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真实存在的孩子吗?不是自己什么奇怪的幻想?
唐玲的眼中充满了不确定,自从她开始沉迷于书本故事中,她总是会时不时地陷入幻想中,似乎只有通过遨游在虚假的世界中,她才能短暂的逃离掉她苦苦挣扎着的现实。
“喂,你怎么了?”
女孩伸出手在唐玲的眼前晃了晃,她奇怪着唐玲怎么目不转睛地盯着自己,可是人又像是放空了思维,进了什么其他的幻想中。
随着女孩的再次出声,唐玲回过了神来,她还是带着些惊奇地看着面前的女孩,对于她的真实性充满了怀疑,犹疑了片刻,唐玲朝着还伸在自己面前的手臂试探着伸出手指触碰,指尖微凉的真实触感告诉了她真相,面前的这个人并不是自己的幻想。
唐玲收回手,感觉到了一些庆幸,原来她并不是孤身一人,还是有着和她一样的孩子待在这里,可是她又有点鄙弃自己的庆幸,为什么要自私地希望有更多和她一样的人在受折磨,明明这并不是一件什么幸福美好的事。
抱着这么诡异的想法,可是唐玲的面上并没有表现分毫,她只是默默地盯着女孩,等着她接下来的动作。
“是不是很奇怪为什么我会在这里?我可是求了医生好久才得来的机会来见你的哦!”
女孩趴在桌子上疲惫地叹了口气,朝着唐玲俏皮地眨眨眼,带着几分灵动的色彩。
多么难得的,她的身上还有一份纯粹没被污染。唐玲自顾自地想到,心底开始不受控制地滋生出几分阴暗的想法:多希望她的这份纯粹被人摧毁掉。唐玲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她再一次唾弃着自己这些可耻的念头。
看了许多书以后,唐玲的认知随着故事中主人公圣洁的正义感所感染,她有了一套扭曲极端的是非善恶,一面是高贵神圣的善良,一边是阴暗恐怖的恶念,没有正确的引导,唐玲找不到自己善恶的衡量定位,所以她选择一味地唾弃自己稍微滋生出来的邪恶,可是恶意却适得其反地增加更多。
看来她真的有些不对劲。
女孩并不知道唐玲内心复杂的心理活动,她抬起头看了看四周,然后慢慢靠近唐玲,凑到她的耳边悄悄低语:“你想不想离开这里?”
唐玲猛地一惊,连忙转过头看向女孩,眼里终于迸发出清晰的渴望和期待。
“看来你是和我一样想的。”女孩笑了笑,随后严肃地说道,“还记得你来时的那个地方吗?那个白色的八边形玻璃管,那个管子是直接连通到地上的,它会在每月的22号运作,主要是为了运输新的孩子下来,等运输完了以后它会自动地回到地上去,我们可以利用那个东西逃出去。”
唐玲对女孩说的话已经完全被惊住了,她感觉自己有许多话想问,可是被铁丝封住的嘴却堵住了她所有的迫切。
女孩看出了唐玲的想法,她拍了拍唐玲的肩膀以示安慰,继续说道:“下个月的22号会有一场混乱,具体是什么我不方便告诉你,但是那个时候的研究所一定是会乱作一套的,根本来不及注意到我们,而那个时候便是我们最佳的逃跑时间,一旦错过,那我们可能这辈子都离不开这个地方了。接下来的具体安排,等你几天以后可以来活动室见我了再谈。”
为什么会选择她?
唐玲想不出为什么这个女孩会愿意告诉自己这些,毕竟她只是一个身负枷锁,丑陋不堪的怪物,被所有人都唾弃着。
女孩看出了唐玲眼中的疑惑,她笑了笑回答道:“知道吗?你是进入高层中的这些实验体中,年龄最小的一个,却被研究所严加看管慎重对待,甚至有能力残杀三个人。可能你觉得所有人都嫌弃你,但是其实他们是惧怕你,惧怕你的能力,一旦你身上的枷锁卸下,没有人会控制得了你的。所以,我选中了你。”
直到女孩不知什么时候离开的,唐玲都还没有反应过来。手中的书早就看不进去一个字了,她捧着厚厚的书,思绪却已经不知道飞往了何处。
手指在止不住颤抖,却不是恐惧害怕。她在兴奋,抑制不住胸腔快要蹦出来的兴奋,在今早睁眼以前,她都还在日复一日进行着毫无用处的祈祷,祈祷自己能够逃出去,能够有机会逃出去。
而现在,她的面前真的摆着这么一个机会了,唐玲感觉自己都快分不清现实和梦境了,她多怕这是自己的幻想,可是手上被自己掐出了好几道红痕散发出来的痛觉,清晰而明显,这一切是真的!
她有机会离开这里了?她有机会离开这里了!
不是做梦,不是幻想,真真实实的现实。
那片蔚蓝的天空,仿佛就在自己的眼前了,只要她稍微勾勾手,便可以触摸得到。
可是兴奋过后,唐玲逐渐冷静下来,她的心底开始产生了担忧。她阴暗的内心再一次控制不住地开始胡思乱想。
她真的可以离开这里吗?已经被困在这里这么多个月,一直暗无天日的生活,真的会有幸福的馅饼砸到自己的头上吗?那个女孩会不会是这个高层派来测试她的?这会不会又是一场别样的测试?她真的可以离开吗?她不会受到惩罚吗?她明明一直是想离开的,可是为什么现在却开始犹豫了起来?
和底层持续不断近乎窒息的折磨不同,高层的管理者显然对于一味低俗的恐怖实验感到鄙夷,他们更看重的是实验体的心理,因此他们减弱了实验的程度,送给实验体更多的个人时间,让他们有充足的时间去了解研究所精心设计的美好摇篮,再通过实验过程中有意无意地消除记忆,让他们开始产生自我的怀疑,开始对于自己的定位偏移,对于实验室的认知偏移。
面对长时间精神极具崩溃的人来说,无休止的折磨里开始夹杂着一星半点的安慰和美好,他们便会慢慢开始感恩戴德,甚至开始习惯这原本就不该存在的折磨。
这一现象有个专有的名词——“斯德哥尔摩效应”。
而唐玲,已经在不知不觉间开始陷入这个现象怪圈之中,只是她根本没有注意到。她只是会奇怪,但是她没办法解决这个奇怪的来源。
而唐玲不知道的是,她在陷入思维漩涡的时候,另一边,漆黑屋子里,只有一束光亮着,修长的身影正站在屏幕前,将她的皱眉忧虑看得一清二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