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战霆顺着脚印往外走。
当他走到地窖外面堆的柴火那里时,看到外面堆的柴火堆上挂有东西。走过去查看,发现是一截布。
而且这布料竟然还是灯芯绒的。
灯芯绒可不便宜,只是这块布料已经洗得发白了,上面还有点污垢。
他揉了揉眉心,在心里叹了口气,他有点猜到是谁了。
这年头大伙儿都不富裕,家家没几件衣服,就算自己买布料,也是买一些粗布布料,然后拿回家手工缝制。很少有人能舍得买灯芯绒。
但有一户人家例外?,那就是江家三姑,江晓兰!
当初江晓兰生了孩子,因为是儿子,她丈夫李瘸子喜欢得不行。
李瘸子走路不方便,但硬是折腾了许久,去公社做长途汽车到省城,买了块灯芯绒的布料。
这布本来是留给孩子的,却被江晓兰拿来给她自己做衣服。孩子洗三时江老太去送礼,曾见过江晓兰穿着的灯芯绒的模样,当时那一脸骄傲,可给她神气得不行。
沉默了一会儿,江战霆拿着这块碎步去找江老太。
“是她??”
江老太一脸惊讶,‘啪’地一声,老太太一巴掌拍在桌子上,脸上满是怒意。
“这个懒货!!”
江老太真是气得不轻。
一提江晓兰她就没好脸色。
想当初,江晓兰嫁到隔壁的李家村大队,她男人李瘸子条件好,生前是在县城工厂看大门的。后来李瘸子摔了一跤没了,江晓兰就带着俩孩子搬回青山屯。
平日好吃懒做,从不伺候地里的庄稼,指望着李瘸子留下的那些继续过日子。偏偏她还不知道节省,隔三差五的就要去城里下馆子!多少钱也顶不住她这样糟蹋!
“算了,为她生气不值当。”
“走,咱去把粮食要回来,别气了,啊?”江老头皱着眉,生怕老伴儿气出个好歹来,赶紧在旁安慰。
“她个黑心肝的,拉走粮食就算了!把我留着过冬的菜也给糟蹋了!”
“还有那些她带不走的,竟然也都给我踩烂了?她咋想的?跟咱家有仇?她这是什么意思?!”
江老头看着老伴委屈的样子,好一阵的心疼。
江家几个兄弟和儿媳妇也赶忙拉着老太太,生怕老太太怒极攻心。
当谢菁琼来到这边时,就觉得气氛不对。
“娘,您这是怎么了?”
老太太拧着一张脸,没吭声,闭紧了嘴巴。倒不是迁怒谢菁琼,而是怕自己一开口就大吼大叫的,吓着了琼琼。
这时老二媳妇问:“大嫂,你手里拿的啥?”
谢菁琼皱了皱眉:“头发,一根黄头发,我估计是个女的,她用了咱家的梳子,还把咱家那块肥皂也给拿走了。”
“这个懒玩意儿!!”江老太本想忍一忍,但这会儿是真忍不住了,“她知不知羞啊?”
谢菁琼纳闷儿,难道家里已经知道是谁干的了?
她把目光投向江战霆,眨巴眨巴眼睛,一脸懵懂的样子,大大的眼睛里是疑惑。
就在这时,江老太憋着一股火儿,抬脚就往外头走。
边走边不忘喊道:“走,都赶紧的,咱找她算账去!”
谢菁琼见此,连忙跟上,免得老两口吃亏。毕竟单从刚刚那只言片语,就足以推测。
那三姑江晓兰,估计不是啥善茬儿。
与此同时。
江晓兰穿着一件破旧的青色上衣,腿上穿着灰蓝色的裤子。上衣和裤子其实已经不太能看得出颜色了,污一片黑一片的极其难看。
她端着一碗白面面条,面条里加了白菜。她的头发松松垮垮,油乎乎的。有一缕头发掉到碗里她也顾不上捡,只顾着呼噜吃面,腿叉开着狼吞虎咽的往嘴里塞。
旁边坐着她的俩儿子。这两个孩子脸上黑黢黢的,像是几天没洗脸。穿着破破旧旧的灰衣服,有的地方都漏肉了。
兄弟俩脚上穿的是布鞋,有一个小孩子的鞋脚趾头都漏出来了。俩小子也都不嫌弃,也是快速的往嘴里塞着面条,看样子像是饿了几天。
这时候门外传来敲门声。
砰砰砰的声音冷不丁传来,吓得江晓兰一个激灵,险些噎到。
她本就心虚,现在听见敲门声也是吓了一跳。也不管外面的敲门声,自己呼噜呼噜把碗里剩下的面条给吃完了。
“小文,小书,你们去把粮食看好了,那可是咱娘仨往后的口粮,可不能出闪失。”
两个孩子虎头虎脑,两个眼睛滴溜溜的转着,一看鬼主意就不少。
“娘,外头敲门的,是不是来抢咱家粮食的?”
稍大的小文一脸凶狠。
“应该是的,你们可要守好粮食。要是被发现了,咱们可就没有饭吃了,到时候你们就得到城里给我要饭去!”
“娘,那我们帮你把人打出去!”小文一脸的凶残样。
旁边的小书默默操起了板凳。
江晓兰翻了个白眼:“行了,都省省力气吧,你俩才多大,赶紧给我守着粮食去。”
说完,她推搡着俩孩子,把孩子们推到了里屋。而她自己则是不慌不忙,把碗筷收拾到厨房,这才慢悠悠地去开门。
“谁呀,干什么的?把我的门拆了你们可得赔!”
“江晓兰,你赶紧给我把门打开!”
江老太生气地砸着门,“你个黑心肝的懒婆娘,把我的粮食还给我!”
江晓兰砰地一下推开了门,身形懒散的倚靠在门框上,斜着一双三角眼,一副气人样儿。
“我可没偷你们家粮食,听不懂你在说什么。”她显然是不想认账。
江老太气了个仰倒,这江晓兰还真是厚颜无耻!
江老头皱了皱眉:“晓兰!!”
“你要是遇见啥难处,咱两家是亲戚,不至于不管。但你不能做人这么不地道!”
江晓兰冷笑:“你可得了吧,你家丢了粮食非要怪在我头上,咋,是看我们孤儿寡母好欺负?
“还是说,我家老李死了,知道他以前留下点积蓄,就故意上门想要讹我们?”
“我告诉你,你们死了那条心!想讹我家钱,那是门儿都没有!”
她竟然还倒打一耙。
将门后的大扫把拿在了手上,打定主意死不认账。
只要她不认,他们就别想拿她怎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