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事,我们就进去看会儿热闹,马上出来!”
“好吧!”
待宋引章和银瓶丫头点头同意后,袁旭东便带着她们俩走进了香云楼,一路上,凋梁画栋,莺声燕语,到处挂着点亮的大红色的灯笼,再加上装饰用的大红色的绫罗绸缎,空气中弥漫着一股特殊的熏香,还有女子用的胭脂水粉的香味,混合年轻女子的天然体香,整个香云楼就宛如人间仙境,地上天堂,里面多的是衣衫不整,又放浪形骸的醉客,那些陪侍的小娘子也是眼波流转,其眉眼间自有一股风流媚态,看得宋引章和银瓶丫头是双颊飞红,撩人心怀。
听着两边包厢里传出来的喘息声,靡靡之音,宋引章和银瓶丫头紧跟在袁旭东身后,宋引章轻轻拽着袁旭东的衣袖,抬头看了他一眼,细声羞道:
“凡郎,我们还是出去”
“没事,等会儿就出去!”
还不等宋引章把话说完,袁旭东就打断了她,他还学着那些流连在香云楼里的客人的样子,把娇喘微微的宋引章抱在自己怀里抚弄道:
“我们去看看周舍,他险些骗了你的女儿身,此仇不报非君子,我帮你好好地教训教训他!”
“凡郎!”
被袁旭东拥在怀里面温柔抚弄着,又听他提及自己前些日子险些就被周舍给骗财骗色之事,宋引章还以为是袁旭东不相信她,便慌忙解释道:
“凡郎,你相信我,我没有被周舍占到便宜,在教坊司的时候,我不是练习琵琶,就是研习过往大家的曲谱,除你以外,没有第二个男人碰过我,我说的都是真的,你一定要相信我!”
看着有些紧张的宋引章,袁旭东好笑道:
“真的?”
“真的!”
看着坏笑的袁旭东,宋引章指天发誓道:
“我可以对天发誓,我宋引章对凡郎所说的每一句话都是真的,你要是还不相信的话,你也可以问银瓶,我的事她最清楚了!”
“对对,小姐的事银瓶是最清楚不过了!”
看着把宋引章抱在怀里肆意抚弄着的袁旭东,旁边的银瓶丫头赶紧说道:
“公子,我们家小姐还在教坊司的时候,平日里不是练习琵琶,就是研究乐谱,对于男女之事,她是不懂的,那个骗子周舍更是连小姐的一根手指头都没有碰到过!”
说到这,银瓶丫头稍稍停顿了一下,抬头看了袁旭东一眼,又连忙低下去羞道:
“那天,你欺负我们家小姐的时候,她不就什么都不懂嘛,还是你教她的!”
“哈哈!”
看着低眉顺眼的宋引章和银瓶丫头,袁旭东忍不住喜欢道:
“没错,还是我教她的,你家小姐被誉为江南第一的琵琶高手,哪还会做伺候人的事,理应是我伺候她才是!”
说到这,袁旭东紧贴着宋引章的耳朵戏谑道:
“今晚我去你那里过夜,你,还有银瓶那坏丫头,我会好好伺候你们俩的!”
“凡郎!”
被袁旭东揽在怀里面揉弄着,紧贴着耳朵说着女儿家房里的趣事,宋引章就跟喝醉了酒似的,面若桃花,星眸微转道:
“引章身子娇弱,还请凡郎怜惜!”
“好,我会好好怜惜引章的!”
说着,袁旭东又看了一眼一直跟在旁边的银瓶丫头戏谑道:
“还有银瓶丫头,你们主仆二人,我都会好好怜惜的!”
“谢谢凡郎!”
“谢谢公子!”
宋引章和银瓶丫头俱是面红耳赤,低眉顺眼说道。
一刻前,在香云楼的一间包厢里,周舍正搂着相好的小娘子风流快活着,只见周舍喝得满脸涨红的样子,就跟红烧猪头似的,满脸色眯眯地搂着香云楼里的小娘子笑道:
“媚娘,你长得真漂亮,要不是手头上实在没多少钱,我真想帮你赎身,娶你回家做我娘子!”
被周舍搂在怀里面,听他说着假的不能再假的恶心话,被称为媚娘的青楼女子强忍着恶心感,妩媚且妖娆地哄骗他继续喝酒,媚眼如丝笑道:
“周官人,你再陪奴家喝一杯嘛,好不好嘛?”
“行啊,只要你用皮杯,我就陪你喝个痛快!”
周舍也不傻,不会轻易着了这青楼女子的道,他继续试探道:
“媚娘,我听说你自己就攒了不少贯钱,这样好不好,你把钱都拿出来做生意,我帮你翻倍,赚了都是你的,万一亏了我帮你兜着底,如此可好?”
“周官人,奴家哪里有钱啊?”
听到周舍果然想打自己钱的主意,被称为媚娘的青楼女子眼睛里面闪过一丝鄙夷,这周舍长得倒是人模狗样的,人品却是如此的不堪,青楼女子本就低贱,若不是迫不得已,又有谁想每天都迎来送往地伺候男人?
身在青楼,有许多年轻不懂事的小娘子都会被那些别有用心的男人欺骗,把自己卖身赚来的钱全都给了那些坏男人,甚至白白地用自己的身子去取悦他们,为了赚到更多的钱来满足那些男人越来越大的胃口,有些小娘子甚至不顾一切地接待恩客,只为了对方口头上的一个虚无缥缈的承诺,等将来做生意赚钱了,等进京考取功名以后,等等等等,各种各样的借口,总有些傻姑娘会真的相信那些男人永远都不可能兑现的虚伪承诺!
这个周舍就是其中之一,上个月,隔壁百花楼的小翠上吊自杀,便是被这周舍给蒙骗了,说是要帮她赎身,还要娶她做娘子,又说自己的钱不够,做生意一时周转不开,想找小翠借点,周家是华亭县的大户,小翠甚至没想过周舍会为了这点钱骗自己一个青楼女子,可结果就是小翠被骗了所有的二十一贯钱,这里面还有其他姐妹借给她的七贯钱,找华亭县尊告状,可县尊不问青红皂白的就先打了小翠二十个杀威棒。
最后的结果不用多说,县尊老爷判决小翠诬告良民,小翠不但没有拿回自己的钱,还被打了个半死,还要再赔偿给周舍二十一贯铜钱,遭受了这么大的冤屈,又没有人可以做主,再加上没有钱赔偿给周舍,也没有钱还给姐妹们,万般无奈之下,便也只能上吊自杀了,尸体被百花楼草草收敛,不过是死了一个普普通通的青楼女子而已,又不是花魁娘子,百花楼也没有找周舍的麻烦,这件事到这里就算是不了了之了。
可周舍的名声却是在华亭县的青楼女子之间彻底传开了,正所谓兔死狐悲,物伤其类,普通百姓不会关心这些青楼女子的死活,最多当做是茶余饭后的谈资,甚至是笑资,可同是贱籍人,这些青楼女子反倒更加的惺惺相惜,虽无法惩治周舍,却也互相提醒,千万不要再有姐妹上了这恶人的当!
媚娘在心里想着这些,刚欲继续灌周舍喝酒,哄骗他再多花些钱,也算是帮小翠出出怨气吧,就在这时,包厢的帘子被人拨开,一位锦衣华服的老爷带着两个健仆闯了进来,一看见周舍便阴阳怪气地笑道:
“哟,这不是周大官人嘛?”
“哟,徐老板!”
看见自己的债主徐富贵找上门来,周舍面色微变,连忙推开媚娘,从椅子上站了起来点头哈腰地赔笑道:
“徐老板,您坐,您请坐!”
“好!”
徐富贵在周舍原先坐的位置上坐了下来,看了一眼站在周舍旁边的媚娘笑道:
“这小娘子不错!”
说罢,他直接看向站在自己跟前束手束脚的周舍笑道:
“坐!”
“坐?”
看了一眼徐富贵,周舍满脸赔笑道:
“徐老板,我也坐啊?”
“坐!”
“好,那谢谢徐老板!”
“不客气!”
看了一眼坐在自己面前的周舍,徐老板直接道:
“周舍,你欠我那十五贯钱打算什么时候还?”
听到要还钱,周舍立马推诿道:
“徐老板,你听我解释,我不是不想还你钱,只是我那船南洋货不是还没到岸嘛,船从广州那边出发,到杭州市舶,可以免交整整五成的市舶税,整整五成啊,除了家里的老宅,还有那几个丫鬟和小厮,其余所有的家产我都抵了出去,你再宽限几天时间,等商船一到岸,我保准马上还你!”
“我呸!”
听到周舍还是没钱可还,徐富贵直接变了态度,他看着父母双亡,家里的亲戚长辈又全都死绝了的周舍,满脸不屑地数落道:
“在这华亭县,你周家曾经那也算是大户人家,那时候不要说是区区十五贯铜钱,就是一百五十贯钱那也不算什么,可你小子不争气,没有自知之明,吃喝嫖赌也就算了,还学人家做海商,做海商就做海商吧,你还不想交市舶税,死到临头还不自知,还有心思在这香云楼里喝花酒?”
不等周舍开口,徐富贵继续说道:
“我就好心告诉你吧,就在前两天,朝廷的萧使相彻查了杭州港的私开海禁大桉,杭州港的市舶使兼钱塘县令郑青田畏罪自杀了,好在官家仁慈,并没有株连九族,连夷三族都没有,不过,在杭州港市舶的所有商船全都被没收了,还抓了好几个在现场交易的商人,换句话来说,你没去杭州港盯着交易算你小子走运,只不过你进的南洋货全完了,你周家算是彻底破产了。
这个消息还没传开,我知道你欠了至少有五百贯钱,你小子根本就还不起,别人的钱我不管,你欠我那十五贯钱,你今天必须还我,要不然的话,我就把你的手指头一根一根的剁下来喂狗,砍完手指头再砍脚指头,你欠我一贯钱就砍你一根指头,欠我十五贯钱就砍你十五根!”
说着,徐富贵便让手下的两个健仆把周舍按在了桌上,把他的右手摊开压在桌面上,徐富贵直接掏出一把锋利的精钢匕首在周舍的右手五指间快速地戳道:
“说,你欠我那十五贯钱今天能不能还?”
在这青楼里,要债的看得多了,哪怕是看见徐富贵掏出把匕首并扬言要剁了周舍的手指头,媚娘也没有大惊小怪的,只是躲在了一旁。
其实在她看来,这个徐老板多半是虚张声势,就算周舍真的没有钱还给他,他也不会真剁了周舍的手指头,至少在这大庭广众之下的不会剁,可周舍没有这个胆色,被徐富贵一吓,立马就跟快要被杀的猪似的哀嚎道:
“徐老板,都是误会,我还钱,我一定还钱,徐老板,误会啊,小的实在是不凑手,家里的铺子全部都抵押了,马上去凑,我马上去凑,徐老板,饶命啊!”
看着就跟待宰的肥猪似的周舍,徐富贵图穷匕见,微笑道:
“我现在就要见到钱,要不然的话,你就把你家祖宅抵押给我,我给你一天的时间去凑钱,一天以后,你要是还不能还钱,你家祖宅就是我的了,怎么样?”
“什么,你想要我周家祖宅做抵押?”
看着很明显就是不怀好意的徐富贵,周舍连连摇头拒绝道:
“不行,这万万不行,才一天时间,我要是凑不到十五贯铜钱,那我周家的祖宅不就成了你徐家的了?”
看着死活不同意的周舍,徐富贵还以为他是舍不得自家的祖宅,没想到周舍却是话音一转道:
“徐老板,你看这样行不行,我直接把祖宅卖给你,连同家里的丫鬟和小厮一起卖,除了要还给你的十五贯钱,你再给我十五贯钱可好?”
“我呸!”
看着就连自家祖宅都能轻易变卖的周舍,徐富贵忍不住不耻道:
“周舍,你爹娘幸亏是死了,他们要是还活着的话,现在肯定又要被你给活活气死,就你们家那祖宅,我最多能出二十贯钱,爱要不要!”
“才二十贯钱?”
听到徐富贵只愿出二十贯钱,除去还要还给他的十五贯,自己只能余下区区五贯钱,想要跑路都跑不了多远,周舍顿时急道:
“徐老板,家里还有好几个丫鬟和小厮,一人就算一贯,你再给我添个六贯好不好?”
“我呸!”
看着恬不知耻的周舍,徐富贵骂道:
“不要,我家里有的是丫鬟和小厮,还用得着买你周家的?”
见徐富贵说不通,周舍便又将主意打到了站在一旁的媚娘身上,只见他满脸赔笑道:
“媚娘,好媚娘,我知道你攒了不少贯钱,你把钱全都借给我,我把我家祖宅抵押给你可好?”
看着被人按在桌上,就跟待宰的肥猪似的周舍,媚娘似笑非笑说道:
“周官人,奴家就一青楼女子,我要你家祖宅又有何用处?再说了,奴家也没有三十贯钱啊!”
“好媚娘,只要十五贯就好了!”
看着媚眼如丝的媚娘,周舍赔着笑道:
“你要是钱不够的话,可以去找别人借点,我家的祖宅怎么也值个二三十贯钱,肯定不会让你吃亏的!”
要是一般人,说不定还真就愿意借给周舍十五贯钱,就像他说的那样,他家的祖宅怎么也值个二三十贯钱,反正肯定不会吃亏就是。
可媚娘是青楼女子,地位低贱,周家却是这华亭县的大户,两者地位悬殊,就是有借据和地契房契在手里,到时只要周舍反咬一口,说是媚娘哄骗了他,县尊老爷再偏袒一二,那黑的也能说成是白的,媚娘最后也只能落得跟小翠一样上吊自杀。
好在媚娘不傻,她才不会上钩,去咬这个看似诱人的饵,就在媚娘正欲开口拒绝的时候,屋外响起一道爽朗的笑声,人还未至,其声音就已经传了进来,犹在众人耳边响起,媚娘眼神微惊,好干净清澈的声音!
“周公子,好久不见,近来可好?”
话音刚落,只见一头戴金丝玉冠,身着锦衣华服,腰间挂着白玉,长身玉立,生得唇红齿白,剑眉星目的翩翩美少年走了进来,其怀里还抱着一位明眸皓齿,花容月貌的美娇娘,身后亦步亦趋的跟着一位身着碧衣的俏丫头,看见来人,还被压在桌上的周舍微微睁大眼睛失声道:
“萧公子?”
看着猪头三似的周舍,袁旭东拿捏着萧家长公子的气度笑道:
“周公子,好久不见,今日怎的这般狼狈?”
看着跟第一次见面时比判若两人的袁旭东,还有变得更加水嫩诱人了的宋引章和银瓶丫头,周舍眼睛里面闪过一丝嫉恨和贪婪,脸上却是赔着贱笑道:
“萧公子,江湖救急,你能不能借我十五贯钱周转一下?”
“十五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