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感觉很真实,&bsp&bsp却又清楚的知道自己在做梦的梦。
他梦到他回到了道观。
道观里的人很多,不少的小道童也在跑来跑去,一如他记忆中的活蹦乱跳的模样。
可问题是,&bsp&bsp上到大道士下到小道童,&bsp&bsp他是一个都不认识。
全部都是陌生的面孔。
“福生无量天尊,观主差不多这两日该回来了。”
“宫主和大乌龟会来吗?”
“肯定会来,大乌龟就是在云浮天宫闹腾结果被云浮宫主给告了一状,&bsp&bsp观主说这回一定要把他按在三清天尊们的面前磕十万八万个头,&bsp&bsp用无量道法好好洗洗他日渐不着调的脑子。”
“观主每次都这样说滴啦,大乌龟每次也都是积极认错但坚决不改然后再变本加厉,习惯滴啦。”
“早课要开始了,&bsp&bsp得快点了。”
两个小道童抱着木剑从段星白的身边路过,&bsp&bsp笑嘻嘻的说着话。
“”
段星白站在原地愣了一会儿。
这种梦境他以前也做过,就明明是他的梦,&bsp&bsp大脑却将他这个主人给踹到了一边,自动上演着莫名其妙的,&bsp&bsp也许是一键生成的剧本,&bsp&bsp完全无视了他本人的意见。
所以说,&bsp&bsp他这是梦到啥了?
因为白天一直听到大王八这个词,&bsp&bsp所以就梦到了长空大师和观主师父他们是吗?
段星白有点无语。
他知道自己的脑补能力还挺强的,但是他万万没想到已经强到在自己画图还在梦境里上演奇怪的剧本了。
好吧,做梦嘛,&bsp&bsp梦到什么都不奇怪,而且也得自己给自己找快乐鸭。
段星白放宽了心,他开始欣赏自己的大脑给他编织的梦境。
天空很暗,&bsp&bsp距离破晓似乎还有些时间。
他走过熟悉却又略显陌生的石板路,&bsp&bsp走过檐下廊道,&bsp&bsp走到了道观内院,走到了观主师父最喜欢的内院小亭子里。
小亭子里没有人,只是石桌上却放着三把剑。
左边是漂亮到炫目的星斩,右边是古朴至极的月白。
中间则是他没见过的,但是花里胡哨到不行,彩虹看了都得跪下给它咣咣磕几个头喊一声老祖宗,属于一眼就会被吸引的,绝对能够称得上是艺术品的剑。
而艺术最大的特点,就是理解不能与抽象迷惑。
“”
“???”
左边星斩右边月白,中间这个肯定是无量。
这个梦境这么高端,竟然把无量剑的图片都给他生成了?
段星白这只作为梦境主人的大兔子发出了没有见过世面的感慨,然后他伸出爪子想要摸一摸无量剑——手直接穿了过去,压根摸不到,梦境似乎很嫌弃他这个主人,只允许他看不允许他摸。
这也太欺负主人了吧?
段星白无语。
段星白很无语。
他只能无能狂怒邦邦的给了空气两拳,然后就蹲下来扒着石桌仔细的观察着桌子上的三把剑。
“”
长空大师一定是个很有趣的人。
欣赏了好半晌的段星白想,作品从某种程度上来说其实是代表着本人的个性。
创造出了最漂亮的星斩,说明长空大师有着极高的审美,他对尘世追求的美有着随波逐流却又独属于他自己的见解。
创造出了最古朴的月白,说明他的心境很稳,至纯至朴,万古如初见。
至于最花里胡哨的无量——则是意味着在他的世界里,没有什么色彩是不能融合在一起的。
别人眼里的黑是他眸中的白,别人眸中的白却是他绘画出来的黑,别人单一的色彩只不过是他汪洋里的水滴,他就是森罗万象,是别人在精神上永远无法匹敌的存在。
世上真的会有这样的人吗?
段星白被彻底勾起了兴趣。
要是能够见一见就好了,他想,他真的很想看一看一个被观主师父和宫主师父还有团团都认作是光源的乌龟大王八长什么样,他见过不少的人了,却从未见过有着如此多矛盾标签的人。
要是能够见到就好了。
一面也可以。
“我都没带无量出门了,道奉你怎么还这么凶啊,气大伤身~”
“你以为你不带着无量别人就认不出来你了?”
“难道不是吗?~无量剑举世无双,这世上再也不会有第二把一模一样的无量,只要我不带剑,那云浮天宫的人就绝对不可能认出来我是谁的,不可能的,绝对不可能的。”
“你别拦着我,我今天一定掰断他的狗头,你看看他有一点想要悔过的样子吗?”
“我不拦着你,我给你递刀,他去和我宫内守山的白虎干架,是我万万没有想到的。”
“?有规定人不能和老虎干架吗?”
“再说我可是干赢了,白虎都认我做大哥了,认我做大哥不就等于认你们做大哥吗?你们俩不要占了老子的便宜还在这批判老子好不好。”
有对话声由远及近的响了起来。
尽管可能稍微有些许不同,但段星白立刻就听出来了。
一个是观主师父要掰断谁狗头的声音,一个是宫主师父说要递刀的声音,还有一个则是他从未听过的,却在听到的瞬间就想要微笑起来的,只不过仅仅是听到声音就莫名其妙的心情变好的声音。
怎么会有这样的声音呢,只是听到就令人想要露出微笑。
这个梦境果然高端,连声音都给他补上了!
段星白大喜过望的朝着声音的来源看过去,却没有发现梦境早就起了浓雾。
然后。
一张脸映入了他的眼帘。
一张熟悉到不行,像是从画里走出来的大美人的脸。
大美人还开口了。
“再不起来早朝就要晚了。”
殷斩看着睁开眼直勾勾盯着他的段星白,拍了拍他因为刚刚睡醒所以发型很酷的兔子头“本来就聪明的不明显,怎么睡了一觉这症状还加重了?”
“做了什么美梦么,夜里笑了好几次。”
“”
段星白花了足足三分钟才反应过来自己是谁自己在哪。
然后。
“但凡再给我一分钟,但凡再给我一分钟!!”
段星白捶着床,翻身就往被窝里拱,一脸的急切“只要我睡回笼觉的速度够快,那我就能续上梦境,就差一点点我就能看到对方的脸了啊!让我睡不要喊我呜呜!”
“”
殷斩的眉头当即就挑了起来。
平日里总说他在外面有狗红杏出墙,现在段星白是背着他在梦境里有狗,三心二意?
但是想睡是不可能睡的,怎么都不可能的。
因为再不起来上朝就真的要晚了。
于是段星白只能一脸忧郁的干早饭,一脸忧郁的去上朝,一脸忧郁的下了朝,一脸忧郁的去了户部上工。
满朝文武被段星白这突然有些反常的模样给惊到了。
不会吧不会吧,四皇子不会又想到什么奇奇怪怪的剧本了吧?
哦拜托,我们现在已经是忙得四个爪子不着地了球球四皇子殿下不要再随便写剧本了,一个人只有一个脑袋,脑袋用的太多就会爆炸的呜呜!
王族们则是摸了摸下巴,觉得傻兔子之所以突然变的忧郁,那十之**又是在和殷斩玩什么奇怪的家庭剧本了。
前段时间他俩演的是霸道皇子与他的出逃白月光的剧本,剧情那叫一个精彩,皇子们每天都下朝都跟在他们后面追连载,天子也不觉得腰疼了每天就搓着手等着暗卫们来说八卦。
今天变得这么忧郁,难道是霸道宫主和他的甜美傻兔子的剧本?
实不相瞒,他们又可以了。
啊这,兔品很重要哦小白
虽然王族们表示可以了,但实际上段星白的咸鱼小伙伴们倒是没觉得段星白哪里不对劲。
因为段星白曾经和他们说过,就算是男人,一个月也是会有情绪暴躁喜怒不定的几天的,所以他们想了想,果断跑去给段星白倒了热水,美滋滋的递了过去。
殿下,多喝热水鸭。
段星白“”
段星白“”
他有预感。
如果没有哪位好心的仙子来扶贫的话,他的咸鱼小伙伴们这辈子恐怕是脱不了单了。
不要问为什么,问就是多喝热水。
“怎么,还在想着你梦里那个没见到面的美人?”殷斩浅笑着问道。
白虎带着黑鸦蹑爪蹑爪小心翼翼的溜了,云三每天都和他们说,父母有奇怪的矛盾狗都不愿意理,为了不变成被殃及的池鱼,此地不宜久留,还是走为上策。
虎鸦の智慧
“不是美人,不对,是美人”段星白琢磨了两秒,一拍大腿“我梦到了观主师父宫主师父还有长空大师,至少宫主师父绝对是个大美人不是吗?”
殷斩“”
殷斩的眼神变得略微妙起来。
做梦梦到师父?
为什么要梦到师父?
“?你这个眼神不对劲,你很不对劲,斩哥你不要乱看奇怪的话本!”
段星白决定等会儿就去把七朵云的狗头给掰断,他之前建议说要写些有趣的话本以供娱乐消遣,七朵云得知后立马就兴冲冲的动了笔,还投稿给了各个书局。
现在各个书局每天都在挥舞着大把的银票等待着卷卷云这个作者的文稿。
因为七朵云写的剧情实在是太受欢迎了,他不过是给了七朵云一点启发,比如说加点狗血加点白月光再来点相爱相杀什么的,结果七朵云在编故事这方面真的特别有天赋,他们还会举一反三,连神仙妖怪都给加进去了。
殷斩最近很是沉迷这些奇怪的话本。
“说出来你可能不信,我做梦的时候见到无量剑了。”
段星白努力的将话题扯到了正轨上,一脸深沉道“这就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我差点就能看到长空大师长啥样了,结果却被你喊醒了。”
殷斩“”
殷斩“怪我。”
段星白很大度的一挥手“不怪你,要怪只能怪这万恶的早朝制度,只能怪这腐朽的段氏王族,错付了,终究都是错付了。”
“那想必你心里有谱了是吗?”殷斩好笑的问道。
如果被天子知道段星白现在说的话,那段星白一定会再次被鞭子给抽的上蹿下跳的。
不要问为什么,问就是父慈子孝。
“差不多,但是我觉得梦境里长空大师有句话说的很对,无量剑就是独一无二的无量剑,如果模仿着打造,其实从本质上来说只是赝品而已。”
段星白摸着下巴,露出了一个智慧到了极点的小眼神“斩哥鸭,我有一个大胆的想法。”
殷斩“嗯,好想法。”
“?我都还没说呢你这回答也太假了点叭?”段星白眯起了眼睛,语气不善道“你很敷衍我哦,你是不是背着我和哪只狗好上了?”
“不是敷衍,我只是认为举凡是你的想法,都会很好而已。”殷斩拍着段星白的兔子头,“至少比我好,因为我向来都没有什么想法,是个很无趣的人。”
段星白“”
段星白“你以为你这样说就能掩盖你敷衍我的事实?”
“”
回头就把瞎写话本瞎出主意的七朵云的狗头都给掰断。
殷斩如是冷静的想着。
终究是七朵云扛下了所有
段星白这个人吧,一般而言如果他有了什么大胆的想法,那通常都会努力的朝着这个想法冲刺的。
于是乎。
斩断组合狗狗祟祟的日子变多了。
毕竟锻造武器的地方不在皇子府而在段星白名下的庄子上,斩断组合每天奔来跑去,晚上还在书房激烈的探讨着‘我这个想法超级棒好吗’、‘这个太难打了’、‘有没有一种可能,我还需要其他的矿石?’一类的话。
青衣小道童和老宫主都没有走人,仿佛就像扎根似的住在了四皇子府。
天越来越冷了。
仿佛是眨眼间,新年就又快到了。
段星白早就开始写信。
因为他想要观主师父来皇城过年,所以他每天都抽出时间给观主师父写两封信,可把送信的海东青和仙鹤们给忙坏了。
观主从一开始的果断拒绝到中途的委婉拒绝,再到后来的沉默似乎有所意动,也不过一封又一封情真意切的信件,以及每封信里面都画上了好多抱着胡萝卜嚎啕大哭的兔子头。
“我是不是真的很久没有出过道观了?”观主捏着一封最新的信,像是在自言自语,又好像是在问身旁的人。
站在他身旁的方脸道长顿时一惊。
观主这是动了出门的心思???
“观中人都在打赌呢,说星白会不会直接杀回来将您给拽走。”方脸道长在心里好一番斟酌,面上不显,只是笑着打趣道,“星白什么不多,就是毅力特别的多。”
观主没有再说话。
方脸道长也没有继续说。
不过他一扭头就给段星白去了信,表示小白你要加油啊,观主动心了他动心了,每年过年的时候观主的心情都不好,观中人过的那叫一个战战兢兢,你要是今年能把观主给哄走,观中上下都得把你给供起来!
于是自信心膨胀的段星白的信件来的是越来越厚。
海东青和仙鹤们都忍不住的朝着观主叫唤起来,表示你干嘛鸭,你再不同意就要出鸟命了鸭。
观主还在犹豫。
他是动了点心,他的确很久没有踏入红尘了。
可去皇城的话他是真的、真的、真的非常不喜皇城,也不喜段氏王族。
只不过青衣小道童的来信成为了令他下定决心的最后一根稻草。
小白给你和小小缘都准备了礼物,你也就仗着辈分大敢欺负小白,若换成长空,现在怕不是已经把道观给你掀翻了。
围绕在小白身边的活物,也越来越多了哦。
好一个活物。
妖魔鬼怪是活物,人也是活物。
观主终于下定了决心。
然后。
“我看上去很老是吗?”观主又抓住了方脸道长问道。
方脸道长“”
方脸道长“和云浮天宫老宫主相比的话,观主您的确挺不在意形象的。”
“人家和小白站在一起像兄弟,您和小白站在一起大概是爷孙?还是曾祖父级别的爷孙?”
“”
观主顿时沉默,然后沉着脸甩袖离开了。
方脸道长摸了摸头,想着坏了,观主该不会被他刺激的又不愿意出门了吧?
然后很快的,方脸道长就知道自己想多了。
因为。
“我要出门一段时间,我不在的时候你们该做的功课该上的香是一点也不能懈怠的知道吗?”
“是。”
观内人集体将观主给送到了门口,看着他和落下来的小小雪花相映衬,一身黑色道袍背着手,身姿挺拔一步一步的朝着山下走,等都看不见影子了还在发呆继续看。
良久后。
“观主多少年没穿过这衣服了?”
“一百年有了吧?”
“嗯反正我活了五十来年是没看到的。”
“福生无量天尊,现在不是衣服的问题,是观主真的出门了,是去小白那里过年对吧?”
“不是过年的问题,观主他,观主他终于想开了,呜呜,每次看到云浮天宫的老宫主的盛世美颜然后再看看我们家观主仙风道骨我都想哭,现在好了,他终于愿意拾掇自己一下了呜呜!”
“大概是小白被红尘给毒打成了兔子饼,观主终于看不下去了哈哈。”
“老宫主和青衣师叔也在小白那里,诶,你们看天象了没,这星象真的是越来越有趣喽。”
“走开啊,谁没事干老是去看星宿,嫌弃自己躺平的不够舒服是吗?”
“阿弥陀佛,话说观主不在家,我们今年过年是不是可以热闹一下?张灯结彩那是必须的!我可以我可以!”
“你一个道士你说什么阿弥陀佛?!”
“”
道长们在门口撕成了一团,若是观主在家的话他们可不敢这么闹腾,但问题是现在观主不在家啊。
所以现在的他们就很没有心理负担的丢掉了自己的年龄,都试图成为道观内最靓的那个崽了。
家长不在家的孩子总是喜欢作妖滴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