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图南连忙追问:“怎么了?”
“中午我还诊过他的脉,确实是染病了。这会儿脉象正常了,也不发热了。这是真好了?”县医眼里有惊讶,也有喜悦。
沈图南忽然一下明白过来,露出一脸惊喜地笑容。
“桑夫人,原来你真的会治这疫病,不知用的什么方子?”
桑落觉得这沈大人的反应也太大了吧!当时她说她会治,他不会以为她是吹牛的吧!
桑落一本正经的回到:“是,我会治,但是需要药。这疫病难的不在治,在防和控制。把控制放在首要位置,这疫情才会过去。”
沈图南连忙拱手:“请陆夫人赐方。”
桑落应下了,提笔写下了一个方子,里边的药草很是常见:连翘、金银花、炙麻黄、炒苦杏仁、石膏、板蓝根、绵马贯众、鱼腥草、广藿香、大黄、红景天、薄荷脑、甘草。然后一一写上分量。
县医仔细一看,一拍脑门:“我怎么没有想到,这方子太好了!”
沈图南连忙吩咐手下的人按方子备药,然后吩咐驿丞。
“给桑夫人单独备一间上房,一日三餐的标准跟我一样。”
驿丞连忙拱手应诺,“是!”
他也听说了,桑夫人在控制瘟疫的事情上给了沈大人很多建议。
如今,城中疫情严重,他也想好好活着,桑夫人就是他们的希望。
“多谢沈大人关照。”桑落也没跟他客气,心安理得的接受了。天天稀饭菜饼谁受得了?
忽然感觉衣裳被人拽了拽,她回头,看着小奶团子扬着小脑袋,一双黑溜溜的大眼睛看着她。
她心里突然有些泛酸,便又说:“可是我孙子离不开我。晚上不抱着我,会睡不踏实、哭闹。”
“那就把你孙子带上!”沈图南知道她什么意思,便同意了。
驿丞执行很到位,一间干净整洁的上房给桑落备好了,三菜一汤两碗饭也客客气气给她端到了房里。
“桑夫人,您有什么需要随时吩咐。”驿丞出门时,还帮忙把门还给她带上了。
桑落将饭菜放到小奶团子面前,说:“榆儿,吃饭!”
小奶团子看到香喷喷的饭菜,开心得不得了,抓起桌上的勺子准备开吃,却突然停了手。
朝桑落看过去,奶声奶气地说:“奶奶先吃,吃肉肉。”
桑落愣住了,心突然被柔柔地撞了一下,她没结婚更没有孩子。
父母离婚后各自有了新的家庭,她是跟着爷爷长大的,爷爷过世后她就习惯了一个人的生活。
她望着眼前的小奶团子,圆圆脸,大大的眼睛,眼神清澈天真无邪,不由得会心一笑。
人类幼崽其实也挺可爱的,伸手摸了摸他的头。
“好!奶奶和榆儿一起吃!”
“嗯!”小奶团子笑得开心,重重地点头,“奶奶吃肉肉。”
用过饭菜后,桑落给小奶团子洗了个热水澡,抱到床上没一会儿他就睡着了。
她又差人换好热水,屋子氤氲了一片雾气,她将整个身体没入浴桶里,温暖舒适包裹着她。
太舒服了!
走了几天路脚都走肿了,此时泡在温水里,神仙都不换了。
洗干净,泡满足了,换了一身干净衣裳以及鞋袜。
望着铜镜中的自己,端庄秀丽,眉目间隐然还有一股书卷的清气。
不禁微微一笑,不愧是名嫒美姝,到了这个年纪还风姿绰约。
这是她第一次知道自己现在长什么模样,挺满意!
纵使是当奶奶的半老妇人,也是一个优雅的半老妇人。
回头,望着桌上没怎么动的宫保鸡丁和地三鲜,原主的几个孩子肯定还饿着。
她又从空间取了七八个大包子拿去厨房里热了热。装好,朝着流犯安置地走过去。
十三位染病的流犯被带走集中治疗,还有二十一人,男女分开安置在两间大通铺的房间里。
桑落把吃的先给白氏和两个女儿送过去,又喊了两个儿子出来,将吃的递给他们。
“老大,老三,快吃吧!”
兄弟俩一愣,多久没有见过娘亲衣着这般整洁了?一刹间,他们以为回到了从前。
“你们俩愣着干什么?快吃呀!等会凉了!”桑落提醒了一句。
陆时雨看着热乎乎的大包子和香喷喷的菜,问:“娘,这是哪儿来的?”
桑落看着原主家的老三,正是能吃的年纪,每餐却只有那么点儿食物,也是可怜。
“驿丞安排给我的,你们放心吃吧!”
有了桑落这话,兄弟两人便大口大口地吃起来,但那半盘宫保鸡丁却没有动。
“吃肉呀!”桑落提醒。
陆清和咬着包子,说:“留着给荼锦和妹妹们吃。她们多久没有沾荤腥了。”
“放心吃,我先给她们送过去了,她们吃饱了我才过来的,这是她们留给你们的。”
桑落觉得陆家的几个孩子真是相亲相爱,刚给白氏她们送过去,她们也是舍不得吃说要留给老大和老三。
老大和老三有了这话,才敢放开了吃,把菜和包子全都吃光,菜汤都用包子皮抹进嘴里了。
“吃饱了吗?”桑落问。
“吃饱了,这些天吃最饱的一餐。”陆时雨露出一脸的笑容,眼神里还带着一丝孩子气。
桑落收起碗准备转身走,陆清和喊了一声:“娘,你何时懂医术的?”
桑落愣了一下,然后一脸坦然的解释。
“嫁给你爹前学过几年,嫁给你爹后我那点儿医术派不上用场,时间久了都快忘了我会医术这事儿。这不碰到封城了吗?我们总得自救,不能等死不是?”
“但是……”陆清和总觉得她娘今天站出来控制局面,还能说出那些话很不寻常,让他很意外。
桑落微微一笑,“但是什么?你别忘了,你老娘我也是大户人家出来的嫡长女,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只是嫁给你爹后一直被你爹呵护着,所以看上去好像啥都不会,啥都不懂。谁让你爹喜欢柔弱不能自理的傻白甜呢!”
她没有过多解释,本来她就是个假的,越解释破绽越多。
屋里的人或许是闻到了食物的香气,又或许是听到了他们母子的对话,便都走到了门口。
“陆夫人,瘟疫是不是真的能治好?我儿子还能回来吗?”一个老头眼含热泪,扶着门框的手直发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