可能性,所以在老人身上塞了不少银票,还在他衣角里挤了几两金子。
有了这些物质上的保障,外加像老人那样的性子,融入世俗界,找处地方好好养老,应该不成问题了。
放下心来,秦落便回过头去,继续听着白征往下讲。
缓缓吐出一口气,白征语气平澹道“这就是我要和你们说的,哪怕是凡人,想那老头一样,会些控虫术,筑基修士便不会是他的对手。
至于金丹境修士,虽然很强了,但是这并不是凡人达不到的极限,他们通过各种方法,还是有机会能与这一境界的修士抗衡的。”
白征说到这时,求安是颇为茫然的,在他心里,金丹境修士虽然不是横行九州,但在掌控凡人生死,基本上应该不成问题吧?
即使有老人那样会控虫术的凡人,但求安觉得那是个例。
而且老人控虫手段虽强,但求安自忖应对那奇虫怪虫的手段同样不少,即使是最开始的时候会有些手忙脚乱,但熟悉老人的那些手段后,击败老人可以说是轻轻松松的。
现在从白征口中知晓,凡人亦有机会逆伐修士并不是个例,简直让他震惊。
不过相比起求安的惊讶,秦落就平静得多。
毕竟他是见过这样的情况的。
像是暗隐楼的尹行,将体术练到了极致,与金丹境的修士厮杀能够丝毫不落下风,至于老人的控虫术,又是从另外一个方面入手,对修士造成威胁。
这样看来,金丹境修士在凡人面前,远远称不上无敌。
如果自己下一世没有灵根的话,努力练好体术和控虫术,单纯靠着这两样,恐怕都能对付一到两名金丹境修士了。
白征瞥了一眼神色惊讶的求安,再望向澹定的秦落,内心比较一番后,觉得不能再比较下去了,要不然自己会觉得这师侄更加不成器。
凡人有机会杀死修士,知道这消息又何妨。
澹定点不好嘛,又不是什么大事,也不是每个凡人都能有机会逆伐的。
要是凡人每个在那些奇怪的修行上,都人人如龙,那修仙恐怕早就被打压得不存在了。
而现在这样的情况下,修行,才是最佳之法。
“但凡人所能做到的极限,在对标金丹境修士的实力后,就已经到此为止了。”白征望了一眼空中的劫云,“在修士突破到元婴境界后,凡人再怎么努力,都没有机会将修士杀死,能杀死元婴境修士的,只有另外一位元婴境修士。
正因如此,天道不希望有这样的修士出现,打破世间平衡,故有劫雷,来阻止修士晋升。
而修士的境界越往后突破,就能察觉到天道对自己的阻力越大,等元婴境晋升化神境时,便是六道劫雷,每一道劫雷的威力,都比这三道劫雷的总和还要高……”
说到这时,白征脸上也不再是原本平静如水的神色,而是微微带有几分忌惮,显然对那雷劫心有余季。
秦落敏感地注意到了白征情绪的变化,于是像是不经意般地提问道“话说白前辈修为通天,是否知晓那场雷劫的具体情况呢?”
求安听着白征描述那样雷劫,对照着此时谢周渡劫时的前两道雷劫,心中充满着对未来的担忧,而秦落提问后,他望向白师叔,想从白师叔的口中获取些自信。
他知道自己白师叔的修为很高,但具体高到什么层次,他还真没有仔细问过。
若是白师叔渡过了那场雷劫。
自己就算是比白师叔差一些,那便多准备准备,然后再去渡劫,应该就没有问题了吧。
白征轻叹了口气,点了点头,然后又摇头道“那场雷劫的具体情况,我确实知道一些,但知道得不完全。”
秦落闻言,思绪都停滞了一瞬。
他刚才的提问,之所以是在问“雷劫的具体情况”,就是想要知道白征的修为具体到了什么样的层次。
若是渡过了那场雷劫,便是晋升到了化神境,这样境界的修士,恐怕现在九州都没有几位了吧。
而按照白征话里的意思……
秦落不妄自猜测,等着他继续往下说,为自己解答就好了。
“六道劫雷,我抗过去了五道,而最后一道劫雷……”白征眼神中流露出不甘,“当时或许也是天意吧,若是我抗过了这道劫雷,那我便是化神境,能去围剿那道盟盟主,说不定就能扭转当日的局面。”
在述说这事时,白征罕见地有些压抑不住自己的情绪。
因为这事确实是他心中最为悔恨的一件,甚至比求安师父外出发生意外,自己未能阻止更甚。
毕竟他无数次设想着,要是自己突破到化神境,而不是渡劫重伤,无奈修养,那么当时自己便能够参与进对道盟盟主的围剿中去。
那时候围剿道盟盟主,虽然名义上是有着全九州所有明面上的化神修士,但化神境修士属于顶尖修为了,在这一层次的修士数量实在有限,只有七八人愿意动手。
外加这几位化神境修士互相之间矛盾不少,甚至有几人见了面,估计都会先行动手打起来。
因此其中肯全力对道盟盟主出手的,恐怕只有两三位化神境修士。
在这样的情况下,他们说不定就是被道盟盟主找到空子,逐个击破,才导致了原本全部覆灭,九州同悲的下场。
白征坚信自己前往,便能改变,是因为他周游九州,与大部分化神修士交好,若当日他在场的话,就算不能调节有矛盾的那几人,那也能让他们暂时按下心中不快,齐心去对付道盟盟主。
可终究事与愿违。
在那场浩劫当中,死去无数修士,修真界为之一空。
这只是概括的说法。
从白征这一当事人,用更加细腻的角度去看。
那场浩劫比起渡雷劫失败,对他的打击更大。
浩劫当中死去的,不是一个个被名词概括化的修士们,而是有他志同道合,曾经相约一同游历九州,见天下奇景的道友;有惺惺相惜,从筑基开始就互相约战的打架狂对手,有看重自己,愿意将一身独门本事传授的前辈;还有萍水相逢,却志气相投的共鸣者。
可他们都死在了那场浩劫当中。
曾经白征自诩无论何人,自己皆能与之畅言三日,九州偌大,处处皆有吾之故人。
但是,那些故人纷纷零散陨落,天下太大,想寻得那两三人太难。
所以白征变得沉默寡言起来,很多往事他也不愿再提及,甚至把酒渐渐戒除,怕每次大醉,都会在恍忽间见到故人。
因此他常在高楼品茶,只求静心。
只不过这些往事都是他内心最深处的伤痛,每次回想起来,他都便会再度想起故人,以及从前的好时光,这无异于又是往他心头捅了一刀。
白征稍稍有些失神。
良久,他才扭过头来,对着秦落道“在那之后,我再养好伤,就算能够渡劫,这九州也寻不到一处安生地方,能让我去渡劫了。”
白征说这话时,语气中多少是带了几分无奈。
其实他现在是完全有信心,去冲击化神境的,甚至在他修养好渡劫失败后的伤后,就已经有信心再战了。
只是九州已经变了,完全没有没有给他渡劫的地方。
冲击化神境没有那么简单,不可能像谢周这样强行突破,这样的做法只会让自己在渡劫之时殒命。
可要是提前布置的话,道盟盟主不可能察觉不到天地间的气机变化。
就算自己突破及时,在道盟盟主来阻止他前突破了,但那也没有什么用。
毕竟那时是有七八名化神境修士去阻止,他都能够全部反杀。
自己即使成功突破,被察觉踪迹,那不过只是给他手里多添一条亡魂,增加他的战绩罢了。
所以白征便一直压制着自己的境界,直到现在。
当然。
他确信自己现在的实力已经比当年渡劫时强上三成还不止了。
白征显然不愿意再在这方面多说下去,他抬起头来,望着空中的劫云,缓缓说道“现在第三道雷劫马上就要成型了,那谢周不知道还有几分余力。
这突破至元婴境的劫雷对于金丹境的修士来说,还是有几分凶险的,若是那谢周实力不够硬,估计渡劫失败,不死也得重伤。”
白征话里的意思还是很明显的。
他们自然是希望谢周在这道最终的劫雷下烟消云散的。
这样的话,他们就可以避免后续很多的麻烦,不用再为了补全计划中出现的漏洞,而绞尽脑汁。
在诛杀掉谢周和老吴后,再去后山乱杀一气,最后引几个仙跳峡的金丹境修士追击,装成火并后同归于尽的样子,这就可以说得上是完美谢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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