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近三更,慕轩跟凝佩才悄悄回到客栈,他们不仅惩戒了仗钱作恶的黄达富,而且悄悄上刘家走了一趟,留下了一笔不菲的“赔偿费”,外带黄达富的“认罪书”,有了那“认罪书”,黄达富以后就不敢为难刘家了;而黄家的梨花院前,也多了一幅对联:
百善孝为先,原心不原迹,原迹贫门无孝子;
万恶淫为首,论迹不论心,论心世上无完人。
横批:善恶有报。
这对联是慕轩用银箫在门两侧的石头和门楣上划出来的,银钩铁划,第二天轰动的不仅是这一条街。
但对于这一次行侠之举,凝佩有些失望,因为那个黄达富太没有骨气了,自己还没有使出拿手的本事呢,他就服软了,眼泪鼻涕一大把的说自己错了,要好汉饶命,他一定改过自新,这样的人,居然也敢作恶,实在是太自不量力了!
慕轩却觉得收获匪浅,首先是他从凝佩口中得知,原来一直被人耻笑的武大郎和被人唾骂的潘金莲都真有其人,武大郎叫武植,字田岭,是永乐年间北直隶清河地界武家那村人氏,他身材高大,根本不是《水浒传》中描写的相貌丑陋的矬子;他自幼丧父,与母亲相依为命,为人聪明好学,知识渊博,能文善武,中年考中进士,做过山东阳谷县令;他为官清廉,除暴安良,深得百姓爱戴。
武知县的妻子潘氏金莲,也是清河人,家所在的庄子与武家那很近。潘氏金莲可不是什么淫荡、狠毒的恶妇,而是一位识文断字的名门淑媛,她曾经不顾家人的强烈反对,毅然嫁给了还没中进士、家境贫寒的武植,夫唱妇随,安居乐业,她是一位知书达理的贤妻良母。
而如此受人赞誉的夫妇俩,之所以会成为书中遭人耻笑、唾骂的人物,据说是因为武知县一个姓黄的同窗。黄生参加科考却名落孙山,家中又着了大火,他就去找武知县借钱,他在武植这里一住半月有余,只因武植一直忙于政务,无暇顾及他,他认为武植故意冷遇他,一气之下回乡。一路上,他为泄私愤,在路边树上、墙上写了很多武植的坏话,还画了很多讥讽他的画像。可等他回到家中才发现,自己那被大火吞噬的宅子废墟上居然盖起了一座亮亮堂堂的新房子,他一问妻子才知道,原来是武植派人送来银钱并帮着盖好了房子,他本想一切准备妥当后再告诉黄生的。黄生懊悔不已,急忙赶回阳谷县,把他一路所写所画的东西全部涂抹掉。可是,一切都晚了……
“口舌害人,有时比刀剑杀人更恶毒!”凝佩的愤怒之色溢于言表。
慕轩深知她的心情,安慰说:“谣言止于智者,武公夫妇的真情不是还有你知道吗?任何真实的存在,都会得到了解乃至理解的。”
凝佩听完,“嗯”了一声,轻轻握住他的大手,贴在自己面颊上,许久无言。
凝佩回自己房间时,慕轩在她耳边轻轻说:“我帮你做了一回侠女,记得你的承诺,你也得帮我完成一个心愿。”
凝佩有些羞涩的推一下他的胳膊,说:“知道了,快去睡吧,明天还急着赶路呢!”
慕轩一笑,转身回房,凝佩进门后掩上门,整个人靠在门上,只觉自己的心“怦怦”跳得厉害,想:这个登徒子,会要我帮他完成什么样的心愿呢?
这之后的路程,慕轩他们赶得有点急,因为,有消息传来,真正需要行侠仗义的事在等着他们:九华山一带出现了强人,前往九华山进香的很多香客遭到了掳掠。
众所周知,九华山是地藏王菩萨的道场,传说地藏王菩萨是七月三十日成道的,每到那时,九华山各寺庙都要举办地藏法会,现在离着法会的日子还早,但一些远道的香客已经登程前来九华山了。另外,六月十九日是观音菩萨的成道日,不少香客赶早登山,也想先参加观音法会,而九华山一带的习俗是,每逢观音菩萨的诞日、成道日、涅盘日,女子们无论成亲与否,都可以相邀结伴,到寺庙中烧香拜佛,求签许愿,这也成了不少深闺女子接触外面世界的绝佳机会,所以,一过端午节,九华山一带就异常热闹,路上香车小轿、红男绿女,络绎不绝。
往年这时候一直挺太平的,今年不知怎么回事,忽然之间冒出一伙强人,抢掠财物也就算了,还掳掠、淫辱女子,池州府衙门虽然上报有司派兵围剿,但九华山峰多林密,强人来去如风,官兵根本一无所获,一时之间,香客人人自危,好好的佛教圣地成了人们谈之色变的人间地狱。
慕轩他们赶到九华山下时,已是三天之后。
九华山原名九子山,唐代李白与友人登临,见此山“高数千丈,上有九峰如莲花”,写诗赞叹:“妙有分二气,灵山开九华。”从此,九子山改名为九华山。唐代开元年间,新罗国皇亲金乔觉卓锡九华,苦修七十五载,以九十九岁高龄圆寂,佛门认证他是地藏菩萨化身,九华山由此被辟为地藏道场。如今,九华山香火鼎盛,大大小小的寺院近三百座,僧尼以千数,真个是“胜境层层别,高僧院院逢”。
九华山山势雄伟,群峰竞秀,瀑飞泉涌,景色怡人,号称有九十九峰,凝佩的师父天郁师太栖身的隐心庵在翠微峰上。他们把马车安顿好,步行上山,选的是上翠微峰最近的路,不过也要从莲花峰、翠屏峰下绕过。
一路上,峰奇岭峻,怪石峥嵘,有的像人,有的似兽,有的如台如柱,令人叹为观止;山间清泉潺流,银瀑飞泻;茂林竹海,郁郁葱葱,名花异草,争奇斗艳;飞禽走兽,时而掠过。晴蓉对这一切是最为觉得新鲜的,时不时惊呼着问这问那;槿儿虽然也走过不少山水,但所知有限;梅澹仔虽是少年心性,却始终不忘此处有强人出没,四下戒备着;凝佩、慕轩乃至易性都各有心事,无暇顾及她,于是应答的重任就落在了小高头上,小高也算见多识广了,捡自己知道的说,让晴蓉的好奇心时有满足,让她小脸之上一直笑容不断。
“嘘,噤声!”走在前面的慕轩突然停步,向众人低喝一声,抢步掩在一棵巨松后,探头向前看,凝佩他们立即各自在山石巨树后掩住身形,仔细听,前面似乎有人声,慕轩很快悄悄折回,低声说:“是夏侯公子的八名虎骑跟两位师太。”
易性悄悄上前一看,面露喜色,说:“是易仪师姐和易情师妹。”
凝佩上前看看,果然易仪师姐在其中,易性当先上前,那八名虎骑跟两位师太原本在商议什么,一听这边有动静,也立即戒备,看见来人,易仪第一个叫出来:“师妹!”
同一时刻,晴蓉惊叫一声:“啊,死人!”在树下草丛中,横七竖八倒着几具尸体,都是满身血污,有两具是女子的,都浑身**,雪白的肌肤跟刺眼的血腥相映衬,格外醒目。
那八名虎骑中,凝佩认得其中一位是“满天星斗”滕一岩,而那些虎骑自然不会对她跟慕轩陌生,双方寒暄几句,凝佩他们很快知道了事情的原委,原来虎骑跟着夏侯公子来这里对付那些强人,方才他们发现了这里有强人伤害香客,就前来相救,强人逃入山林去了,夏侯公子带着十名虎骑前去追击,让他们在这里留守,以防强人去而复返。至于易仪跟易情,是得到传讯后到山下迎接凝佩一行人的,谁想在这里碰见了八位虎骑。
“对方有多少人?”慕轩看着一脸忧色的滕一岩问。
“三十多人。”滕一岩确实很担心,“他们挟持了五个香客做人质,公子不得不让他们离开,不过公子想跟着他们找出他们的老巢。”
慕轩明白他的担忧了:“强人既然能在这里来去自如,必定盘踞甚深,夏侯公子要一举捣毁他们的老巢,人手或许不足。”
滕一岩深表赞同,说:“在下也是如此担心,原本想请两位师太留守此地,既然方公子来到,还有劳公子了!”
慕轩说:“不必客气,慕轩既然适逢其会,理当效劳,不过慕轩不能接受留守的安排,慕轩想同各位一起前往协助夏侯公子。”原本就是想送凝佩到隐心庵后就去找这些强人,现在既然碰上了,就绝不会放过。
滕一岩脸露惊喜之色,抱拳拱手说:“多谢方公子援手!”
慕轩关照小高跟梅澹仔:“你们好好守在这里,千万小心!”
小高他俩很郑重地答应,慕轩向凝佩投一个“你放心”的眼神,就跟着滕一岩他们消失在山林之中。
小高看看那些尸体,对凝佩说:“小姐,您还是跟各位师太去庵中吧,我跟小梅守在这里就成,这儿荒山野林,万一真有强人,可就太危险了。”
梅澹仔表示赞同,易性激于义愤还想留下帮忙杀贼,但还是被凝佩说服,于是就留下小高他俩,晴蓉跟着小姐走时,非常担忧的对小高说声:“小心点!”
凝佩也是第一次上翠微峰,但此刻没有一丝一毫观赏风景的心情了,她在想慕轩的种种异常之处,刚才慕轩走在最后,他的两手在身侧做出的不经意的小动作她都看见了,她也注意到小高跟梅澹仔都很关注,她认为那是慕轩给他们发出的指令。
之前慕轩跟她说过他受伤的原因,最大的嫌疑人是会“移花接木”的夏侯潇湘,而且他还怀疑夏侯公子是劫夺行风镖局镖银的主使人,他如何会这么轻易相信夏侯潇湘的虎骑呢?滕一岩号称“满天星斗”,据说是因为擅发暗器,夏侯潇湘如果要追击那些强人,为什么不带上他呢?密林之中,暗器可是非常有用的;滕一岩他们是夏侯潇湘的虎骑,职责就是保护夏侯潇湘,他们八人怎么会在这里傻等而听凭夏侯潇湘去冒险呢?
凝佩认为慕轩肯定有他的想法,所以他那样爽快的跟着滕一岩走了,而小高要她们先上翠微峰,肯定是慕轩的决定,所以她不做任何反对的事。
聪明女人的选择,就是一定要让她的男人做事时后顾无忧。
滕一岩非常小心的带领大家向前行,山林中幽暗无比,路又难走,想搞清楚夏侯公子往哪里追击的真不容易,但每每到山穷水尽之时,滕一岩都能很快找到公子留下的指路标记,这让大家的前进速度比想象中的要快些。
大概行进了半个多时辰,他们到了一处更加幽深的密林中,走在滕一岩身后的慕轩忽然停住了脚步,滕一岩也赶紧停步,回身低声问:“方公子,有什么发现吗?”
慕轩不好意思的笑笑说:“我要方便一下。”他走向左边一棵大树,隐身在巨大的树干后,滕一岩眼中闪过杀机,果断的一挥手,其他七人立即呈扇形围向那棵大树,每个人手里,都扣着要命的暗器,那是滕一岩精心设计的“疾风骤雨针”,每一针球中藏着百来支细针,都淬有剧毒,投出去,只要触到任何东西就会爆射,任何人只要中上一根,想不死可就难了——这种针球制作起来极难,这次一用就是八个,滕一岩想起来就肉痛。
八个针球被抛向树后,“嗖嗖嗖嗖——”,阵阵疾风骤雨声响起,毒针可不长眼睛,分不清敌我,他们等“嗖嗖”声一点都没了,才敢转到树后。
可是,树后并没有想象中的被射成牦牛的方慕轩,也没有任何水的痕迹——看来他根本就没有方便。
方慕轩人呢?八人陷入莫名的恐慌中。
慕轩在灌木丛后面非常耐心的等候机会,他是狼——血狼,深山密林就是他的家,在这里,他才是真正的命运主宰者。
他从听滕一岩说夏侯潇湘带着十名虎骑追击强人起就知道这是个陷阱,昨晚在山下镇上歇息时,他接到了后面传来的消息,暗中盯着他们一行人的两人被梁关保和巴根设计抓住了,他们招认是夏侯潇湘的虎骑之二——“单刀直入”单非鹰和“一链有虻”刘芒牛。如果他们没有说假话,那夏侯潇湘怎么还会带着另外十名虎骑呢?
另外,据这边的消息,强人出没是十天前开始的,他们选的这地方实在是太“好”了,要知道,这九华山可是藏龙卧虎,有不少世外高人遁身佛门,之前此地没有强人出没,最主要就是这个原因,哪个不开眼的会跑到这里来撒野?再者,夏侯潇湘是强人出现的第三天来到九华山的,以他的侠义本性,这些歹人不是跟他这位名震天下的“惊天剑虹”叫板吗?他们也太不知死活了,究其原因,不是强人另有所图,就是这中间别有内情。
还有,如果根本就没有夏侯潇湘追击强人一事,那这些尸体从哪来的呢?看鲜血的凝固程度,绝对是刚刚遇害的。
慕轩于是冒险跟着滕一岩走一趟,越走疑点也就越多,夏侯潇湘是追击强人,在这样的密林里,十一个江湖高手要对付携带着人质的三十多个山贼,应该不是问题,可一路上并没有发现半个山贼的尸首,倒是滕一岩,居然可以那样敏锐的发现隐藏在暗处的指路标记,夏侯潇湘并没有让滕一岩找援兵啊,他一路留下标记干什么?难道怕他自己迷路?即便如此,滕一岩怎么那么熟悉那些标记,好像事先熟记着一般。
他留心之下,还发觉滕一岩他们一直都很紧张,时时流露戒备之色,从他们赶路时在自己周围的分布位置看,他们不是防着那些可能随时出现的山贼,而是针对自己——没错,那种像猛兽感知到天敌环视的直觉使他提高了警惕,而且,他还特意给他们提供了一个机会。
既然他们要杀自己,那自己也就没有手下留情的必要了。
“一箭三雕”王福宝曾经是大别山里最好的猎人,箭术超群,后来又蒙高人传授武功,在十八虎骑中最擅长设陷阱、打埋伏,对危险的警觉心也比其他人要高,他伸指向滕一岩示意一下,忽然高喝一声:“走!”当先钻进密林疾行,其他几人立即紧紧跟上,一眨眼的工夫,他们离刚才的地方已经有数十丈了,王福宝喝声“停”,钻进一处树丛就不动了,其他人也都非常有默契,各找隐身之处躲好,凝神静听后面的动静。
慕轩还在原处纹丝没动,他很佩服那个虎骑的临危反应,他们这一动,自己要是紧紧跟上可就上当了,由主动变被动,自己势单力孤,可不容易以寡敌众;还有,听脚步声,有两人只跑了不到三丈路就停步了,他们肯定是躲在暗处窥探自己,所以,他决定呆着不动,反正,自己也没有什么事,不着急。
山林中确实很幽暗,滕一岩在树丛中极力睁大眼睛,看周围有没有异动,小半个时辰都过去了,他的眼睛有些酸胀,可除了偶尔蹿过的獐兔一类,还是没什么发现,他有些忍不住了,想那个方慕轩是不是已经去追赶王福宝他们了,要是那样,他们应该交上手了吧?
他悄悄地扭动了一下身体,感觉自己要憋不住了——刚才为了压制那浑身乱窜的邪火,水喝得猛了些,这会真的忍不住了,他可不想被同伴看见他尿在裤裆里的狼狈相,他悄悄解开裤带,褪下裤子,侧过身体,终于一泻千里,而后他往旁边挪了两尺多,毕竟,尿骚味太重了——虽然那是自己的,他也受不了。
系裤带的时候,他忍不住想起了不久前死在王福宝胯下的那个女子,王福宝那个东西是怎么长的,居然把那女子给活活整死了,可惜了那么丰满白皙的**,老子连摸一下都没机会,还有那两条白生生的大腿,被它们缠着一定连魂都会没了的吧?这么想着,他觉得自己某个地方很冲动,下意识的扭动了两下,才找个更舒服的姿势趴着。
他当然不知道,这是他这辈子最后一次这么冲动了。
总共只有三丈四尺的距离,慕轩却花了将近二十分钟才挪到,而让不久前还很冲动的“满天星斗”变成此后永远不会动的死鱼也用了将近二十分钟。
滕一岩怎么也想不到自己会死得那么窝囊,喉管被生生割开,在地上嘶吼扭动了那么久,满身血污与泥土的死去。
慕轩将滕一岩割喉抛出,自己又在树丛后活动了好久,目的就是要将另外一人引出来,不过他失望了,滕一岩咽气都快半个钟头了,周围还是没有任何动静,他决定悄悄离开,去追击跑掉的六人。
左匀麟非常仔细的瞪着滕一岩被抛出的那个树丛,看见有一溜树枝在轻轻晃动,他心里狂喜:姓方的忍不住了!他眼睁睁看着滕一岩鲜血流光致死而不施救,就是等这一个机会,别人都只知道“满天星斗”名号响亮,却忘了他左匀麟号称“织女夺命手”,他的夺命飞梭可不是吃素的,只要两个就让敌人死得不能再死,不过姓方的不是寻常人,左匀麟一出手就是五个,只要放到这个方慕轩,那自己在公子面前必定大大露脸,多用两个飞梭也就值了。
“嗖嗖——”“嗤嗤——”听声音,飞梭应该命中目标了,飞梭伤到对方皮肉,会弹出倒钩,那时,可就上天无路、叫地无门了,左匀麟看见那边的树丛一阵急剧抖动,很快就没动静了,他暗自冷笑,想骗大爷过去,门都没有,飞梭可没有染毒,不可能这么快致人死命的,不过,他不得不佩服这个姓方的,中了飞梭居然连吭都没吭一声,还想骗自己现身,够硬气!
左匀麟非常耐心的等着,大概过了两顿饭的工夫,算算那个方慕轩就算不死,也必定因流血过多无法动弹了,他非常小心的又射出两个飞梭,那边的树丛又是一阵颤动,左匀麟反倒放心了,悄悄挪动身体,一盏茶之后,他拨开树丛,看见了自己的飞梭,整整七个都在,不过没有一个是扎在人身上的,因为那里根本就没有人,只有一根黑色的带子分叉绑着几丛灌木,那根带子他好像在哪里见过,他心中惊呼“中计了”,毫不犹豫的向左翻身,连着三个翻滚,他一蹿身,想跃上左边那棵大树,可后心一凉,他整个人被钉在了树身上,在钻心刺骨的疼痛之中,他听见身后有人赞叹一声:“反应不错啊!”
对这样的赞誉,他不知道该不该表示一下谦虚,在失去意识的一瞬间,他想起来了,那根看着眼熟的黑带子,好像是滕一岩的裤腰带嘛!
“醒醒,你还不能死呢!”慕轩的大手捏住了他的喉咙……
王福宝听见了数十丈后传来的阵阵嘶吼声,知道滕一岩这次完了,不知道左匀麟怎样,但他丝毫不以为动,非常谨慎的留在原地,闭目养神,他知道,这回遇到了一个非常高明的猎手,他要养精蓄锐,应付即将到来的恶战。
顶上浓荫遮蔽,根本看不到太阳,王福宝暗自算着,大概过了有两个时辰,他的身体有些僵硬了,尤其是腿,好像全部麻了,不过,他仍然不敢动一下,此时此刻,或许那个方慕轩已经来到周围,正躲在哪个角落窥视着一切,他绝不能动。
“窸窸窣窣”声传来,有人靠近了,声音压得低低的:“王福宝,你个狗东西,女人你享受,让老子在那送死,你们倒跑得快——”听声音是左匀麟,刚才自己从他手里抢了那个女人痛快了一下,没想到他在这种存亡关头还想着这事,真是不知死活的东西!
王福宝想跳起来骂他两句,但就在他准备动作时,一种莫名的惊悸在他脑中掠过,他像被什么定住了身形一样,纹丝不动——不对,这里面好像有什么不对!
他没动,但是有三处藏着人的地方响起了低低的笑声,虽然一笑而过,但王福宝心中大惊,他明白了,肯定是姓方的冒充左匀麟,想骗他们现身,没错,肯定是的,左匀麟叫自己“王福宝”的时候,一直发不清那个“宝”字,听着永远像“王福抱”,刚才那个声音可是发得非常清楚。
发出笑声的三人也很快发现不对了,因为自他们笑过后,左匀麟的声音就消失了,而且所有的声音都没有了,好像根本就没有人过来。
周围一片死寂,不知道过了多久,终于有人忍不住了,悄悄左顾右盼,看有没有什么东西向自己靠近,而这种慌张的盲动也很快影响了其他人,王福宝发现,除他以外,其他五人或多或少都有些动作,他心中急得直骂娘,可无计可施,只能继续潜伏着不动,他知道那个方慕轩很快就会有行动,只要姓方的动手,他王福宝就能抓住机会置他于死地,他要等,一定要等姓方的先动手,哪怕搭上其他五人的性命也在所不惜,好猎手,是不能被同伴拖累的。
时间一点一点过去,王福宝想要不要先歇息一下养养神,机会却突然出现了,一个身影惨呼着从树丛后飞出来——是被抛出来,重重砸在地上,在地上扭动着,王福宝一个激灵,立即有了行动,他悄悄挪动身体,向后面的斜坡退去,斜坡下是一片灌木丛,再过去是一眼潭,上面有高高的悬崖遮蔽日头,看不清潭有多大,但王福宝知道这潭一定很深,因为离着潭水三十丈不到,他居然始终没有听见过半丝水声。趁着方慕轩对付其他人无暇他顾的机会,他要退到潭里去,在那里,他会静静的等待方慕轩这个猎物自己送上门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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各位大大,无斋是不是让你们失望了?哎,什么都不说了,无斋还是专心码字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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