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陵云有些诧异:“为什么?”
“现在X市的电费是分时计费,这种智能电表会记录不同收费时段的用电量,方便计算。”
陈慕拿起数据记录,轻轻一点,“今天是工厂停工日,所以用点记录只有切割死者的那一次。”
颜陵云接过数据,果然看见高峰和低谷时段后面都为0,而平时段后面有一个数字。
“平时段是下午五点到下午七点,七点以后就是高峰时段了。”
陈慕眼底闪过一道寒芒,“她在撒谎。”
“还真是这样,陈组长好厉害!”刘冰蕾立刻冲陈慕投去了赞赏的目光。
望着男人沉静的面容,颜陵云也忍不住勾起了唇角。
“好久不见,陈组长还是这么细致入微。”
陈慕淡淡望了她一眼,轻笑了一声,眼中流露出一丝复杂的情绪。
“如果你也能更细致就好了。”
他的声音很轻,颜陵云一时没听清。
“什么?”
陈慕却只是摇了摇头:“让嘉洛把人带回来吧。”
回到审讯室的张霞,情绪显然平稳了许多。
“警察同志,就是我做的,我现在已经认识到错误了,你们快给我判刑吧!”
陈慕却掏出了笔,目光如同鹰隼般钉在她身上。
“我们还是来说说徐永福的行踪吧。”
“徐永福”三字一出口,原本还算得上温婉沉静的女人面色一僵,神色也紧张了不少:“你们问他做什么,他又不知道我杀了人。”
陈慕转动着笔尖,声音中添了一份漫不经心:“我们也询问了他,但他可是完全没提到你半夜出去呢,你们感情不和吗?”
像是被触碰到了什么开关一般,张霞猛地站起了身。
“我老公可爱我了!人是我杀的,你们别找他的麻烦!”
陈慕向林嘉洛抛去一个眼神,示意他将张霞控制住。
“我们不会找任何人的麻烦,但是张霞,据我们调查,你不具备杀人的条件。”
张霞却好像什么都听不见了一般,疯狂地扭动着身体,连林嘉洛都听到了她手腕关节咔咔的响动声。
“你们别动他!是我干的!是我干的!”
林嘉洛怕她这样下去会伤到自己,只能将人控制住按在了桌子上。
袖子随着她癫狂的动作卷了起来,露出了胳膊上斑斑驳驳的青紫。
颜陵云探身检查了一番,看向陈慕。
“和两个女孩身上的一样。”
陈慕微微点头,看着这个可怜的女人的目光复杂了几分。
“带下去吧。”
颜陵云为张霞注射了镇定剂,才让这个明显有精神问题的女人安静了下来。
“嘉洛,你带人去徐永福家搜查。”
林嘉洛正要应下,一旁的刘冰蕾突然举起了手:“报告陈组长,我也想去!”
陈慕自然不会反对年轻警员的学习:“去吧。”
车上,刘冰蕾一反常态的沉默。
正在开车的林嘉洛瞥了一眼望着窗外的女人,轻声言道:“在想张霞?”
刘冰蕾身子一抖,轻声应道:“嗯。”
林嘉洛的眸子暗了暗。
陈组长和颜法医都不知道的是,他跟刘冰蕾不但认识,甚至还是青梅竹马。
刘冰蕾年幼时,母亲被父亲家暴致死,便成了某种意义上的孤儿。
亲戚们不愿带着她这个拖油瓶,还是作为邻居的林妈妈看不过眼,主动接过了这个无助的小女孩。
这次这个家暴事件,大概又让她想起了一些不好的回忆了吧。
林嘉洛漫不经心地言道:“做警察呢,就是会接触各种各样的人,我们只要做好分内的事情就好,成熟的警察没必要每次都同他们共情。”
刘冰蕾偷偷擦了擦眼角,冲他皱了皱鼻子:“还说我呢,我都听邢队说了,你第一次出任务看到尸体的时候吐得全警队的人都知道你中午吃了臭豆腐加螺蛳粉!”
林嘉洛面色一僵:“那尸体都尸蜡化了,你闻你也吐!”
两个欢喜冤家吵吵闹闹,气氛倒也缓和了不少。
将徐永福家里里里外外搜索了一遍,也没能发现什么异常。
刘冰蕾耸耸肩:“一般人也不会在自家杀人吧?”
林嘉洛环视一圈,也只能无奈点头:“先回去报告给陈组长吧。”
两人收队正要离开,突然传来了一阵闷响。
咚!
刘冰蕾愣了愣,与林嘉洛对视了一眼,掏出配枪向着声音的方向走去。
那声音似乎是听到了两人的脚步声,敲击的频率更高了。
咚!咚!咚!
“好像是……地下?”
刘冰蕾指着一块地毯,“是这里吧?”
林嘉洛掀开地毯,发现地毯下面还铺了一块地板革,若是不仔细看还分辨不出来。
割开地板革,一道暗门赫然出现。
林嘉洛小心地移开上面的所有东西,轻轻拉开暗门。
“啊——”
一个披头散发的女人从地下室中钻了出来,慌不择路地扑向刘冰蕾。
刘冰蕾被吓了一跳,但也不好直接开枪,只能伸出手肘抵挡。
然而还没等女人碰到她,林嘉洛早就扯住了女人的手臂,将她摔在了柔软的地摊上。
“水——给我水!”
“好的好的,你冷静一下。”
刘冰蕾连忙端来了水杯。
喝了水之后,女人冷静了不少,伏在林嘉洛的身上放声哭了起来。
“下面,下面还有人!”
林嘉洛面色一沉,将女人交给刘冰蕾:“冰蕾,你安抚好她,我下去看看。”
刚一踏入地下室,一股血腥之气便扑面而来。
林嘉洛蹙紧眉头,小心地一步步走下台阶。
地下室的面积不小,入口处摆了许多像是鞭子一类的刑具,上面染满了黑褐色的血迹。
墙上也有不少喷溅上去的血痕,一个长条状的东西挂在墙上,随着林嘉洛的动作微微晃动。
什么东西?
林嘉洛将警用手电打开,光线瞬间照亮了前方。
可挂在墙上的东西,让他觉得有时候还是不要看得那么清楚的好。
尽管那东西早已腐烂干瘪,但仍可以从轮廓判断出,那是一具尸体。
也不知她在这里挂了多久,身体早已腐败不堪,有的地方甚至露出了森森白骨。
半块连着黑色秀发的头皮松松垮垮地搭在微微垂下的颅骨上,仿佛随时都会掉落下来。
还好没让冰蕾下来。
林嘉洛麻木地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