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丹术难懂,里面的方法和药材很多都是萧洛菲没有听说过的。她仔细地看着,遇到不会的便去请教昂德。她救师父心切,读得忘了时辰,一直到午时已过,李诵迈步进了寒池殿,她都还在看着丹书。
李诵进了寒池殿扫视了四周,因为时间太赶,自然不是精工细作,这悬梁雕花少了不少,让整个屋子略微失了些韵味。不过整个布局和陈设倒是样样都齐全,还算是合理。这工艺若是在一个一品大员的府里,也算是不错的,但是在这宣王府里,显得就是有些单薄。现在急着要用,所以也顾不得许多,便就这个将就着吧。他缓步走到寒池边,问道:“神医可好些了?”
“好些了。”昂德的话不多。虽然他明白眼前这个男人是将来洛菲托付一生的男人,但是他并不觉得李诵除了这宣王的名头之外,也没什么能配得上自己的徒儿。
李诵的声音将萧洛菲的思绪从丹书里拉了出来,她对着李诵礼貌地微微一笑,问道:“王爷不是去早朝了吗?怎么这么早便回来了。”
“此时已经午后了。你不会一直在这里吧?”李诵有些不悦。这寒池殿里寒凉,萧洛菲长时间在这里面,只怕身子会冻坏了。
“看书看得忘记了时辰。我去准备膳食,师父要吃些东西了。”萧洛菲将书放在了桌子上。
看着昂德用完午饭,萧洛菲让莲心在这里伺候着,自己便跟着李诵坐上了马车到了大理寺。大理寺卿甄昱带着两人走过一条阴冷的小路,便到了牢房的门口。门口是一片开阔地,一棵树也没有,孤零零的牢房大门紧紧地锁着。牢门上方石板上雕刻着:“天牢”二字,显得格外的肃穆。
甄昱对着门口守卫的狱卒吩咐道:“宣王要去牢房问天字号犯人许浩。你们将门打开。”
侍卫将大门上的锁子打开了之后,萧洛菲随着李诵进了天牢大门。一墙之隔,墙外明媚,牢里腐霉的味道很重。牢房都在地下,随着侍卫顺着缓慢的台阶朝里走,间或有丝丝寒风从墙的缝隙里吹进来,吹起落地尘土,混合着牢里的霉味甚是难闻。越往里走去,那种血腥味和腐朽恶臭的味道就越浓烈。突然的一阵叮当作响一个囚犯的不甘嘶吼,使得萧洛菲顿时紧张起来,她攥紧了袖子里的手,小心谨慎的一步一步往前走着。
李诵伸手握住她的手,轻声道:“别怕,我在。”李诵手掌传来的温度平复了萧洛菲内心的恐惧。
她的余光看到两边牢房里,囚犯有的浑身是伤躺在牢房里痛苦的呻吟,有的已经昏死过去了,有的双眼麻木,精神涣散。她心中的恐惧又开始袭来。
早就听说大理寺的七十二种刑法,每一种都足以让人生不如死。在这里,每一天都有人死去,脸朝下被拖走,褴褛的衣服被鞭打成了碎布,谁能想到一具具乞丐一样的尸体也曾是达官显赫、翻云覆雨的人物。在这里,人命不过卑微如草芥。果然大理寺的地牢,人间炼狱!
萧洛菲心里一阵唏嘘,强壮着胆子继续走着。在牢房的尽头,狱卒打开了一扇牢门。“许浩。有人来看你了。”
许太医缩在角落,凌乱的发丝遮住了苍白的脸,浑浊的眼睛看向了牢外。他的目光锁定萧洛菲的时候,他放肆的一笑,“没想到来看我的是你。”他移动了一下身子,坐了起来,靠着墙壁,缓缓地说道:“你来做什么?该画押的我也画押了,明日就要问斩了,你赢了。这是故意来嗤笑我的?”
萧洛菲看着他狼狈的模样,嘴里吐出了三个字:“为什么?”萧洛菲目光中带着怒意,再次问道:“你为什么要陷害我父亲?”
“哈哈!哈哈!”许太医狂笑两声,淡淡地说了句:“你父亲在院判的位置上坐了这么多年,我在他下面坐了这么多年。你知道别人是怎么说我的?说我是个副的,没有一点实权,就是个空架子。而你的父亲,坐在这个位置上,对我们约束严格,我们拿到的赏钱少得可怜。我要有一大家子人养。这些俸禄哪里够?”他抬头看着萧洛菲说道:“那日贵妃找到我,说如果你父亲获罪,她便会让我上位。你知道那个诱惑有多大吗?”
“所以你就设计陷害了我父亲?”萧洛菲不愿意相信,这权利可以让人迷失了眼睛。
许太医目光飘远,缓缓地说道:“你父亲太耿直了,这宫里权力纷争,太医院哪里能独善其身?这宫里的太医需要长着一张听主子话的舌头,你父亲太碍眼了。就算不是我,还有别人。”
一个小小太医,牵扯入后宫争斗,早晚也只会是牺牲的棋子。萧洛菲此时才觉得他可悲,但是她更觉得他可恨,她杏目怒瞪:“我父亲待你不错,你如何下得了手?”
“呵呵!我哪里用下手?计策不用我想,我也没那个本事将宫里各个关节全部打通。我只负责将毒药给了贵妃就行,然后便是当场揭发你父亲就好了。”许太医一脸的麻木。他说道:“按理说,皇上应该如同我今日这般,将你父亲押入大牢。等大理寺查明才会问斩。所以你父亲未必会死。只可惜当天宣王病危,让皇上怒意更胜,当日便结案问斩。”
好一个诡辩的人!自己陷害别人倒像是他人所为,自己是完全无辜的人一般。而且最后一句话,便是诛心,有意的挑拨。李诵一记寒光看向许浩,声音冷到要冻死人:“我的病不是你的杰作吗?”
许浩感受到来自李诵的威压。他心里一颤,还是有些害怕,随即收敛了一些,轻声道:“看来王爷知道了。是我下的毒。在宫里,效忠一个主子,便要帮他做事。王爷若是无事,湛王如何能够辅政?
“你可知道谋害亲王,其罪当诛!而且要株连九族!”萧洛菲觉得此人丧心病狂,为了邀宠卖好胆子居然大到如此程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