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玖瞬间瞪大眼,“还是年轻姑娘?自缢死的?”
周县令带着顾玖往停尸房去,边走边道:“这位是户曹参军卢大人的孙女,卢大人在宣州多年,比刺史大人在宣州的时间还长。”
顾玖知道户曹参军是一州掌户籍、粮赋、仓房的官员,正七品。
惊讶的道:“又是刺史佐官家的姑娘?”
周县令点点头,“是啊,都是刺史佐官家的姑娘。”
顾玖心头一动,问:“既然都是刺史下属官员家的姑娘,肯定和程大娘子熟悉,大人有没有问问程大娘子,知不知道她们有没有和哪位男子走的近?”
周县令明白顾玖的意思,小姑娘家家的,有什么小心思,不好意思告诉父母,倒是可能告诉同龄的朋友。
“还没来得及,抽空就找程大娘子问问。”
两人来到停尸房,周县令掀开盖尸布,“老规矩,麻烦小神医查一查她腹中可有胎儿。”
顾玖点点头,靠近去看那女尸。
“咦,我好像见过她!是在哪里见过呢?”
顾玖惊讶的望着女尸,歪着脑袋想了想,完全没印象。
周县令安慰道:“不着急,你好好想一想,是不是去医堂看过病?”
顾玖摇摇头,医堂普通的小毛病不看,而得了大毛病的,多数都是年龄偏大的,或者去生产的,年轻的女孩子很少去。
想不到就不想了,顾玖伸手揭开它的衣服,上手摸了摸。卢家娘子肚子扁扁的,没有怀孕的迹象。
让系统扫描一下,也没发现有孕。
顾玖就摇摇头,“这个没有。”
周县令就陷入沉思,既然不是怀孕,那就还没有到山穷水尽的一步,理应不会自杀才对。
“需要检查一下,她还是不是处子吗?”顾玖诚恳的建议。
周县令一下呛咳起来,老脸涨红,忙道:“不用了不用了。”
顾玖很奇怪,“不是应该检查检查吗?虽然这个没身孕,但如果已经不是处子之身,说明和先前两人一样的,可能就是同一个凶手,或者团伙作案,所用手法相同。”
周县令艰难的止住咳,别扭的道:“已经让产婆检查过了。”
这时代没有女仵作,通常检查女性尸体,都是找产婆或者看守女牢的婆子充任。
只不过孕早期一般人压根检查不出来,所以才每次都让顾玖来帮忙。
顾玖睁着一双好奇的眼睛,问道:“那还是不是?”
周县令扭过头,边走边头也不回道:“不是了。”
“哦,那应该和前两个姑娘是一样的。这姑娘的婢女呢,她应该会知道点什么吧?”
一般贴身婢女都是主子走哪她跟哪,王司马家的大娘子,是刻意把婢女支走,云州刺史之女的婢女失踪了,这卢娘子的婢女不会也出什么问题了吧?
“没有出事,还没来得及审问。”
“对了,后来那个张家小娘子的婢女找到了吗?”
周县令道:“找是找到了,只不过人死了。人是从小境湖里飘上来的,身上没有捆绑的痕迹,也不是死后扔进水里。无法判定是被人推进水里,还是见主子死了,担心主家责罚跳湖而亡。”
顾玖有些遗憾,“我一直觉得王大娘子的婢女会知道点什么。您想啊,王大娘子都有了孩子了,说明和那男子在一起的时间肯定不短,每次幽会总不可能在家里吧?那么出门是去了哪里?那么长的时间,难道婢女一次都没察觉异常?”
“咦,也可能是在家里,表哥表妹什么的,不是方便的很吗?”
周县令叹口气,先夸一句顾玖:“小神医不光医术好,还十分的聪明敏锐。小神医推断的没错,很有道理。”
顾玖点点头,“人不聪明,很难把医术学好的,这个就不用说了。”
周县令笑了笑,“可惜,那婢女也死了。”
“啊?”顾玖震惊了,“她不是好好的,怎么死的?”
周县令遗憾的道:“被王司马打了板子,后来没熬过来,死了。”
顾玖立刻怒了,“那王司马,就是个脑子有毛病的!不对,他肝脏有问题,暴躁易怒,但能把人打死,就不仅是身体生病的原因了,肯定心也是黑的!”
周县令没法接她的话,不好好一个小姑娘背后议论上官。
顾玖又道:“不对啊,我记得大缙律,是不准打杀下人的,他这是犯法的!”
周县令无奈的道:“王司马对外说人是病死的,打死之事,是本官查出来的。”
“哦,我知道了,大人位卑言轻,不能硬抗王司马,所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周县令幽怨的斜睨顾玖,这话心里知道就行,完全可以不说出来的。
律例都是给老百姓定的,真正的掌权者,总有办法逃脱罪名。
就算周县令查出婢女死因又怎样?他官职低微,为了个婢女,拿自己的前途跟人硬抗吗?
扛下来,最后也能拿赎金顶罪。大缙律就是这样子,总不会让一个官员给一个下人一命抵一命。
“那疯批王司马为什么要打死婢女?”顾玖皱着眉头,想不明白。
周县令看一眼顾玖,疯批这个词……可真是……
以后得警醒点,这小姑娘不能得罪,她记仇的很!
“有没有可能,那王司马查出来点什么,不想让人知道,杀婢灭口呢?”
周县令点点头,这个问题他也想过,但人已经死了,王司马顾及名声,不愿往外透漏,他也是没办法。
周县令没有继续案情,而是道:“如果顾小神医想起在哪里见过卢家娘子,还得麻烦过来县衙说一声。”
顾玖应了下来,告辞离开。
周县令望着顾玖的背影,若有所思。
他是不是太多疑了?小神医就是个小姑娘,就算准头够了,力气也不足。
但是这个案子,说不出的诡异。有些看似巧合的事情,都是经过无数精密算计,才能得到最后巧合的结果。
倒不是非要给赵羽洗冤,周县令也不是那正直到迂腐的人,而是难得遇到这样离奇的案子,引起了他极大的兴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