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塞塔的灵能是具备记忆性的。
哪怕主观思想上没有‘记住’这个想法,他的灵能也会把眼睛、耳朵、鼻子,所见所感所闻的一切信息,不论是否有意义的自动记录下来。
而这。
就亦包括了曾经用爪牙伤到过他的‘尸狗’的特殊气息。
此时此刻,当罗塞塔顺从自己的‘感觉’,利用灵能来感应那些藏在这片老城区的阴影中的怪物。
他从高处俯瞰着这片城市的阴影之地。
在那冷铁般的灰色眼瞳中,一种冰冷的情绪缓缓流转。
紧接着,就好像是游戏里任务的标记一样,一个个猩红色的光点便接连在他的视野之中点亮,刺眼的标识出了猎物们的位置,带着漠然而残忍的意味。
也许,这世间就是存在着这种莫名的“引力”。
明明没有刻意存心的追寻相关的线索,可只是随着荒川玲子走了一趟,命运却这样巧合的将他引导到了戏剧开幕的“舞台”之上。
罗塞塔不是蠢人。
在意识到老城区里,很有可能藏着尸狗的时候,他就迅速在脑海中把相关的线索串联了起来。
石井崎人给槻山正夫的礼物是一批效果未知的‘福音药’,而他们间的对话,则隐约透露出石井背后的神足会,借助收购的‘蛏子制药’正在蚁川市本地进行着某项实验的信息。
如果说他用灵能读取到的残缺记忆没有欺骗他的话。
那么在‘神足会确实是在蚁川市进行着某种实验’的前提下,或许便没有比物广人稀,烂尾楼林立,到处都是社会上的边缘人的老城区更适合的‘实验场’了。
在泡沫经济这个时代的大背景下。
瀛洲的土地和房子就那么突然变得根本不值钱了,公司倒闭、银行关门、股价暴跌、房产贬值……这些变动之后,随之而来的便是各大企业的疯狂裁员,大量失业人士流落到社会上,最后不是天台排队跳楼,便是结队露宿公园、街头。
而这。
——也就是老城区这些“居民”的由来了。
因为他们都是被社会这个系统排斥出来的边缘人士,所以他们就算是‘失踪’,也绝不会有多少人注意。
在这里。
只要控住住每次‘失踪’的人数,蛏子制药就可以尽情抓人进行实验、饲养尸狗。
而向来是‘洁身自好’的蚁川市警局,便绝不会无缘无故的踏足老城区这个藏污纳垢的‘垃圾堆’。
啪嗒。
一粒碎石子从天台上滚落,跌入老城区的夜色,消失无踪。
罗塞塔听不见它坠落到地上的声音,因为声响都被那呼啸吹过的狂风淹没。
他无所谓法律和道德,也对老城区里那些可能已经身死于许多尸狗口下之人的遭遇缺乏同理之心。
但在白天离开后,天黑了却又返回到这个很有可能已经是尸狗们藏身之地的老城区。
罗塞塔的目的很简单,那就是排除伸手能及之处的威胁,以及顺便实验下自己的灵能是否可以运用到战斗之中。
沐浴于高处的狂风里。
盘弄着已经戴到手上的发黑念珠。
无声无息间,一股强烈的杀人冲动就悄然于他心底滋生。
但早就从灵能与其的接触中察觉到这个副作用的罗塞塔,却并未抗拒,反而主动任由那源自念珠前主人的杀戮冲动,涌入自己空洞的内心之中。
“既然是从竹下先生手上拿到‘你’的,那我就顺便替他清理一下他家附近的这些‘垃圾’,算是还了他打给我的折扣吧。”
低声喃喃着,罗塞塔利用灵能着和这件‘受咒之物’上残留的记忆进行初次同调。
反正尸狗们都已经是彻底转变成了该死的怪物,那不如就拿来给他当做提升实力的垫脚石好了。
转眼间,伴随着铁灰色的灵能纹路逐渐覆盖念珠,同一时刻,来自念珠的最后一任知名主人,幕末年间堕入下三道的发疯僧人那宛如本能一般的杀人技术,也随之临时性的被写入罗塞塔的身躯,被他掌握。
嗄。
天台的高空冷风吹过,带着浸透骨骼的寒意。
拿着念珠单手合十,眼眉垂落。
无声的,他的嘴角勾起一丝似乎从未有过的笑容。
一步踏进夜色。
今夜,罗塞塔加入狩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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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市的阴影里,晦涩不详之物蠢动。
放牧着赤眼的犬群,名为渡边彻的男人身披黄色的塑胶雨衣,行走于钢铁的森林之中。
明明是生活在现代的人,穿上了文明的皮。
但在蚁川这座现代都市里,他的工作却和古代那些为贵族服务看守园林猎场的守林人一般无二。
为神足会放牧那些失败的实验品就是他每天要做的事情,同时,他还兼职着‘清道夫’和‘饲养员’,负责用那些时不时刷新到‘猎场’里面的肉畜喂饱尸狗,并把他们进食现场剩余的食物残渣,清理干净。
有时候,渡边彻也会有要求加工资的念头。
毕竟他工作尽职尽责,每天都超额任务目标,这都不给他加工资,也太过分了一点吧。
虽然经常这样在心里面抱怨,但工作就是工作,哪怕心里面想的再多,此时此刻,在一间位于老城区的廉价公寓里,渡边彻也还是依旧认真的操纵着手下尸狗,将这家的最后一个人从衣柜拖出来准备解决。
看着少女那惶恐万分的模样,他笑了起来,感受到心里有种快乐的情绪。
有时候,在工作的同时,渡边彻也会想,是否这种残忍的快感,就正是人类这种生物身处食物链顶端原本该有的奖励性机制,只不过是大多数人现在被文明的虚伪所压抑。
“所以,我们才必须解放自由天性。”
像是念着‘咒语’一样,他无声呢喃,挥了挥手,让尸狗们赶快把这家不幸被选为‘肉粮’的几口人处理好,做好储存的工作,这样以便于能够多吃几天。
咔擦。
那是尸狗咬断喉咙的声音。
少女飞溅出的血液打在明黄色的塑胶雨衣上,滴落在她前一天才认真擦拭干净的地板上。
渡边彻弯下腰用手指揩了揩,放进嘴里吮吸品味。
于是,他便得到到了一种比饮下烈酒更醇厚的迷醉。
“这真是……”
“至上的美妙。”
虽然进行这份工作到现在只有短短几个月的时间。
但渡边彻却觉得自己已经适应了这种的生活,逐渐快要成为了石井先生说的那种‘真正活着的人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