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玲看着面前陌生的女人，有些害怕地往后缩了缩，握紧了手中邱燕玲的手。
“这是你的妈妈？”
女人看着唐玲身边倒着的那半截尸体，询问道。
唐玲抚摸着手掌中包裹的那只大手，沉默地点了点头，眼泪再一次在眼眶中汇聚。
温热的触感从头顶上方传来，唐玲愣愣地看着面前的女人心疼的眼神，对方柔着声音说道：“要跟我走吗？我带你去安的地方。”
那股和邱燕玲一样熟悉的温暖的感觉让唐玲的眼泪再一次流了出来，她忍不住扑到了面前的女人的怀里，感受着对方轻轻拍打着她的脊背柔声的安慰，唐玲啜泣着连连点头，答应跟随女人离开。
在困境之中，一点点善意的给予都会让人想要靠近。
女人领着唐玲下了楼。
楼下的状况比楼上还要惨烈。
随处可见的尸体，倒在血泊之中，轿车翻倒在路边的花坛上，吞没了一片鲜艳绽放的娇花和绿草，新鲜的苹果撒落在地上，沾满了污秽，逐渐腐烂，发臭。
硝烟弥漫，满目疮痍，汽油味、血腥味、腐臭味，各种的味道混杂，融合成刺鼻的，催得人呕吐的气息。
身穿蓝色警服的警察此刻正埋首在一个倒下的路人的身体中，奋力专注地啃食着自己嘴下的食物，消失的人性已经忘却了自己是谁，曾经保护平民的制服如今也沾满了平民的血。
还行走在街道上的人，都已经忘记了自己的身份。
不管是以何种正当的理由引起的战争，都是不被允许的。
而这里，已经成为了人类和丧尸的战场。
“吼！”
女人挥舞着自己的刀，利落地斩杀掉面前拦路的丧尸，满眼冷漠地看着它的身体被切割成两半。
对于这些接连靠近的丧尸，女人毫不心慈手软，手法狠辣地一击毙命。
她好厉害。
唐玲跟在女人的身边，惊讶地看着女人这副心狠手辣的样子，带着一丝畏惧。
很快解决掉了身边的阻碍，女人不再在原地逗留，拉着唐玲快速地朝着马路对面停着的一辆大巴车跑去。
不同于一般的大巴车，那辆明显被改装过的强悍的车子任由丧尸的拍打靠近，下一秒就用不知从哪儿冒出来的电锯将周身的丧尸来了个物理切割。
过于血腥的场面直接让唐玲吓得腿软了，要不是有女人的搀扶，她可能直接就瘫坐在了地上。
整个人几乎是被拖拽着，女人将唐玲带上了车。
“哟，孟灵，你又从哪里救了个小家伙？”
驾驶位置上，一位戴着墨镜，胡子拉扎的大叔嘴里叼着烟，抖着自己的两条腿腿，用手撑着脸，调侃地朝着刚刚上车的女人说道。
“意外收获。”
女人，也就是孟灵，她无视掉大叔眼中的兴味，车厢里缭绕不散的烟味让她皱起了眉头，孟灵阴狠地盯着大叔，威胁道：“赵青松，你现在再不把这烟给我掐了，你以后都别想看见烟这玩意儿了。”
“别别别，我掐我掐。”
赵青松连忙将嘴里的烟丢掉地下踩灭，朝着孟灵讨好地笑了笑，墨镜背后的双眼却没有一丝畏惧之意，反而带着满满的得意。
见孟灵不再搭理自己，赵青松将视线转向她身后怯怯地看着他的唐玲，他朝着唐玲凑近了些，手指拨动鼻梁上的墨镜，露出那双浑浊的眼睛，赵青松看着唐玲被他的突然凑近给吓得后退了几步，他眯了眯眼睛，咧开嘴笑道：“你好啊，小家伙，你叫什么名字啊？今年几岁了？”
“我，我叫唐玲，今年九岁。”
唐玲缩在孟灵的身后，警惕地看着面前的赵青松，对于对方朝她散发出的善意，她总觉得有点不安。
“唐玲啊……是个好名字。”
赵青松看着唐玲的眼中充满了兴味，眼中的情绪转瞬即逝，他再次戴好墨镜，坐回自己的驾驶位置，不再搭理她，而是朝着孟灵说道：“快坐回自己位子上去，我们已经比计划的时间晚了很多了。”
孟灵也不再多言，领着唐玲朝着车厢里面走去。
唐玲这才发现，车厢里面还有许多和她差不多年纪的小孩子，正缩在角落里悄悄地打量着她。
这么多道视线的注视下，唐玲有些害怕，她再次抓紧孟灵的衣角。
“别怕。”
孟灵将唐玲领到一个角落的位置坐了下来，她摸了摸唐玲的脑袋，轻声说道：“这些孩子都跟你一样，不用害怕，跟他们好好相处好吗？”
说罢，孟灵也不管唐玲的反应，回到了副驾驶的位子上，朝着赵青松说道：“走吧。”
车子被发动，车厢里的车灯亮起，一闪一闪的，照亮了所有人的脸庞。
周围的孩子也收回了对唐玲的打量，都坐在自己的位子上，低垂着头，沉默不语，所有人的脸上都有未干的泪痕，有的已经疲惫地闭上了双眼，皱着眉头进入了梦乡。
天翻地覆的变化足以让一个成年人崩溃，更何况是这些半大的孩子。
“你叫什么名字？”
隔了一会儿，邻座的小女孩看着唐玲，小声地询问道。
“唐玲，你呢？”
唐玲看着这个跟自己差不多年纪的小女孩，穿着乖巧可爱的公主裙，头上扎着的丸子头已经要掉不掉的，她整个人的身上都沾满了污秽，稚嫩的脸上还带着惊魂未定，以及化不开的悲伤。
“张春莹。”
张春莹抿抿嘴，轻轻抓住了唐玲的手，小声地说道：“我好害怕。”
唐玲回握住张春莹的手，对于这个看着比她还要弱小的女孩子，她的心底突然升起了一股保护的欲望，这股奇怪的欲望让她浮躁不安的心情慢慢镇定了下来。
唐玲伸出另一只手摸了摸张春莹的脑袋，学着邱燕玲曾经的语气，轻声地说着：“别怕，别怕。”
“我，我好想爸爸妈妈。”
得到了唐玲对她的安慰和呵护，张春莹已经流干的眼泪再一次在眼眶中汇聚，豆大晶莹的泪珠再一次挂满她的脸庞。
“别哭，别哭，呜……”
本来还想安慰女孩几句的唐玲看着这个和自己同龄的孩子在哭喊着自己的父母，她又想起了邱燕玲的死状，悲伤逐渐演变为眼泪，争先恐后地赶往眼眶。
接着，周围的孩子被唐玲和张春莹的难过所感染，一个传一个的，干涸的眼眶再一次被眼泪浸湿，最终大声的哭喊声响遍整个车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