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
陆立行给顾晚清讲了自己的想法。
顾晚清当即表示支持。
还连夜给他缝制了一个黑色的背包。
早晨。
陆立行起来的时候,发现背包里已经装了生活用品和钱。
顾晚清正趴在背包旁边,睡着了。
陆立行小心翼翼的来到她的身边,将背包拿了起来。
他轻轻揉了揉她的头发。
轻声说:“晚清,我走了,你在家要好好的,有什么问题就找大哥大嫂,他们会照顾好你的,芊芊和大黄也在呢。”
睡梦中的顾晚清,将脸贴在陆立行的手背上蹭了蹭。
呢喃道:
“好。”
陆立行揉了揉他的头发。
这才离开。
陆建军已经在路上等他了。
“走吧小行。”
“嗯。”
陆立行点了头,往村上上车点走去……
此时。
陆家村村口。
一位步履阑珊的汉子,正往村子里走着。
他五十岁左右的年纪,脸色黝黑,身上的衣服打着补丁。
脚上,一双半胶鞋已经开了口。
大拇指从中间漏了出来。
可他似乎感觉不到一样,继续走着。
看见陆家村界碑的那一刻。
汉子总算是松了口气。
他摸了摸饿的咕咕叫的肚子。
找了块儿路边的石头坐了下来。
然后。
他从随身带着的不知道从哪儿捡来的女式包里面,拿出一个生硬的馒头。
啃了起来。
十一月了。
早晨的天气有些凉。
可他似乎感觉不到冷意。
啃了两口后,因为太硬,馒头末乱飞。
中年男人赶紧用手接住,塞进了嘴里。
他的胡子也因为几天没刮,乱糟糟的。
“叮铃铃~”
不远处,响起了自行车的铃铛声。
中年男人微微一愣抬起头来。
他擦了把胡子,冷哼:
“自行车?村子里谁家买自行车了?咦?这不是张家那小子吗?”
正骑在车上的张二狗也看见了中年人。
他的瞳孔微微增大。
“陆叔,你怎么在这儿?这是干嘛呢?”
这中年人,正是陆建州。
陆立行的爸爸。
张二狗记得,他和陆立行的妈妈一起出去打工了啊!
怎么这个时候回来了?
还是一个人。
在张二狗的印象中,陆建州是一位憨厚老实的中年人。
一直住在陆家村最深的深山里。
因为陆立行以前的败家和废物,没少受陆家村人的白眼。
但他很乐观,平时总是乐呵呵的,不怎么在乎别人的目光。
用他的话说,这辈子已经苦了。
要过的开心一点。
可是,只要有人在他面前提起陆立行。
他准能炸毛。
“哦,我刚从外面回来,饿了,吃点馒头,你吃吗?”
陆建州说着,将馒头往张二狗的方向递了递。
张二狗看着那生硬的馒头摇了摇头。
“我不饿。”
再看陆建州的脸色和穿着。
他震惊了:
“外面?现在才早上六点,您……您该不会是从外面走回来的吧?”
陆建州点了点头:“是啊,走回来的,那车费太贵了,能省点是点,我也没钱买自行车,倒是你,你小子这都学会骑了啊?”
张二狗微微一愣。
没钱买自行车?
车费太贵?
陆家村的人,前几年的确会有那种,因为没钱。
而走很远的路去镇子上。
一般这种情况,他们都要背上很多粮食。
路上饿了吃。
可是这几年,大家都开始坐车了。
现在坐车去县城里,要三块钱。
路途遥远,还是十分划算的。
可就算是不划算,陆哥现在那么有钱,不应该啊!
张二狗思索片刻,忽然意识到一个问题:
“陆叔,您是八月初出去,还没回来过是吧?”
“是啊,我原本准备过年才回来的,可是立伟那小子托人告诉我,家里有事儿,让我早点回来!唉,你知道我们家啥事儿吗?”
啥事儿?
还能是啥事儿?
好事儿啊!
但张二狗一想起之前在陆建州面前提起陆立行时,他的样子。
就住了口:
“我不知道,您回去应该就知道了吧?”
“也是,那就不跟你小子唠嗑了,我还得回家,唉,这一天一夜,该回去好好睡一觉,也不知道晚清怎么样了,芊芊那丫头看好他没有,还有玉霞立伟,还有……还有那小子……可千万别给我捣乱啊!不然,我这就回去打断他的腿。”
陆建州一边走,一边念念叨叨。
他的身形,竟然有些佝偻了。
但听见这话。
张二狗的唇角,还是抑制不住的抽搐。
这要被打断腿的人,是陆哥吧?
……
车子缓缓在村上停下。
陆建军第一个来到车前看了看。
“咦,老赵,今天车上人不多啊!”
“是啊,没几个人出门,村长,小陆,你们这是要去干啥啊?”
“去县里啊,小行说想去县里做生意呢!”
“哟,可以可以。”
“哈哈!”
陆建军笑着,示意陆立行先上车。
陆立行找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了下来。
车子虽然破了点。
可这大山里的景色却是极美的。
陆立行很喜欢边走边欣赏,总让人心神安宁。
“坐好,我们出发了!”
“好嘞。”
车子吱吱呀呀的在镇子上的小道走着。
路边的风景尽收陆立行的眼底。
青色的山,绿色的水,还有起早了的人们。
正在做早饭。
袅袅炊烟,很有烟火气息。
大巴车行驶上了一座小桥。
桥下的水里,一群鱼儿正在游来游去。
陆立行忽然想起。
前世的小时候,自己很调皮。
经常跟着一群小伙伴来这玩儿。
桥下的水潭里鱼很多,但是也很深。
他那时候,刚刚有记忆。
那天。
玩儿着玩儿着,忽然一不小心,掉进了水潭里。
河水冰冷刺骨。
他发起了高烧。
这可吓坏了爸妈。
在那个时候,发烧,是能要人命的事儿。
农村很落后,村医也有限。
爸爸陆建洲出门给自己买了药,打了针。
可是,一点用都没。
直到半夜,他烧的直迷糊。
陆建州直接起身,穿上衣服,二话不说就背起了他。
往镇子上背去。
陆家村距离镇子上很远。
半夜又没有灯,只能凭借着月光。
小小的他就靠在那个背上,问陆建州:
“爸爸,我是不是要死了啊?”
陆建州一边狂奔一边喊:
“瞎说什么?你不会死的,爸在呢,别担心,我们马上就到医院了!”
那天。
是冬天。
到医院的时候。
爸爸的背都湿了。
医生说,幸好送来的及时。
不然,他真的会死。
后来。
听说他脱离了危险,陆建州才松了口气。
想起这里。
陆立行的眼角微微湿润。
他也不知道,自己后来怎么会变成那个样子。
以至于,他距离自己的亲人越来越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