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楚子善坐起来打着楚莫寒,见其一身简朴的布衣,本应该是藏蓝色,但已洗得都发了白。黑亮的发髻由一块灰布束着,这一身贫寒却未影响他的儒雅贵气。
他拱手微微一礼,又恢复笔直挺拔,那微微昂起的头,有着宁折不弯的清高孤冷气质。
「坐吧。」
她一旁的石凳扬了扬下巴。
楚莫寒坐下来,明眸熠熠看着楚子善,等待着她开口。
楚子善瞧这小子还真是淡定之极,她笑道:「我不喜欢弯弯绕绕,就直说了吧,楚莫寒,你可愿,不对,应该是可敢接下现在的楚家,成为楚家新一任的族长。」
楚莫寒微有怔愣,摇了摇头:「我不是不敢,是不愿。」
「为何不愿?」
「不值得,更主要的是,我没那闲工夫管别人的事,我的母亲卧病在床,需要我寸步不离的照顾。」
「哦,你果真是个孝子,不错。老族现还有你这样的人,还真是让我意外。」
「他们从没把我这个妾生庶子放在眼中,而我更不屑与之为舞。」
「说的好,这才是我楚家绝然风骨。」
楚子善笑着拍手,站起走到石桌旁,打开果盒子,递向楚莫寒:「这是你最爱吃的,尝尝。」
楚莫寒低眸看着果盒子里精致的果点,沉默了良久:「廉者不受嗟来之食。」
「切,真是书呆子。」楚子善嗤笑一声,拿了块果点直接塞进楚莫寒的嘴里。
「粗鲁。」楚莫寒愤愤的呛了声,将果点放在石桌上。
「你这是对谁都如此,还是对我有意见,你可直说。」
「与别人我更不屑说一个字,我知道,你与楚家那些人不同,火烧祖祠,陷害楚王氏烧死族老们一事,你做的很好,是为民除害了。」Zbr>
「哟,我这是被您夸了,得您赞许何其荣幸啊。」
楚子善笑着搭上他的肩膀,却被他拂下去:「身为女子,就应该有女子的矜持。」
楚子善叹息一声:「别扯那些有的没的,我劝你接掌楚家,其一,此刻的楚家必须有个心怀正义之人去引领,让楚家彻底脱离恶名。
其二,你接掌楚家,你会医好你的母亲,但丑话说在前头,我即使把你母亲的病治好了,之后她还需要长时间的药剂调理,就你现在的状况是承受不住这份开销的。
只有成为族长,你每月会有不低的进项,足可为你的母亲请好的大夫,抓好的药。」
楚莫寒低着头沉默不语。
「你考中了举人,是个知书达礼之人,你可为母亲不惜放弃仕途,是重孝守礼之人,百事孝为先,我相信你的人品,把现在楚世家族交于你,我放心。」
楚子善依然低着头,不像有回应的态度,她也不催促他,走去一旁看账房先生们算账。
过了好一会儿,听得楚莫寒说:「我母亲到时间喝药了,我要回去了。」
「好,你先回去吧,我给我一天时间,接不接掌楚家你都告诉我一声,不行,我就安排其它人。」楚子善笑道。
楚莫寒点了点头,转身向外走。
盛夏不解的摇头苦笑「这人是读书读傻了吗?接掌楚家对他只有利,特别于他母亲的病,他这是真孝还是假孝啊。」
「我猜想,他不入仕途,很大关系是不想被楚家利用,便借口照顾母亲,当然,能做到不与恶同流合污,也是极难得的。他没答应就是心中仍有顾虑。」
「大姑娘。」
身后传来呼喊声,楚子善释然一笑,转过身看到扶着门,气喘吁吁的楚莫寒。
「怎么,想通了
?」
「大姑娘,你答应接掌楚家族长一责,但请大姑娘不要干涉,更别想着利用我做些见不得人的勾当。」
楚子善无奈一笑:「这便是你的顾虑,你刚还说我与老族长不一样。」
她走过去,手又搭在他的肩膀上:「不管我是怎样的人,只要你能守住本心,便问心无愧。」
「问心无愧,对,大姑娘说的对。」楚莫寒笑着点头,他明亮的瞳眸里闪动着流光异彩。
「行了,你回吧,明儿我招聚众族人,宣布你接掌下一任族长。」
楚子善上下打量他,指向盛夏:「你去街上衣裳铺子,给我们的族长置几身得体的行头。」
「是,姑娘。」盛夏笑着应声。
三日后,一张巨大的告示被贴于龙陵镇最热闹的街市上。
告示是楚家新任族长亲笔书写,写了以往楚家对龙陵镇百姓的亏欠,愿散尽家财抚恤百姓。
百姓们得知这个消息,如洪水般涌向了楚家大宅前。
楚家新任族长命仆人有序安排着百姓站队领银子。
领到银子的百姓乐得手舞足蹈,众人见真的可以领到钱,个个脸上都洋溢着最灿烂的笑容。
楚子善站于高高的小亭上,看着宅院外人山人海,还有欢声笑语,她也弯起了嘴角。
桂秋轻扯着楚子善的衣角:「姑娘让楚家新任族长给百姓发银子,这是想让他给百姓们个好印象,此后楚家人不必在百姓的唾骂和白眼中过活,姑娘真是用心良苦啊。」
「必须安抚好百姓,不然会闹出乱子的,叫账房先生把我要的钱都准备出来,我要去给伤兵们发遣散银去。」
楚子善伸了个懒腰,:「发完遣散银,我就可以回皇城了,好想家,想我的逸了。」
晌午,楚子善给伤兵们发了遣散银,看着老兵们抹着泪伤心离开,她的心揪痛的难受。
她让周烈留到最后,再三嘱咐他定要看顾好老兵们,带着去断崖峰的人绝对是忠诚的,他们才可安离开龙陵镇。
傍晚时分,她陷于暗处,悄然目送着伤兵们离开龙陵镇。
龙陵镇的事了了,她压在心上的大石头终于落地了。
楚子善又呆了几日,帮着楚莫寒理顺了家族中的人与事,看到老宅被李大哥修缮一新,她再没什么不放心的,打理了行装,第二日便起程向皇城进发了。
这些日子在老族中没睡过一个安稳觉,路途中,楚子善一直窝在马车里呼呼大睡,搞得四个婢女以为她病了,可是紧张的不行。
五日后,她终于回到了冠军候府,一进门便有一影子飞疾向她。
她张开手臂,将那影子紧抱在怀里,欣喜之极的磨蹭着逸身上柔软的皮毛。
「逸,是不是想我了,我可是好想你呢。」
「嘤嘤嘤……」
久不见她的幼狼小逸成了嘤嘤怪,在她的怀里使劲的撒着娇,大尾巴摇得呼呼生风。
「啊,逸,你变沉了。」楚子善将它扛在肩头上,拍着逸的屁股,笑弯了眉眼。
「子善,你可回来了。」范少伯急急走过来。
见范少伯一脸急色,她预感不妙,立时觉得脑仁疼。
才按下老族的事,这才进门……,她心中哀叹,老天命,别可一个人霍霍成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