工厂就在京郊，开车过去四十分钟就到了。
一个多小时后，过去查看情况的工作人员打来了电话。
“任总，我刚刚翻了一下工厂的账本……”
员工支支吾吾的，后面的话怎么都说不出来。
任之辙一颗心跌到谷底，好在他也是经历过大风大浪的人，这时候还算镇定：“是不是账本有问题？”
“账本显示，工厂负债严重……我大略算了一下，工厂共欠六个银行，大约十三亿多……”
“什么？！”
任之辙猛地起身，差点没站稳。
他将桌子上刚签的收购合同翻开，当看到债务说明时，气的一口气差点没上来。
这份合同上只说了需要承担工厂原本的债务，并没有说清楚有多少债务，仅仅一句话带过去，这分明是一个早就挖好的坑。
十三亿！
就算是任氏集团最强盛的时期，拿出这么多钱也会伤筋动骨，更别说如今刚拍下一块地皮！
之前只剩下八个亿，收购这个工厂花了六点五个亿，目前资金链都快断了，哪里还有钱去还这笔债务？
任之辙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他努力沉静的问道：“每个公司都会有或多或少的债务，这没什么，你看看营收这一栏，每年营收大概在多少……”
“任总……”工作人员的声音更是虚弱无比，“这个工厂是上个世纪留下来的，好几年前政府就要改造取缔，但因为改造资金过多，便一直搁置到了现在。这个工厂从五年前起，就一直处于负盈利状态，全靠银行贷款撑着发工资……”
任之辙眼前一黑，差点晕过去。
这种上世纪的国营工厂，他也接触过，看着光鲜亮丽，其实负债累累，一阵风就能吹倒。
他选择合作对象都不会选这种工厂，却没想到，却被他儿子给收购回来了！
任之辙的眼神如刀，扫向侧边。
任家维的一张脸已经没有了丝毫血色。
他蠕动着嘴唇，想说点什么，却什么都说不出来，只能六神无主的站着发慌。
“任总，还有……”工作人员硬着头皮继续说道，“三个月前，政府勒令接受企业必须改造这个工厂……改造包括工人安置费、工厂搬迁费、以及环境治理费……这是一家化学工厂，门口有一条河，河水被污染的很严重，政府文件里特意强调了，必须治理河水污染，才算是改造成功。我刚刚随口问了一下政府部门的人员，他们说这些改造费加在一起，大概是五个亿左右……”
任之辙的镇定完全被击溃。
收购工厂六点五亿！
银行负债十三亿！
工厂改造治理五亿！
也就是说，他们任氏集团，就这么被坑了二十多个亿！
“啪——！”
任之辙再也忍不住，反手一耳光，狠狠扇在了任家维的脸上。
……
云小晚和盛墨辞吃完午饭后，跟着他去见了京城的客户。
同样是房产行业的京城本土公司，两个公司早就接洽过了，谈的非常愉快。
盛墨辞和对方老总聊着行业发展，云小晚坐在一边听着，时不时低头喝一口香槟酒。
“少喝点，这个酒后劲太大。”
盛墨辞和对方老总说话的间隙，扭过头轻声在她耳边说了一句。
他靠的很近，热气呼在云小晚的脸上，让她白瓷的俏脸抹上了绯红。
对面老总不由大笑起来：“盛总看着冰冷冷的，没想到还这么怜香惜玉，盛总的女朋友很漂亮，打算什么时候办婚事？”
云小晚的脸更红：“没有，我不是他女朋友。”
盛墨辞却淡淡的抬手，将她垂落在唇边的碎发勾到了耳后。
这个动作，暧昧至极。
虽然他什么都没说，但对面老总已经看明白了是什么情况，笑的更加暧昧。
夜色慢慢降临，对面老总站起身来道：“京城的夜色很不错，盛总可以带女朋友去逛一逛，我呢，就不当电灯泡了。”
云小晚又是一窘：“我真不是……”
“好，我懂，我都懂！”
对面老总哈哈大笑的推开了包间的门。
云小晚的脸更红了。
她本来就喝了酒，虽然没喝多少，但些许的酒精也能令人迷醉。
一些隐藏的微妙情绪，也会被放大。
包间里只剩下两个人，彼此间的呼吸也清晰可闻。
云小晚握紧了酒杯，微微扭过头：“盛总，我们现在去哪儿？”
她的声音，带着一丝沙哑，像是小钩子一样，在盛墨辞的心尖上钩了一下。
他的喉结滚了滚，起身道：“出去逛逛。”
云小晚连忙松开酒杯，跟着站了起来。
她穿着高跟鞋，起身太猛没站稳，一不小心就栽进了盛墨辞的怀里。
她有些懊恼，同时，又不想离开这个怀抱。
在来京城之前，他们已经一个多星期没联系了，她贪恋和他在一起的每一分每一秒。
她听着他的心跳声，慢慢清醒过来，然后迅速后退一步：“抱歉盛总，现在可以走了。”
两个人并肩从包间里走出去，门口太窄，两人并列的时候，手指不小心碰到了一起。
云小晚的心口又是猛烈跳动。
她微微垂眸，看着盛墨辞随意垂落下来的手，心中突然产生了一股莫名其妙的冲动。
她好想，牵他的手——
这种冲动一出来，就再也难以克制。
也许是酒壮怂人胆。
也许是月色太朦胧。
一向感情内敛的云小晚，缓缓地伸出自己素白的手指，在盛墨辞的指尖上点了一下。
一股触电般的感觉，瞬间蔓延盛墨辞的全身。
她的小动作，他全都看在眼底。
他喉咙干涩，心里的悸动变成了成千上万只蚂蚁，不断啃噬着他的心口。
他幽黑的眸子垂落，声音黯哑道：“你干什么？”
云小晚吓了一跳。
她做贼心虚般的收回手，呐呐的道：“你手背上有蚊子，我帮你赶蚊子……”
她的手刚缩回去，就被一只大掌给包住了。
盛墨辞目光冷彻的看着前方，淡淡的道：“你喝多了，我牵着你走，免得又摔跤了。”
云小晚的呼吸，突然就停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