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片黄叶从枝头脱落,随风连打好几个转儿,被送入了边上藏书楼五楼的窗户。
书房内。
秦扬威拈起这片飘到自己桌上的叶子,轻笑一声。
他侧过头往窗外瞥了瞥。
曾经那棵瘦小的柏树,日复一日地茁壮生长着,现在高度已经快和自己这窗口平齐。
就是不知道当年许诺要回归的游子,还要多久才能重新来到这间书房内,与自己对坐谈笑呢。
只是稍微感慨一会,秦扬威便是收回了目光。
坐在自己对面的那个青年,是秦家新生代中修炼天赋最高的后辈秦江晓,现在不过二十五岁,就有了练气七重的境界。
秦扬威是把他视为秦家第三位筑基修士的苗子。
虽然秦家这些年拥有灵根的后辈数量不少,但都是五品灵根。
而秦江晓虽然同样是五品灵根,但他在灵气感应方面很有天赋,所以修炼速度不俗。
如此想着,秦扬威脸上露出和蔼可亲的笑容。
“江晓啊,这次我喊你过来,是想问问你最近的修炼情况如何,是不是勤加修炼了?有没有遇到什么疑难点,需要我来指导的?”秦扬威出声问道,像极了学堂里的启蒙先生。
他这副样子,放到外面,是要震惊好些秦家子弟的。
毕竟作为秦家的大宗正,他这二十多年,一直树立的是不苟言笑的严苛形象。
哪怕秦家的将军和官吏,回来祭祖时,见到秦扬威都是战战兢兢的。
不过作为被秦扬威十分看中的后辈,秦江晓和他熟络起来后,知道他并不是那冷漠无情的性子。
秦江晓当初好奇问过,为什么他要在外面表现出那一副严苛得不近人情的样子。
只是秦扬威仅是对自己笑笑,留下句不知所云的“如果我不这样,那就对不起某人的交代了”。
然后秦扬威就把话题扯开。
虽说他当时一头雾水,弄不懂“某人”所指的是谁,但也不好再去继续追问下去。
此时,秦江晓笑着回道:“威爷爷,近些日子我都是每日上午打坐一个时辰,下午两个时辰,晚上两个时辰,一天修炼得挺久的。
至于修炼上的障碍嘛,在我突破到练气七重后,就有种一马平川的感觉,似乎只要我继续修炼下去,就能水到渠成地一直突破。”
秦扬威欣慰地点了点头。
这可比当年的秦落省心多了。
他回想那时候秦落作为秦家唯一的四品灵根的修士,结果不好好修炼,一门心思地去逗弄他那花花草草,简直是让他头大。
好在小时候长歪的秦落,但最终又给掰正回来了。
现在郸国如此兴盛,七成功劳都是秦落的。
剩下三成,便才是留给国内余下的这些名臣去分。
不过秦扬威倒是清楚。
像秦落这样的后辈,是不可能单纯靠培养,就能批量铸就出来的。
这需要他自身有足够的心术、毅力还有一定的气运,才能达到他那个地步。
相比起来,秦江晓未经过什么磨难,太过于乖巧了些。
毕竟在江南原本诸国的复国势力,都被郸国彻底荡平,又经过张相十数年来的改革,海晏河清,基本上没有什么反对势力的存在。
他思虑片刻后,缓缓道:“江晓啊,等你练气九重后,便在禾雨堂和军营里选一处,去历练三年,然后我就将筑基功法传授于你。”
秦江晓愣了两秒,才神色欣喜地站起身来,激动地答道:“知道了,谢谢扬威爷爷,我一定尽快修炼到练气九重,早日突破筑基。”
秦家有筑基功法的存在,对于练气中后期的修士,自然不会是秘密。
毕竟作为秦家的大宗正,秦扬威经常需要出面,所以他那筑基修为,练气中后期的修士还是能够轻易感知的。
只不过。
秦家除了秦扬威外,修为最高的也不过是练气八重,根本没有其他人能用上筑基功法。
也就是没有先例,说是练气九重就一定能得到秦扬威传授筑基功法。
而秦江晓得知待到自己练气九重,再去历练三年后,便能获得筑基功法的传授,有机会成为筑基修士。
这是恐怕是所有秦家修士的梦想吧。
至于那禾雨堂和军营的选择,秦江晓倒是没有太过在意。
他觉得这两个地方的历练对于自己来说,都不会有什么难度。
郸国近十年无战事了。
上一次较大的战事,还是闾国余孽联系旧臣,拉起了近万兵马试图复国。
不过他们的复国计划是虎头蛇尾。
秦江晓当时听到这个消息时是梅雨时节,而那场连绵不断的春雨还没过去,就传来叛乱平定,闾国余孽部押送进王都斩首示众的消息。
没有战事,军营平日的训练,对于他这种修士来说,就是小菜一碟。
而作为另外一个选择,秦江晓对禾雨堂所知甚少。
对于秦家大部分的族人来说,它都是一个陌生的存在,只是知道有这么一个机构的存在而已。
因为它不在秦家子弟的成年后常规的分配选项当中。
而需要补充成员时,它便会主动来挑选合适的秦家子弟,让他们应邀加入。
秦江晓印象中,自己有个远方表哥,就是前些年去了禾雨堂,这些年除了正月,很少再能见到他的身影。
那比起军营,禾雨堂似乎是更加忙碌,会挤压他的修炼时间啊。
当然。
现在考虑这个问题,对于他来说还是为时尚早。
自己连练气九重都还没有达到。
等他到了练气九重,指不定郸国正好有了战事,他加入军营后,指不定就要随军出征,更加没时间修炼。
秦江晓正想回应,却发现原本端坐着的秦扬威不知怎么站了起来,神色比刚才的自己还要激动。
“扬威爷爷,你这是……”他疑惑出声,顺着秦扬威的目光朝自己身后看去。
结果他发现书房门不知何时被打开,屋内多出来了一道身影。
那人正对着他们嘴角挂着淡淡笑意,气宇轩昂得像是窗外那棵笔直的柏树。
就是他面色有些苍白,如同大病初愈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