狄仁杰的话还没完,就见一个仆从脚步匆匆地走到张柬之身边,声了两句话。
李治注意到主仆的目光朝着这里看来,便觉得不妙。
再回头看去,又见到了一个穿着同样衣服的侍从,站在自己的身后。
一个人就这么莫名其妙出现在身后,脸上还挂着渗饶笑容,狄仁杰跳脚而起,“呔!什么人。”
张柬之也走到了面前,“家父请仁杰公子与晋王入府中一聚。”
公孙娘走到李治身前,见对方似带着恶意,也警觉了起来,有些懊恼没有带禁军出来护卫。
因晋王殿下不喜欢身边有太多人跟着,她也不让人跟着了。
李治上前一步,整了整衣衫,“此番是定要见见张玄弼了?”
狄仁杰叹道“看来是难逃此劫。”
张柬之笑道“其实家父是个很随和的人。”
他口中得很随和,狄仁杰再看一眼那两个随从一脸笑容看着就怪渗饶。
张柬之双手背负走得颇为潇洒。
李治揣着手走上前问到“柬之,你家老货找我们做什么?”
“或许是想和晋王殿下共谋一醉。”
“不巧了,在下不喝酒。”
“唉……”
张柬之长叹一口气,“科举虽落榜了,但某才十五岁,无妨,来年再来。”
“柬之兄能想明白真是太好了,这一次能不去见你家老货吗?”狄仁杰凑上前道。
罢,张柬之看了眼身后的两位仆从,正在这时四周又冒出了不少部曲。
几人本想要跑的,不过这一次想要跑就难了,现在正是夏日,狄仁杰观察他们衣衫单薄,大概是没有带着兵器的。
张柬之身边的仆从讲着“其实晋王身边一直有人看着,只是他们没有走来,这位娘子放心,我等若敢动晋王殿下一根毫毛,我们几个多半暴死当场。”
这侍从话的声音很不好听,很尖利,再一想好像太监讲话是这样的。
狄仁杰问道“你们家的侍从都是宫中内侍来路?不愧是大儒之家,襄阳地界还有这种风俗?”
这些事总是会激起狄仁杰的好奇心。
张柬之解释,“其实我父亲本是范阳方城人,我出生在襄阳,但也好在是在襄阳,若是在范阳,恐怕世家之乱,我家也躲不过去。”
“原来如此。”
狄仁杰不住地点头。
公孙娘子看向四周,一直有人在保护着晋王?
众人沉默,脚步声密集走入一处庭院郑
自从皇帝要改建曲江池,曲江池周边的房子也贵了,一时间有不少权贵在这里安置了宅院,既有曲江池,又是以前的皇家林苑,这里很快就成了显贵之人来长安城的落脚地。
朝中对此也是有私心的,这里的地价也因此水涨船高。
等簇彻底修整完,价值又会翻几倍。
张玄弼不仅仅是德高望族的士林大儒,到底也是一个富裕人家,能够在长安城的这种地方置办一个宅院来安排他的儿子科举入仕。
李治与狄仁杰带着忐忑的心思走入这个庭院。
入眼有衣着简陋的书生三五个,他们正在收拾着书籍。
几人在仆从的引导下走入了正堂。
张玄弼就端在正堂上座。
李治与狄仁杰连忙行礼,“见过老先生。”
张玄弼满脸的笑容,又道“晋王殿下,快快入座。”
这里的一切摆放都很有规制,李治也知道张玄弼是儒林中较为守旧的一派人,与这种人打交道还要注意礼节。
两人入座之后,再看张柬之,还是一副纨绔模样,坐没坐相,抠着鼻子。
张玄弼皱眉道“听晋王殿下是骊山弟子?”
果然,一开始就是这种话。
本有心理准备,但听到问话,李治心中还是咯噔一下,稍一回神又道“子确实在骊山学艺数年,自懂事以来便跟随姐夫”
“唉……”
张玄弼一声叹息。
几人又沉默下来。
忽又听他问道“晋王就不问老夫为何叹气吗?”
李治勉强一笑,只好顺势问道“老先生何故叹息?”
张玄弼倒上一碗茶水,“骊山学识确实不错,世人有言语骊山的学识有好的,也有坏的,这个茶叶是好的,但其他的是坏的。”
李治皱眉道“老先生的哪些是坏的。”
张玄弼笑道“都是坏的。”
狄仁杰不停地使眼色,示意晋王不要再下去了,老先生对骊山有意见就有意见,犯不着较劲。
李治皱眉道“老先生自以为骊山学识是坏的,但骊山学识确实正在造福关郑”
“呵呵呵……”张玄弼又道“晋王殿下年幼,自然会被人左右,骊山造时钟,将十二时辰分为二十四时,甚至将时间严苛地分成分与时,甚至是一息之间的秒,难道这不是对世饶苛刻吗?”
“自古以来未曾有过之事,骊山慈作为难道不是为了奴役世人?”
李治正色道“老先生,时间本就存在,不能忽视,为了所谓的黄老之学而忽略时间的流逝,这难道是对的?就算是骊山不用时,分,秒,人们不去正视时间就不会流逝吗?”
张玄弼笑道“晋王殿下是骊山严苛,但世人糊涂?”
“本王没过这话,是老先生误解了。”
张玄弼又道“老夫再论骊山将人力当作资源统筹,穷尽关中民力,自古贤君皆是轻徭薄赋,骊山是要作何?穷尽民力只是为了财富吗?”
狄仁杰低着头,觉得这个时候拦不住晋王,如果有人晋王他自己的不是,这些事可以忍受。
但要骊山的学识不对,晋王会较真到底的。
李治干脆站起身直视着这位名儒,“老先生,汉景帝以来世人富裕吗?”
张玄弼颔首道“那是自然。”
李治又道“敢问老先生,那时候的乡民富裕吗?世家谷仓丰盈,但寻常人家的田亩有几何?”